日本潜艇的战略与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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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25潜艇炮击史蒂文斯堡”:1942年6月21日夜,日本伊-25潜艇向位于哥伦比亚河河口、俄勒冈州境内的史蒂文斯堡发射了17发炮弹。这是二战期间美军本土大陆军事基地遭遇的第二次袭击【理查德·L·斯塔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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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B-1型潜艇剖面图(约1944年)
尽管国际法试图取缔或限制潜艇行动,但20世纪20至30年代,各国仍大力建造潜艇。英国虽认定潜艇对其海上安全而言“威胁大于价值”,决心废除潜艇,却仍持续建造潜艇并探索设计方案;美国拥有的潜艇数量不断增加,但直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这些潜艇多为用于海岸防御的小型艇。对于海军实力较弱的国家而言,潜艇是弥补其主力舰队规模不足的手段:法国始终是潜艇的主要拥护者,将其视为“舰队均衡器”,并启动了大规模潜艇建造计划,其中包括建造巨型潜艇“絮库夫号”;德国在20世纪20年代已秘密筹备重建潜艇部队,且成效显著——1935年,德国与英国签订协议、基本摆脱潜艇建造限制后不到一周,便下水了首艘潜艇。而日本则在远洋潜艇建造领域走在前列,其潜艇政策的制定,以末次信正海军上将提出的战略原则为基础。
20世纪30年代(条约时代末期),潜艇建造节奏加快,但全球海军战略家对于潜艇部队的“最优用途”尚未形成统一看法。显然,一战期间的海上同盟国,其潜艇战略均未充分考虑“潜艇作为商业袭击舰具备惊人破坏力”这一事实:美国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官方层面仍将潜艇主要视为“舰队作战的辅助力量”,尽管美国海军中颇具影响力的潜艇军官私下主张,若与日本开战,应采取积极的商业袭击策略;英国虽努力跟进潜艇设计与技术的最新发展,却未能制定连贯的潜艇战略——部分原因是财政紧缩,另一部分则是英国皇家海军始终将主力舰队置于优先地位,这导致英国在太平洋的潜艇部队“数量不足、航程有限”,无法对日本发起进攻性作战,只能被用于防守新加坡基地(尽管一战已证明潜艇在防御角色中作用有限)。
到20世纪30年代末,考虑到当时的政治与军事现实(尤其是西地中海地区意大利的直接威胁),法国建造“絮库夫号”的战略考量已明显脱离实际。在西方海上强国中,仅有规模虽小但正复兴的德国海军,将“摧毁敌方海上贸易”作为潜艇部队的核心目标。针对“一战中最终遏制德国U艇攻势”的护航体系,卡尔·邓尼茨海军中校设计了新的“狼群战术”——即潜艇在夜间以水面航行状态集结,协同发起攻击。
这种战术的协同实施,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潜艇与岸上指挥部之间“大幅改进的通信系统”:岸上的高频无线电发射器可向远海潜艇发送信息,而功率极强的甚低频(10-20千赫兹)信号,即便潜艇处于水下状态也能接收。尽管潜艇需上浮才能发送信号,但无线电通信的这些新发展,不仅提升了潜艇的侦察价值,还使潜艇部队的指挥控制更高效。当然,20世纪30年代末趋于完善的“无线电测向技术”,也让敌方能够探测到“正在发送信息的潜艇位置”——这成为二战期间反潜战(ASW)发展的关键因素。
20世纪20年代中期,末次信正海军上将为日本潜艇部队赋予了多项任务,理论上使其成为“远程进攻体系”:对驻港敌方主力舰队进行持续监视;当敌方舰队离港时,对其进行追踪与侦察;通过潜艇追击实施伏击,在日本主力舰队与敌方舰队展开决定性水面交战前,摧毁部分敌方主力舰,削弱其作战力量。
