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流感活跃度上升(以H3N2为主),有网友提到单位已经有多人从展会回来后“中招”,但提到数据证实细胞流感疫苗的“相似性”高达91%,而鸡胚流感疫苗仅有56%,并误认为“贵的”疫苗是重组亚单位流感疫苗而且有效性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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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网友,专业人员都可能搞不清这个问题,图源:微博截图
我们不能要求每个网友都很专业,但是至少专业人员应该了解一些流感病毒、疫苗候选株、制备疫苗的毒株的概念,接下来就以毒株为基础说一下为什么细胞基质流感疫苗比鸡胚基质流感疫苗更“适配”流行的病毒。
疫苗不同,毒株不同
曾经我和朋友开玩笑提过一嘴“H3N2蒙对了鸡胚基质疫苗也确实不太行”,但是没当回事。
直到有专业人员跟我说“鸡胚基质流感疫苗和细胞基质流感疫苗用的毒株有些是一样的所以不应差差别那么大”时,才知道很多人包括专业人员也没搞明白流感疫苗毒株的区别。
在这里就先要明确一下:全球主流和我国内地唯一使用的鸡胚基质流感疫苗(无论裂解、亚单位、减毒),与境外获批使用的其他技术平台的流感疫苗(细胞基质、重组亚单位、mRNA)所使用的“疫苗株”是不一样的。
事实上,世卫组织每年都会公示南北半球制备流感疫苗建议使用的候选毒株。我们以2025-2026年北半球流感季建议为例,大家会发现,在世卫组织官网上区分了鸡胚株和细胞株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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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 全球流感监测与应对系统 (GISRS )
从世界卫生组织具体具体建议型别和类似株信息中也可以看到,明确区分了鸡胚基质(Egg-based)和细胞基质/重组蛋白/核酸(Cell culture-, recombinant protein- or nucleic acid-based),并且可以看到两类疫苗的建议信息是存在差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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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全球流感监测与应对系统(GISRS)
在这里需要关注一下,但是很多包括专业人员在内的人都会有一个认知误区,即认为网页上所展示的信息就是制备流感疫苗所使用的“毒株”,却忽略了每一条建议信息后面有一个类似株(like-virus)的描述。
这项描述就说明了一点:我建议用来制备流感疫苗的毒株不仅是每个型别就1个毒株。
那么到底有几个毒株可以用来制备当季所使用的流感疫苗呢?我们还是要看候选疫苗毒株和效力检测试剂(Candidate vaccine viruses and potency testing reagents)中的信息,在这个页面我们能看到很多链接,每一个链接中都会提供当季疫苗制备所使用的候选株明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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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别选择两种不同基质疫苗的H3N2毒株建议内容后就会发现,对于鸡胚基质流感疫苗和细胞基质流感疫苗的信息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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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两个表格说明了什么呢?给大家翻译以下表头的意思分别是(不重要,缩小字体):
鸡胚流感疫苗候选株表格:Parent virus(候选毒株所依据的母株)、Candidate vaccine virus(候选疫苗毒株名称)、Type of virus or reassortant(毒株类型)、Developing institute(毒株开发机构)、Available from(可获取毒株的国家实验室或机构)。
细胞流感疫苗候选株表格:ccCVV(细胞培养型候选疫苗病毒)、Candidate Vaccine Virus(候选疫苗病毒代号)、Type of virus or reassortant(毒株类型)、Certified cell line used for isolation and propagation(病毒分离与扩增所用的认证细胞系)、Developing institute(毒株开发机构)、Passage level available(病毒传代水平)、Available from(可获取毒株的国家实验室或机构)。
简单来看,2025-2026年流感季的流感疫苗针对H3N2抗原所使用的鸡胚株与细胞株分别是:
▶鸡胚株
■ A/Croatia/10136RV/2023
□ 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
■ A/Perth/722/2024
▶细胞株
□ 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
■ A/Victoria/800/2024
因此,对于制备不同流感疫苗所使用的毒株,其候选毒株信息存在差异,因此作为专业人员以后一定不能直接就说“鸡胚流感和细胞流感都是H1N1、H3N2、BV、BY这四种一样的毒株”这类非常外行的话了。
毕竟:型别≠亚型≠病毒≠分离野病毒≠候选毒株。
母系相同,毒株不同
眼尖的网友会发现一个问题——
无论是鸡胚流感疫苗还是细胞流感疫苗的候选株列表中都有“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的信息,再加上表格中的所有候选毒株都属于类似株(like-virus),那么是否能证明单从这个毒株来看两种疫苗所用的毒株相同(至少没什么区别)呢?
