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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闺蜜终生未嫁,常来我家吃饭,后来我知她是爸的白月光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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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阿姨又来我们家吃饭了。

我妈张晴女士在厨房里乒乒乓乓,油烟机轰隆作响,也盖不住她洪亮的大嗓门。

“林默!死丫头,杵那儿干嘛?去给你苏阿姨拿双筷子!再开瓶红酒!”

我“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沙发上挪起来。

客厅的电视里正放着一部狗血家庭剧,女主角声嘶力竭地控诉男主角和他的白月光。

我爸林建军同志,正襟危坐,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看报纸,仿佛家里的喧嚣和电视里的吵闹都与他无关。

苏婉阿姨,苏婉,她就坐在我爸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她总是这样,温柔,娴静,像一幅被岁月精心装裱过的水墨画。

“默默,别听你妈的,我自己来。”她的声音很轻,像春风拂过湖面。

我笑了笑,还是从消毒柜里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又去酒柜里翻出一瓶我妈珍藏的、只在苏婉阿姨来时才舍得开的红酒。

我们家的饭桌,似乎永远为苏婉阿姨留着一个位置。

从我记事起,她就是我们家最亲密的“编外人员”。

我妈总说:“我跟你苏阿姨,那是一辈子的交情,比亲姐妹还亲。”

这话不假。

我妈风风火火,像个炮仗。苏婉阿姨温温吞吞,像一汪泉水。她们俩凑在一起,正好互补。

小时候,我妈揍我,我就往苏婉阿姨怀里躲。她会护着我,轻声细语地劝我妈:“晴姐,孩子还小,别吓着她。”

我爸是个闷葫芦,一天说不了十句话。但苏婉阿姨在的时候,他话会多一些,虽然也只是“嗯”、“好”、“吃菜”之类的单音节词。

可我总觉得,他说这些词的时候,眼神里有光。

苏婉阿姨终生未嫁。

年轻时肯定是不缺人追的。她长得好看,是那种清秀温婉的好看,不像我妈,浓眉大眼,带着一股子英气。

我问过我妈,苏阿姨为什么不结婚。

我妈嗑着瓜子,眼皮都没抬:“你苏阿姨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

语气里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好像苏婉阿姨的不婚,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勋章。

饭菜上桌了。

四方桌,我们家三口,加上苏婉阿姨,正好。

我妈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尝尝,今天这糖醋汁,我特地多熬了一会儿,保管你喜欢。”

苏婉阿姨笑着夹起来,“晴姐的手艺,什么时候差过?”

我爸默默地把一盘清蒸鲈鱼往苏婉阿姨面前推了推。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快得像一阵风。

但我看见了。

我妈也看见了。

她顿了一下,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大声嚷嚷起来:“老林!你光顾着客人,自己也吃啊!那鱼刺多,你眼神又不好!”

我爸“嗯”了一声,收回了手,低头扒饭。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那天晚上,苏婉阿姨住在了我们家。

她偶尔会留宿,睡我的房间,我跟爸妈挤一屋。

我妈的理由是:“你苏阿姨一个人住,孤单。再说,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客厅里黑漆漆的。

经过书房时,我听到里面有细碎的声响。

门没关严,透出一条缝。

我爸坐在书桌前,没开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他手里拿着一个很旧的、边缘都磨毛了的相框。

他看得那么专注,连我走近了都没发现。

我悄悄地凑过去,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相框里不是我们家的全家福。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我爸,穿着那个年代常见的海魂衫,笑得一脸灿烂,牙齿雪白。

另一个,是年轻时的苏婉阿姨。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依偎在我爸身边,头微微歪着,脸上是那种藏不住的、属于少女的娇羞和甜蜜。

他们的背景,是一片广阔的田野。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的我爸。

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满眼都是爱意的苏婉阿姨。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

原来,电视里演的,不全是假的。

白月光,真的存在。

而且,她就坐在我们家的饭桌上,吃着我妈做的糖醋排骨,接受着我爸无声的关怀。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装作若无其事。

苏婉阿姨走后,我妈哼着小曲儿收拾碗筷。

我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问:“妈,你跟我爸,还有苏阿姨,你们年轻时候就认识啦?”

