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3月的一天夜里,南京雨下得急,汪伪政府的灯火却亮如白昼。大厅里,才三十三岁的李时雨接过“少将军衔”任命状,手心里全是汗。他侧头对贴身勤务员低声嘀咕:“官大得离谱,怕是要露馅。”勤务员不明所以,只以为新贵紧张。就在同一晚,他用密码本发出加急电报,内容只有一句:是否继续?
回信两天后抵达——“继续向上。”落款是中央某负责人的代号。短短四个字让他心口一震;担子更重,退路却只剩一条:深入敌核心,活着把情报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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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前推十三年。1928年,他还是北京法政大学的清瘦学生,宿舍里堆满《资本论》影印本。九一八的枪声传来,他彻夜未眠,次日便找到地下党联络员。组织要人,他就去做;于是,北平学生游行的总指挥出现了。压低帽檐,顶着寒风,他嘶着嗓子喊口号,列队的青年越聚越多,警笛声里,他悄然遁入小胡同,踏上哈尔滨去拆铁路的列车。
1934年毕业,他拿着一纸伪造履历敲开东北军公馆的大门,身份不过是“档案办事员”。会议通知、调兵手令、军官名单,全被他死死记在脑里。两年后西安风云起,组织让他撤。他在天津换了张面孔,却赶上七七事变,北平道路被封,新的潜伏计划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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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成立伪“治安维持会”时,他顺着老同事的引荐混入检察体系。日语、德语、法律条文,他样样拿得出手,外人眼里文弱书生,实则每日用显微镜般的耐心拆解敌方公文,再把精华默写进特制算盘格子。无线电、地图、人员调配,从通行证后夹层一路运到延安,没人起疑。
汪精卫南下投敌后,大批“能写会算”的人被征用。李时雨借机递交自荐稿,几处措辞之巧妙让陈公博眼前一亮。草案座谈会上,他指出一条条款与《巴黎公约》冲突,陈公博笑着拍桌:“此人可用。”就这样,他从速记员跳到立法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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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子越高,风险越大。1940年底,他第一次感到恐慌。深夜,他摊开草稿纸想报请调离,却在犹豫良久后折成密电。“要走还是要留?”他问自己。回电让他别想:“大胆往上爬。”于是,他继续在灯影下研读日本宪兵条令,隔日又若无其事地跟随陈公博出入酒会。
1943年,他被调入军统序列,负责上海区社会组。表面上,他是戴笠看重的“法律专家”;暗地里,他把整理好的名单编号藏进唱片封套,交给地下交通员。一次秘密会议后,毛人凤起疑,下令审查。水牢的冬夜冷得像刀片,他咬着破布度过四十八小时,依旧滴水未漏。军统找不到证据,只得把他丢进提篮桥监狱,判七年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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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大势已去时,各地监狱陆续放人。1949年1月,他拎着竹箱走出高墙,街边黄包车夫已经改口叫“先生坐车”。他没有回家,转身钻进弄堂,开始劝说残余军统人员弃暗投明。暗杀令很快悬在头上,同志们安排他经香港北上。春天的列车驶进北平,他在中南海门口递上口信:“编号017归来。”登记本上的干部抬起头,严肃地点点头,没有一句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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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生、办事员到少将,十五年间身份变了七重,信念却从未松动。一旦踏进敌穴,胜负只在能否活着传回一句话、一个数字。李时雨做到了。要说传奇,与其夸他胆大,不如承认:钢铁意志,才是真正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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