但这种理解是错的。
世界卫生组织的全球流感监测与应对系统(GISRS)会对全球流感情况持续进行监测和反应,而这里H3N2亚型的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就是在该网络下实验室分离出的H3N2实际流行野病毒(wild-type virus)之一,并且作为制备流感疫苗毒株参考的代表性病毒(reference virus)。
那对于两种不同基质制备的流感疫苗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尽管候选株中确实都有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但这个并非是用于流感疫苗使用的毒株代号,而是同一个流行株的抗原谱系(antigenic lineage)。
有人又要问了:鸡胚和细胞基质流感疫苗的候选毒株中不是都有“Wild type virus”(野生型病毒)字样吗?是不是无论鸡胚流感还是细胞流感如果用这种“野毒株”做疫苗,那么抗原是不是就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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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仍然是:不是,因为并不是把野病毒拿来就用的。
以A/District of Columbia/27/2023为例,在实验室分离这种代表型病毒后,从“野病毒”到“候选疫苗母毒株”还需要经过传代(在鸡胚或犬肾等细胞中)甚至基因重配(简单来说就是把生长发育不良的病毒表面的突出蛋白棒“嫁接”到高产的病毒“球体”上)过程,从而筛选稳定产率足够高的疫苗疫苗候选株。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同样的野病毒,也会在制备疫苗候选株阶段在不同培养基质(鸡胚/犬肾)中进行传代过程中也会出现不同情况:
▶鸡胚中传代的候选株的血凝素(HA)结构更容易出现适应性突变,导致制备出的鸡胚株抗原性与野病毒相比出现变化;
▶犬肾细胞中传代的候选株的血凝素可能会无比接近于野病毒,也就是抗原还原度极高,接近野生型病毒。
而这两种细胞中培养的流感疫苗候选母系毒株以及疫苗株都会出现此类情况,导致培养的病毒出现差异,这也是为什么国家流感中心测出来的数据显示鸡胚流感疫苗毒株的“匹配度”较低,而细胞流感疫苗毒株的“匹配度”较高的原因。
国家流感中心的数据就能证明这点:H3N2鸡胚株的“匹配度”仅有56.7%,而H3N2细胞株的“匹配度”则高达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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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国家流感中心
更简单来说,鸡胚流感疫苗相当于拿着照着野病毒画的简笔画制作抗体,而细胞流感疫苗相当于拿着野病毒照片制作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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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AI自制
因此,即便是采用在接种鸡胚疫苗后诱导的抗体可能“认不出野病毒”,而细胞流感疫苗诱导的抗体则“瞄着野病毒揍”,这才导致了真实世界研究发现细胞流感疫苗的保护效果数据要略好于鸡胚流感(划重点:略好)。
为什么说只有“略好”?其实是因为疫苗带来的免疫不仅有体液免疫,还有细胞免疫(非特异性免疫),甚至不同疫苗工艺带来的交叉保护效果不同(如裂解疫苗保留的“内抗原”诱导的抗体理论上能带来交叉保护效果)等。
从真实世界研究数据来看,细胞基质流感疫苗的真实世界相对效果(rVE)约为10%~20%之间,也就是说假定当季鸡胚流感疫苗疫苗保护效果(Vaccine Effectiveness)为50%,那么细胞流感疫苗的VE可能为55%~60%左右——这还要考虑各种研究对象、混杂因素等影响。
也就是略好,即“匹配度”和“保护效果”是不能画等号的。
最后说句难听的,就国内这流感疫苗接种率(年年<4%),在可能出现反复攻毒(接触周边感染者排出的流感病毒)环境下,无论接种哪种疫苗差异可能都看不出来……
先自己积极接种疫苗,保护好自身吧,别期待群体免疫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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