我妈手一顿,白了我一眼:“废话!我们是一个大院的,后来又一起下的乡,那能不认识吗?”

“下乡?”

“是啊,”我妈来了兴致,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那时候苦啊,你都想象不到。不过,人也单纯。你爸那时候,就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你苏阿姨呢,是我们的文艺骨干,会拉手风琴。”

她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向往。

“那……我爸跟苏阿姨,关系很好吧?”我小心翼翼地措辞。

我妈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好啊,怎么不好。那时候,你爸那闷葫芦,也就跟你苏阿姨能说上几句话。”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尖锐。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问东问西的。”

我心里一紧,连忙打哈哈:“没什么,就是好奇嘛。”

我妈没再追问,但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个话题,是禁区。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我发现,苏婉阿姨来我们家的频率,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一周至少两次。

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就是来坐坐,和我妈聊聊天,织织毛衣。

她会给我们家每个人都带礼物。

给我爸的,通常是好茶叶,或者养生的书籍。

给我妈的,是护肤品,或者新款的丝巾。

给我的,是书,或者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她对我们家每个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

她就像我们家的另一个女主人。

不,或许在某些方面,她比我妈更像。

我妈性子急,丢三落四。家里的水电费、煤气费,好几次都是苏婉阿姨提醒着才去交。

我爸有胃病,不能吃辣。我妈做菜手重,总忘了。每次都是苏婉阿姨在一旁轻声提醒:“晴姐,少放点辣椒,建军的胃受不了。”

然后我妈就会恍然大悟似的,“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而我爸,会默默地看苏婉阿姨一眼。

那一眼里,有感激,有无奈,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

我像一个侦探,在自己家里,搜集着父母爱情的蛛丝马迹。

我翻遍了家里的老相册。

大部分都是我们一家三口,或者我和我妈,我妈和她的朋友们。

我爸很少出现在照片里。

但在为数不多的几张集体照里,只要有苏婉阿姨在,我爸的站位,总是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而我妈,总是站在他们中间,或者站在我爸的另一侧,笑得没心没肺。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是,她知道,但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找到了那本夹着照片的书。

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卷曲。

我爸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沉默而有力。

他在扉页上写着:赠予婉。

没有姓,只有一个“婉”字。

亲昵得让人心惊。

照片就夹在其中一页。

那一页上,有一句诗被红笔圈了起来: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开始做噩梦。

梦见我爸和苏婉阿姨站在一起,我妈在旁边,面目模糊。

他们对我说:“默默,这才是我们一家人。”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我开始讨厌苏婉阿姨。

我无法再用平常心面对她的温柔和善意。

我觉得那一切,都是伪装。

她来我们家吃饭,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

她给我带礼物,我也只是淡淡地说声“谢谢”。

她跟我说话,我总是心不在焉。

大人们的敏感,超乎我的想象。

一天,苏婉阿姨走了之后,我妈把我叫到房间。

“林默,你最近怎么回事?对你苏阿姨爱答不理的。”

“没有啊。”我低下头。

“还没有?”我妈的嗓门一下子提了上来,“你当我瞎啊?你苏阿姨多疼你,你小时候……”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苏婉阿姨对我的好。

我听得心烦意乱。

“她再好,也不是我们家的人!”我忍不住顶了一句。

我妈愣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为什么总来我们家?她自己没家吗?她一个外人……”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懵了。

这是我妈第一次打我。

“你给我再说一遍?”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林默,我告诉你,没有你苏阿姨,就没有我们这个家!就没有你!”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有她,就没有我们这个家?

我捂着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委屈,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又被愤怒掩盖。

“滚回你房间去!好好反省反省!”

