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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幻境中醒来,我好像分清了现实中和想象里的危险 || 渡过青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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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稿要求】

1.真实

2.集中叙写自己印象深刻的1到2件事情

3.3000字以内

试试把【疾病故事】栏目当做自己某天写下的一篇日记吧!

烦躁,烦躁,烦躁

最近又出现了小的反复,与最绝望时候的暴雨加冰雹相比,这一次顶多算是小到中雨。但难受是实打实的,当窒息感不约而至,当延绵不断的辗转反侧不请自来,我知道,新一轮的战斗开始了。

和以往一样,这次崩溃也是从失眠开始的。吃母乳的小孩儿,夜醒频繁。相应的,我的睡眠也被撕扯成无数碎片,甚至我都不确定这一夜有没有睡着。从一开始的迷迷糊糊,到后面睁眼到天亮,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忽然升腾起一股愤怒,情绪的小怪兽失控了。

脑子里的声音告诉我,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愤怒跑来了。前几年带老大那会儿,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那时候要严重的多,总是忍不住想伤害他。

为了让自己清醒,我自残无数,疼痛来临时,理智会短暂回归,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保证孩子的安全。


那天,从早上八点到十点,孩子挂在我身上吃了四五顿奶,吃到我情绪崩溃,把孩子丢给爸爸,一个人冒着大雨跑出去,伞被狂风掀翻,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像极了命运送我的一记耳光。从怀孕停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一直都感觉良好,然而我忘了,每一次自我感觉良好,伴随的都是被现实狠狠打脸。

烦躁,烦躁,烦躁,满腔烦躁织成一张细密结实的网,把我整个人网住,吊起来,挣不开,扯不碎,撕不烂,就像被扔进天元鼎里的小妖,看着同伴被炼化成丹,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坐以待毙直面命运。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无力感等同于绝望。

那一天,我买了苦甲水,以一种很残忍的方式给小孩强行断奶。她哭,我抱着她哭,强烈的自责感把我包裹,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妈妈,一点小事足矣将我打败。或许我才是那个非遗传人退堂鼓表演艺术家。

第一轮警报解除

我变成了一只掉入猎人陷阱的受伤小兽,嘶吼咆哮,理智溃不成军。强忍着安抚好怀中哭闹的柔弱婴儿,打车直奔专科医院,彼时的我已经坐立难安、理智崩盘。

还好迷路时碰到了热心的病友带路,还好周末医院人不多排队的时间不算太长,还好医生很温柔足够耐心,我用最后一丝丝理智强撑着完成检查,开了一盒安眠药回家。“孩子,如果你还是很难受的话,随时过来找我。先用点药让你睡着觉,情绪问题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调整。”炸毛小猫在医生护士的安抚之下逐渐平静下来,理智慢慢归笼。第一轮警报解除。

几天后,我又开始和医生胡言乱语,话多欠揍且毫无逻辑。(后来翻聊天记录才发现,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在此鞠躬感谢万老师没有把我从好友列表剔除,也没有因为我屡教不改任性顽劣而输出国粹,而是很耐心陪我调整药物用量,在一轮一轮副作用来袭时温柔安抚,陪我度过痛苦的药物适应期。

人在难受的时候格外渴望友谊,所以这段时间疯狂联系我的朋友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也有我在渡过认识的云闺蜜,总之每天要么约人一起出去玩,要么找人打电话扯闲篇,主打一个高质量陪伴的强烈需求。

我好像又退行回那个无助的小孩儿,而我的朋友们变成了保护我照顾我的大人,鼓励那个在黑暗中瑟缩着坐在角落上的孩子站起来,重新走到阳光下。


这段时间,我哭闹,我任性,我撂挑子把孩子丢给别人照顾,甚至让李老师把诊室关门翘班陪我出去看电影,害得他一下午拒绝三位患者预约,直接造成经济损失。

我们一起去看《戏台》,明明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明明电影中某位主角的经历与李老师如出一辙,我还是不厚道地笑成智障。是的,全场只有我一个人笑的跟傻子似的,当然也收获了不少不解的目光。

李老师非但没有觉得尴尬丢脸,反而还安慰我,“小孩儿,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你开心最重要了。”其实那段时间他也emo了,也出现了抑郁倾向和部分症状。回头想想,没有在他难受的时候给他支持和温暖,反而还要吸食他的能量,确实是不讲武德。

我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我自己

也不知道是药物起了效果,还是朋友们的爱和陪伴把我拉回正轨,感觉真的好了很多。有种从幻境中醒来的感觉,猛然发现那些让我感到痛苦的并不是现实,而是我的想象。我好像分不清现实中的危险还是我想象里的危险。我茫然,崩溃,如临大敌溃不成军,做出许多旁观者看起来无厘头的行为,对抗的不过是我的灾难化思维和想象。

这一领悟,让我有种被天雷击中的感觉,回望过去的经历,我一时之间开始分不清,究竟有多少崩溃与绝望,始作俑者不过是头脑中的幻觉。

这些年,我活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刺猬,要么回避社交,要么无差别攻击每一个靠近我的人。妈妈说我对别人抱有敌意,根源是,错误的解读让我感到不安全,总觉得会被伤害。或许这才是疾病迁延不愈的根源吧。

很久以前失眠时学过紫薇斗数,闲着技痒,看过自己的命盘,我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我自己。感谢新手保护期,其实命运已经告诉我答案,或许我应该试着学会放过我自己。所谓天罗地网,不过是我脑子不清醒时闹出来的误会。(啊,此处应有仰天长啸,天大的误会啊!)

这个世界很美好,爱我的人很多,温暖和善意也很多。感谢我的挚友,我的亲人,在我一次又一次将你们狠狠推开的时候,从未松开握住我的双手,感谢命运恩慈宽厚,给我一次又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清醒之后,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探索,这一次,我要和我的陪伴者老师一起,抽丝剥茧,直面心结。我不是猫,没有九条命,不能次次侥幸死里逃生。

或许,只有直面心魔,才能让自己减少崩溃的次数,才能在生死关头为自己增加砝码,让求生占据上风。抑郁不是敌人,相反,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帮助我们直面自己。

今日作者


小小尤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征稿】真实疾病故事:

【生病以来,你印象最深刻的1到2件事情】

讲述自己或朋友的真实故事。与疾病相关,话题不限,可以是生病经历、对疾病的思考、康复经验、对人生的思考、对疾病相关的社会现实的思考......相信最真实的,也最有力量。

长期征稿,选用后有稿费+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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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校/鑫姐、柴扉、羊羊、杠铃

责编/杠铃

美编/羊羊

图片/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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