到1930年,这套融合“远程持续监视、追击、伏击、消耗敌方”原则的战略,已与20世纪20年代“70%兵力占比原则”类似,成为日本海军军令部规划对美作战时“深信不疑的信条”。但令人惊讶的是,出于尚未完全明确的原因,这套战略的“各战术环节从未经过实战测试”——这与日本海军对其他战术问题的“严格测试”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在20世纪30年代末,随着J3型等“高水面航速大型潜艇”的列装,日本海军终于开始针对“监视、追击、侦察、伏击敌方舰队单位”的战术,开展频繁且高强度的训练。
1938-1940年的训练与问题暴露
1938年,日本海军启动一系列演习,测试潜艇及艇员在“敌方附近高强度巡逻”中的效能;次年,海军开始深入演练潜艇攻击战术,首先从“近距离监视严密护卫的敌方大型水面舰艇”(包括驻港舰艇与航行中舰艇)入手。至少可以说,演习结果令人不安:部分试图接近舰队目标的潜艇,误入驱逐舰巡逻水域,被判定为“已被击沉”;另有部分潜艇因无线电通信暴露位置;还有一些潜艇虽在驱逐舰与飞机实施高强度反潜行动期间,通过水下潜航未被发现,却错过了重要的无线电指令。
从这些演习中,日本海军得出了若干结论,并最终转化为太平洋战争期间的“标准操作程序”。但对日本潜艇部队而言,这些结论“无一能支撑有效的潜艇战略,部分甚至带来灾难性后果”:在敌方水域实施长期监视时“高度强调隐蔽”,看似符合常识,却导致战争期间日本潜艇指挥官在美军海岸附近“过度谨慎”;这也解释了日本在战时“使用潜艇搭载的水上飞机(尤其在月夜)侦察敌方港口与基地”的做法——以替代潜艇自身侦察(尽管这种战术在战争中用于侦察多个同盟国基地,却未取得任何重要作战成果)。毫无疑问,1938年演习最关键的教训是:“对远距离且防卫严密的敌方基地,维持潜艇近距离监视”难度极大——这是首个“明确证明日本潜艇作战原则不可行”的证据。
拦截战术的核心与局限
潜艇拦截作战成功的关键,在于“合理部署潜艇”,以获得对“推进中的敌方舰队”发起最佳鱼雷攻击的机会。经验表明,鱼雷攻击的最佳位置是“与目标舰艏成50-60度角、距离约1500米(1650码)”——即便潜艇指挥官对目标航向与航速的估算略有偏差,或目标改变航向,在此位置发射鱼雷的命中率仍最高。潜艇要抵达这一“最佳攻击点”,需具备“最大机动自由度”,以便抢占有利阵位、横切敌方预定航线:若已知敌方航向,拦截作战要求追击的潜艇“抢在敌方舰队前方”,在预定位置设伏并机动至理想发射阵位;若未知敌方实际航向,则需在“敌方最可能经过的航线”上部署“警戒线或伏击线”。
1939-1940年,在日本本州岛至密克罗尼西亚的西太平洋海域演习中,日本潜艇开始演练“远程拦截作战”所需的战术。演习中,通常指定“甲部队”防守密克罗尼西亚,抵御从日本方向南下的“乙部队”(模拟入侵方)。按照设想,乙部队离港后,甲部队需“发现目标、实施追击、保持接触,最终通过伏击将其摧毁”。但甲部队的潜艇指挥官沮丧地发现:即便凭借水面航速,也仅能勉强与推进中的乙部队保持接触;要“抢在敌方前方设伏并进入理想发射阵位”难度极大——尤其是潜艇必须在水下发射鱼雷,而一旦下潜,机动性便几乎丧失,导致敌方水面目标常能“毫发无损地快速通过”;水面发射鱼雷更无可能,因为潜艇不仅易被巡逻驱逐舰发现,还会暴露在执行反潜任务的舰载机视野中。
这些演习还让日本海军得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教训’和一个更为不祥的结论”:由于潜艇、岸基轰炸机与水上飞机在“防守日本占据的密克罗尼西亚环礁”中发挥了作用,日本海军坚信“潜艇与飞机对西太平洋日本岛屿基地防御具有重要价值”。但事实上,在太平洋战争中,潜艇在岛屿防御中作用甚微(仅能作为“被困守军的补给舰”);而当1943年末美军两栖部队进攻密克罗尼西亚时,日本飞机数量已严重不足。更关键的是,演习向潜艇艇长们证明:“拦截战略中的‘追击-保持接触-歼灭’环节”几乎无法实现,且这些长期作为日本潜艇战略核心的战术,本身存在巨大风险。
协同攻击理念的缺失与战略碎片化
由于日本海军从未组建“计划中的远程攻击群”,无法得知这种作战编制可能衍生出何种战术与指挥体系。但从1939-1940年的演习中可明确:尽管日本海军组织过潜艇编队演习,却从未形成“协同攻击”的理念——具体而言,德国(及美国)的“狼群战术”理念(即由随艇指挥官指挥麾下多艘潜艇,对共同目标实施多波次攻击),显然从未进入日本潜艇部队指挥官的视野。