我哭着跑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那天晚上,我爸来敲我的门。

“默默,开门,跟爸爸谈谈。”

我没理他。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叹了口气,走了。

第二天,我眼睛肿得像核桃。

饭桌上,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妈不理我,我爸欲言又止。

我扒了两口饭,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说完,就回了房间。

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直到苏婉阿姨又来了。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带着温柔的笑,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巧克力。

我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饭桌上,我妈破天荒地没有给苏婉阿姨夹菜。

我爸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还是苏婉阿姨,打破了沉默。

她给我夹了一块排骨,柔声说:“默默,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呢?”

我没说话。

她又说:“你妈妈脾气急,但她是爱你的。她那天……也是太生气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清澈而坦然。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

我在气什么呢?

气她和我爸的过去?

可那是我出生前的事情。

气她介入我们家的生活?

可她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对我妈,是真心的好。对我,也是真心的疼爱。

那晚,苏婉阿姨没有留宿。

她走后,我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我爸给她倒了杯水。

“晴,别气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妈没说话,眼圈却红了。

我心里一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妈,对不起。”

我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妈知道你委屈……妈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但我知道,我们和好了。

那次争吵之后,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不再纠结于我爸和苏婉阿姨的过去。

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我妈。

我妈,张晴,是一个极其要强的女人。

她出身普通,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单位里做到了中层。

她对我爸,有爱,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战友情”。

他们一起经历了最苦的日子,把一个家,从一无所有,经营到小康水平。

她像一只斗志昂扬的母鸡,把我和我爸都护在她的翅膀下。

而苏婉阿姨,是她这只母鸡,唯一允许靠近她巢穴的“外人”。

为什么?

我妈那句“没有你苏阿姨,就没有我们这个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谜底,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下午,被揭开了。

那天,我帮我妈收拾储藏室。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皮箱里,我发现了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里,不是什么金银首饰,而是一沓信。

信封已经泛黄发脆。

寄信人的地址,是西北的一个农场。

收信人,是苏婉。

而写信人的落款,是林建军。

是我爸的笔迹。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颤抖着,打开了其中一封。

“婉:

见信如晤。

这里风沙很大,天很冷。但我心里是暖的,因为想着你。

你寄来的手套,收到了。很暖和,大小也正合适。

你让我不要担心,说张晴会照顾我。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爽朗,仗义。可是,我的心,只有那么大,已经装满了你。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

那些信,记录了我爸下乡那几年的生活。

也记录了他对苏婉阿-姨,那份深沉而炙热的爱。

原来,当年,我爸和苏婉阿姨,是一对恋人。

他们爱得那么深。

信里,我爸叫她“婉”,叫她“我的姑娘”。

他给她写诗,给她讲他看的书。

他说,等他回城,就娶她。

可是,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一次农场的事故中,我爸为了救人,腿受了重伤。

最后一封信,字迹潦草,带着一种绝望。

“婉:

我的腿,可能要废了。

医生说,以后走路会受影响。

我成了一个瘸子。

我配不上你了。

你那么好,应该有更好的人来爱你。

忘了我吧。

张晴是个好姑娘,她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来生的话。

建军 绝笔”

我拿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

我终于明白了。

我爸的腿,年轻时受过伤。他走路,确实有一点点不明显的跛。

我一直以为是天生的。

原来,是那场事故。

原来,他不是不爱苏婉阿姨。

他是爱得太深,所以选择了放手。

他觉得,一个残废的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而我妈,张晴,那个“爽朗仗义的好姑娘”,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选择留在了他身边。

我冲出储藏室,拿着信,找到了正在阳台浇花的我妈。

“妈,这是怎么回事?”

我妈看到那些信,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她终于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沧桑。

“你都看到了。”

她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我都看到了。”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爸,”我妈缓缓地说,“他是个傻子。”

“当年,他腿伤了,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死活要跟苏婉分手。写了那封绝笔信,就再也不理人家了。”

“苏婉那丫头,也是个犟脾气。收到信,二话不说,就要从城里跑去找他。那时候交通多不方便,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是我,”我妈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是我把她拦下了。”

“我给她跪下了。”

“我求她,成全我们。”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妈……给我爸的白月光,跪下了?

