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棂流下,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老人们,心中五味杂陈。隔壁杨大爷又在敲门,那熟悉的"咚咚咚"三声轻响,是他每天傍晚带饭过来的习惯。
"春兰,开门哪,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杨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我叹了口气,放下编织了一半的毛衣,慢吞吞地去开门。杨大爷站在门口,七十岁的人了,精神矍铄,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盒,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
"又麻烦你了,"我接过保温盒,"其实我自己能做饭的。"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个人做饭和两个人做饭有啥区别?再说了,你这手艺我可享受不来啊!"杨大爷一边说,一边熟门熟路地进了我家。
我今年57岁,退休两年了。前年丈夫突然心梗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儿子在国外,一年才回来一次。本以为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谁知道,先后有两个男人闯入我的生活,让我对"老年伴侣"有了全新的认识。
认识杨大爷是在小区的棋牌室。那天我无聊去看人下象棋,杨大爷赢了几盘,兴致高昂,见我站在一旁,热情招呼我坐下来聊天。
"您是哪栋楼的?我怎么没见过您?"杨大爷递给我一杯茶。
"我是12栋3单元的,不常出来,"我接过茶杯,"老伴去世了,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出来转转。"
杨大爷眼睛一亮:"我也是一个人!老伴走了三年了。"
就这样,我们聊开了。杨大爷退休前是中学老师,知识渊博,谈吐不凡。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住在我同一栋楼的2单元,只隔了一堵墙。
往后的日子,我和杨大爷经常一起买菜、下棋、散步。他会给我讲些有趣的历史故事,我则教他做些家常菜。那段时间,我感觉生活重新有了色彩,不再是孤独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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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咱们年纪都大了,一个人生活多不方便,要不...咱们搭伙过日子吧?"一天晚上,杨大爷突然提议。
"搭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可以照顾你,你也可以照顾我,互相有个照应。不用改名换姓,各自保留自己的房子,但是可以一起生活,"杨大爷解释道,"我做饭,你收拾家务,多好啊!"
我犹豫了。虽然杨大爷人很好,但再婚这种事,我实在没考虑过。
"不用着急回答,你慢慢考虑,"杨大爷拍拍我的手,"我等你。"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和杨大爷搭伙过日子的时候,儿子春节回来,带来了王叔叔。
王叔叔是我丈夫的老同事,退休前是机关干部,为人稳重踏实。他老伴去世多年,和我丈夫生前关系很好。这次借着给我拜年的机会,儿子撮合我们认识。
"妈,王叔叔人特别好,您可以多接触接触,"儿子临走时悄悄对我说,"我在国外不放心您一个人,有个伴就安心多了。"
王叔叔确实是个体贴人的男人。他常打电话关心我,帮我修理家里的电器,甚至主动提出带我去体检。在他的陪伴下,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
没想到,两个月后,王叔叔也向我提出了类似的建议。
"春兰,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王叔叔正色道,"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我想照顾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面对两个老人的"求婚",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杨大爷风趣幽默,会做一手好菜,每天和他在一起总是充满欢笑;王叔叔稳重可靠,对我体贴入微,给我安全感。该选择谁呢?或者说,我到底需不需要一个老伴?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偶然的发现让我彻底明白了这两个男人的真实目的。
那天,我去杨大爷家拿之前借他的书。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厨房里的碗筷堆成小山,洗手间更是脏得不忍直视。
"平时都是保姆打扫,这几天她回老家了,"杨大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一个人实在收拾不来。"
类似的场景在王叔叔家也出现了。当我去他家取东西时,发现他在艰难地洗衣服,搓了半天也洗不干净。
"以前都是干洗店送,但是小件的内衣袜子还是得自己洗,"王叔叔叹气道,"我这手艺,实在是不行啊!"
那一刻,我明白了。他们需要的不是老伴,而是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可以料理家务、洗衣做饭、照顾起居的人!
这个发现让我哭笑不得。我找了个借口,婉拒了两人的"求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
杨大爷开始每天送饭到我家,说是不想我一个人吃饭寂寞;王叔叔则隔三差五地带我去看电影、听戏,说是不能让我闷在家里。
起初我以为他们是真心关心我,后来才发现,杨大爷送饭的同时,总会"顺便"带一些需要缝补的衣服;王叔叔带我出去玩,回来后总有一大堆家务等着我帮忙。
最讽刺的是,有一次我去棋牌室,无意中听到杨大爷和朋友的对话。
"找个老伴真不容易啊!现在的女人,都不愿意伺候人了,"杨大爷抱怨道,"春兰就不错,手巧,会做家务,就是太精明了,看出我的意图了。"
听到这话,我气得差点冲进去理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那一刻,我彻底想通了。我不需要所谓的"老伴",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当谁的保姆。我可以自己生活,享受自由自在的晚年。
如今,杨大爷依然每天送饭来,我也不再拒绝。我会帮他缝补衣服,但不会再为他收拾家务;王叔叔依然带我出去玩,我也欣然接受,但回来后各回各家。
在与这两个男人若即若离的相处中,我找到了一种平衡。他们得到了部分的照顾,我获得了陪伴和尊重。
这大概就是我这个年龄段最理想的关系——不必勉强自己成为谁的附属品,也不必孤独地面对余生。我们各取所需,彼此尊重,共度晚年。
雨停了,我拿起毛衣继续编织。明天,我准备约王叔叔去看电影,后天和杨大爷一起去公园下棋。生活,就这样平淡而美好地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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