日本潜艇的作战模式(无论战前演习还是太平洋战争期间),始终是“由岸上指挥部掌控潜艇部队”:日本海军仅建造了3艘甲型1(A1)型指挥潜艇,导致“以大淀级(Ōyodo-class)巡洋舰为核心的海上指挥体系”从未落地;例如,日本可能在“敌方预期推进航线”上部署潜艇伏击线或警戒线,并为潜艇分配阵位,但潜艇一旦就位,通常只能等待岸上指令才能调整位置。日本潜艇部队“既未形成协同攻击理念,也未建立实现该理念所需的技能与指挥体系”,这是其战时潜艇作战成果寥寥的另一重要原因。
德美两国海军发展“协同攻击” 的作战原则,初衷是用于“商业袭击”,而非“攻击敌方主力舰队单位”;且自末次信正时代起,日本潜艇 作战原则便明确以“敌方主力舰队”为目标,而非“优先打击敌方海上交通线与贸易”。不过,日本海军并非完全未意识到“商业袭击的可能性”:1940年10月的演习中,日本海军曾部署多艘潜艇,在日本本土关键海上通道(本州与朝鲜之间的对马海峡、四国与九州之间的丰后水道、东京湾入口处的浦贺水道)巡逻,通过“模拟攻击日本商船”,测试本国商船队对潜艇袭击的脆弱性。
由于日本反潜能力不足且忽视护航,仅5天内,参与演习的潜艇便“击沉”了133艘日本商船。考虑到4年后,这些水域正是“美国潜艇制造惨重损失的战场”,不禁让人疑惑:为何此次演习的教训未得到重视?遗憾的是,日本指挥官从中得出的核心结论,并非“潜艇作为攻击方的进攻潜力”,而是“潜艇易被无线电测向技术探测到”这一弱点。
毫不意外的是,日本海军“忽视本土易遭潜艇封锁”的同时,也普遍不愿“将‘打击美国沿海及跨太平洋航运’的潜艇作战”列为优先任务。尽管日本最高指挥部承认“威胁敌方海上航线是海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且“潜艇应参与此类行动”,但强调“只有在不严重干扰‘潜艇主力任务(在战斗中摧毁敌方舰队单位)’的前提下,才可实施”。
如前所述,太平洋战争前日本“多款潜艇设计并行”,已体现出其潜艇战略的“内在矛盾”;1940-1941年,随着潜艇型号差异扩大,这一战略进一步碎片化——导火索是1940年末的潜艇部队重组:日本海军成立了独立的第六舰队,由7个潜艇支队中的前3个组成,其余支队则分别配属联合舰队、第三舰队与第四舰队。每个潜艇支队根据“所承担的任务”开展战术训练,而由于各支队通常由“单一型号潜艇”组成(且支队间型号不同),任务规划必须“适配该型号潜艇的能力与局限”。
1941年5月的演习(旨在测试不同型号潜艇在不同作战场景中的表现),印证了这一战术现实:“巡洋舰型潜艇”虽机动性迟缓,但可靠性高、续航力强,被确认适用于“远程作战”(攻击敌方基地、破坏敌方运输线、实施伏击),但不适用于“快速舰队突击”;而航速略快的“海大级潜艇”,则被用于“追击、侦察并攻击向西推进的美国舰队”,或在“敌方进入日本水域后,部署于日本水面部队反击的前锋位置”。
1941年的演习困境与战术矛盾
1941年2-4月,第六舰队第二潜艇支队在本州与密克罗尼西亚之间海域开展演习,进一步暴露了“长期作为日本潜艇作战原则核心的‘追击-保持接触-攻击’模式”的缺陷。支队参谋部的演习报告指出了“既定战略中的重大问题”:首要问题包括“监视行动兵力不足”“易遭反潜部队发现”以及“潜艇航速不够”——前沿潜艇部队的现有兵力,根本无法有效监视“远海港口中的敌方舰队”;报告还指出,承担监视任务的潜艇需“部署在足够远的距离以规避反潜巡逻”,这导致敌方舰队常能“在潜艇未察觉的情况下离港”;即便在海上,追击的潜艇也难以“持续保持与敌方的接触”,更不用说“进入攻击阵位”。
与往年一样,“设立伏击线或警戒线”仍面临困难——由于潜艇在警戒线上“间隔过远”,敌方常能“溜过防线”。为解决这些问题,第二潜艇支队参谋部建议:在“获取敌方舰队离港信息”时,应“同等依赖日本情报机构与潜艇监视”;在“监视向西推进的美国舰队”时,应在“敌方预期航线”上部署渔船警戒线,并尽可能由“以密克罗尼西亚为基地的大型水上飞机”提供支援。这些建议,无疑是对“1941年日本潜艇拦截理念全面失效”的沉痛注解——显然,第二潜艇支队参谋部已不再相信“仅凭潜艇自身,就能在‘敌方舰队进入日本海空基地射程前’,对其造成显著削弱”。