“我……我喜欢你爸。从下乡第一天,我就喜欢他。他爱看书,不爱说话,跟别的男知青不一样。我就觉得,这辈子,我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可是,他眼里只有苏婉。”

“他出事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他完了。只有我,我不信。我觉得他能站起来。”

“我照顾他,给他洗衣服,做饭,陪他做康复。他疼得满头大汗,咬着牙不吭声。我就骂他,我说林建军你是不是个男人,疼就喊出来!”

“他终于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在我怀里哭。”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离不开他了。”

“苏婉要来,我怕。我怕她一来,我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我怕你爸看到她,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了。”

“所以,我拦住了她。我对她说,建军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是我。他不想再见到你。”

“我还说,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苏婉她……她信了。”

“她回去了。再后来,我们回城,我和你爸,就结婚了。”

我妈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能看到,她紧紧攥着的手,指节泛白。

“那……苏婉阿姨,她后来知道真相了吗?”

“知道了。”我妈点了点头,“我们结婚那天,她来了。她什么都没说,就给了我一个红包,很大的一份。她说,张晴,祝你幸福。也替我,祝他幸福。”

“后来,我们有了你。你爸的腿,也恢复得不错。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苏婉她,一直没结婚。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你爸。”

“我对她,有愧。所以,这些年,我就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把她当亲姐妹,把她当成我们家的一份子。”

“这既是弥补,也是一种……一种看管吧。”

我妈说到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我怕啊。我怕有一天,你爸会后悔。我怕他会回头去找她。所以,我就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他们做朋友,做亲人,就是不能再做爱人。”

“晴姐对苏婉好,苏婉也对建军好,建军呢,感激我,也惦记着苏婉。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拧巴着,过了一辈子。”

我看着我妈。

这个平时咋咋呼呼,看似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的心里,原来藏着这么深,这么沉的海。

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一场,从一开始就带着欺骗和愧疚的婚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指责她的自私,还是该佩服她的勇敢?

“默默,”我妈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很坏?”

我摇了摇头,走过去,抱住了她。

“妈,你辛苦了。”

我妈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软了下来。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几十年前那个无助的少女一样,放声大哭。

那之后,我们家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苏婉阿姨还是会来吃饭。

我妈还是会给她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爸还是会默默地把鱼推到她面前。

只是,我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

我看到了我妈笑容背后的坚韧和疲惫。

我看到了我爸沉默之下的深情和悔恨。

我看到了苏婉阿姨温柔眼底的,那一丝无法释怀的落寞。

他们三个人,被命运捆绑在一起,演了一出长达半生的戏。

我是这出戏的观众,也是这出戏的延续。

我开始尝试着,和我爸,进行一次真正的沟通。

我选了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妈和苏婉阿姨出去逛街了。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给他泡了一壶他最喜欢的铁观音。

“爸,我们聊聊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把那个小木盒子,放在了他面前。

他看到那些信,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都看到了?”

“嗯。”

他沉默了。

良久,他拿起一杯茶,手却在微微发抖。

“爸,你后悔过吗?”我问。

他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似乎给了他一些力量。

“后悔?”他苦笑了一下,“年轻的时候,午夜梦回,怎么可能不后悔。”

“我觉得,是我毁了她一辈子。”

“可是,默默,”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我更不能对不起你妈妈。”

“我这条命,是她拉回来的。我这个家,是她撑起来的。她脾气不好,说话不中听,但她对我的心,是真的。”

“人不能那么贪心。年轻时候犯的错,欠下的债,总要用一辈子去还。”

“我对你苏阿姨,是亏欠。但对你妈,是责任。”

“这辈子,我只能守着这份责任了。”

他的话,说得很慢,很沉。

我忽然觉得,我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清晰。

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他懦弱过,退缩过。

但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承担了选择的后果。

“那……你还爱苏婉阿姨吗?”我问出了那个最残忍的问题。

他沉默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

“爱,或者不爱,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是你的苏阿姨,是我和你妈的亲人。”

“这样,就很好。”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像是饮下了一杯苦涩的陈年旧酒。

那之后没多久,苏婉阿姨生病了,住院了。

是急性阑尾炎,要做个小手术。

我妈比谁都着急。

她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办手续,缴费,比对自己生病还上心。

我爸也天天往医院跑,送饭,送汤。

病房里,我妈一边削苹果,一边数落苏婉阿姨:“你说你,一个人住就是不行!这要是在家里,我早发现了!非得疼得受不了了才去医院,你不要命了!”

苏婉阿姨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笑着说:“晴姐,我这不是没事嘛。”

我爸站在一旁,笨拙地把保温桶里的鸡汤倒出来,“趁热喝,你妈炖了一上午。”

他把碗递给苏婉阿姨。

他们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

两个人都像触电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

我妈看到了。

她手里的苹果刀,顿了一下,差点削到手。

但她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削着苹果,嘴里还在念叨:“慢点喝,烫!”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们三个人,已经找到了一种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却又坚不可摧的平衡。

爱情,亲情,友情,愧疚,责任……

所有的情感,都交织在一起,熬成了一锅五味杂陈的汤。

他们每个人,都在喝着这碗汤,品尝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滋味。

苏婉阿姨出院后,我妈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让苏婉阿姨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家里房间多,你住过来,我们还能做个伴。”我妈说得理直气壮。

我爸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看着苏婉阿姨。

她愣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于是,我们家,从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

苏婉阿姨的到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尴尬和不适。

相反,家里好像更热闹,也更和谐了。

我妈和苏婉阿姨,两个性格迥异的老太太,每天一起买菜,一起跳广场舞,一起追剧,叽叽喳喳,像一对真正的亲姐妹。

苏婉阿姨会教我妈用智能手机,会帮她挑选适合她的衣服。

我妈会拉着苏婉阿姨去烫一个新的发型,会给她讲单位里的八卦。

而我爸,话依然很少。

但他脸上的线条,好像柔和了许多。

他会默默地听她们聊天,偶尔,嘴角会露出一丝微笑。

他看苏婉阿姨的眼神,依然有特殊的情愫。

但他看我妈的眼神,多了一些我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经历了岁月沉淀之后的,温情和依赖。

有时候,我看着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我妈靠在我爸身上,苏婉阿姨坐在旁边,给他们递水果。

我会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荒诞,却又无比真实。

或许,生活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各自的选择和承担。

我妈选择了她想要的婚姻,并用一生去经营和维护。

我爸选择了责任,并用沉默和距离,去守护他心中的那片净土。

而苏婉阿姨,她选择了不成全,也选择了不打扰。她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了她爱的人的一生。

他们三个人,用一辈子的时间,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告别和重逢。

告别了青春的爱恋,重逢于晚年的亲情。

那天,我过生日。

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

苏婉阿姨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

我爸,送了我一份礼物。

是一个相框。

里面,是我们一家四口,最新的合影。

照片上,我妈笑得最灿烂,苏婉阿姨笑得最温柔,我爸站在她们中间,露出了难得的、舒展的笑容。

而我,站在他们前面,比着一个“耶”的手势。

烛光下,我许了一个愿。

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选择里,找到最终的安宁。

无论过去有多少遗憾,至少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有温暖,相伴左右。

吹灭蜡烛的那一刻,我看到,我爸、我妈、还有苏婉阿姨,他们都在看着我,眼神里,是如出一辙的,慈爱和欣慰。

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个家的,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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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7 16:43:13
船记:哈登三分绝杀明显被犯规但没哨!登哥气的跳脚裁判直接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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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白的篮球梦
2025-11-18 10:5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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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
2025-11-17 19:4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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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
2025-11-18 13: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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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政先锋
2025-11-17 22: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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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导报社
2025-11-18 11:23:10
2025-11-18 1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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