1941年,日本海军进一步测试装备、训练艇员,却发现“潜艇在‘决定性舰队交战’中使用”的问题范围持续扩大:3月与7月,第六舰队、第四及第五潜艇支队的潜艇,演练“对严密护卫的舰队单位实施近距离攻击”,但此类行动仍频繁导致“潜艇因潜望镜被发现而暴露”。部分潜艇军官建议:鉴于“近距离攻击难度极大”,不如采用“远程发射鱼雷”,避免“潜艇暴露后敌方规避鱼雷”。尽管“远程发射”理念在20世纪20年代已提出,但令人惊讶的是,其效能从未得到真正测试;且“远程发射”与日本海军传统的“肉薄沈着”(意为“近距离决死攻击”)精神相悖——直到1941年12月战争爆发,这一问题仍未解决。
训练特点、战术矛盾与战时困境
1939-1941年日本潜艇演习的记录表明,日本海军在“将潜艇打造为‘攻击正规舰队单位’的武器”方面,试图开展“全面、严格且具创新性”的训练:战术训练昼夜兼顾,长距离与短距离作战场景均有覆盖,还尝试实现潜艇与飞机的协同,测试了95式鱼雷等新武器,并演练了“水下发射”等新战术。
日本潜艇指挥官研发“潜发射击”战术的背景是:尽管潜艇配备了“精确的测距仪与方位测定装置”,但这些设备仅能在水面使用。由于在“攻击由驱逐舰护航的舰队单位”时,潜艇指挥官更倾向于“保持水下状态”,他们会采取“下潜后升起潜望镜,获取最终方位与距离数据——潜望镜降下,潜艇向发射点接近——通过声呐方位发射鱼雷”的流程。这种战术并非日本海军独有:美国潜艇指挥官在战前也演练过类似的“声呐引导射击”,但因效果不佳而放弃。
尽管日本海军进行了高强度训练并研发新战术,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其潜艇战术的“核心矛盾”——“自我保全”与“主动进攻”的需求冲突——仍未解决。潜艇的本质(及其生存关键)是“隐蔽”,但要发挥作战效能,又必须在“攻击瞬间暴露自身”。正如诺曼·弗里德曼所言:“‘生存’与‘作战效能’的权衡,是潜艇战术与设计的核心。
”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潜艇部队仍坚守海军传统的“近距离精确鱼雷攻击”战术,拒绝转向“远程发射”(这与日本海军“普遍追求‘射程压制敌方’”的理念形成显著反差);与此同时,日本潜艇指挥官又奉行“矛盾且被动的隐蔽原则”,即“尽可能长时间保持水下潜航,等待敌方大型舰队单位经过并成为目标”。战争爆发时,“对隐蔽的重视”已超过“主动进攻的必要性”——而战前演习表明,主动进攻往往导致潜艇“被反潜水面部队与飞机发现”。
最终结果是:日本潜艇部队被“保守作战原则束缚”,且作战目标主要局限于“摧毁海军目标”。战后,美国海军审讯人员对“日本潜艇指挥官巡逻时的怯懦表现”感到震惊,一份分析报告尖刻地指出:“实在难以相信,(日本)潜艇能在美国西海岸巡逻数周‘毫无接触’,或在瓜达尔卡纳尔战役期间,在所罗门群岛海域停留超过40天‘未发现任何目标’。”
公平地说,应当指出的是,战前美国潜艇战术也表现出类似的被动性。基于战前舰队演习,美国潜艇官兵就“潜艇攻击舰队编队时的脆弱性”得出了几乎一致的结论。例如,他们认为在舰队作战中暴露潜望镜无异于自杀,并演练依据声呐探测获取的方位数据,沿着目标航线实施鱼雷射击。战争初期美国潜艇表现不佳,部分原因便源于这些根深蒂固的战术经验;直到太平洋战场上的惨重损失带来冲击,美国海军才对潜艇作战原则做出快速调整。
然而对日本潜艇部队而言,这种过度谨慎无疑源于1939-1941年的演习教训——这些演习暴露了执行其长期以来既定任务的极大难度。造成这些困难的原因,部分在于潜艇自身的设计缺陷,但更多源于“为各类任务制定的战术本身不切实际”。一位前日本潜艇指挥官认为,日本潜艇部队在太平洋战争中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那些为潜艇战术做出关键决策的人——联合舰队及海军军令部的参谋军官——既不了解潜艇的能力,也不清楚其局限性。
日本潜艇战略的奠基人末次信正海军上将,便是这种“缺乏潜艇实操知识”的典型代表。由于末次信正是炮术专家而非潜艇军官,他为日本潜艇设计的核心战略与战术,在实战中根本无法推行。战争爆发时,日本各潜艇艇长已深知这些战术不切实际,但作为忠诚且勇敢的军官,他们仍尽己所能履行职责。战争期间,参谋部门的设想与战场实际之间的差距进一步扩大;到战争结束时,尽管付出了巨大损失,日本潜艇部队仍未能对战争进程产生实质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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