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我帮嫂子娘家收稻，她妹偷看我 嫂子笑说：看上你了 要不娶了？

嫂子她妹赵春燕，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眼睛亮得像山泉水里的石头子儿的姑娘，正躲在谷堆后面偷看我。被嫂子赵玉芬发现了，她不躲不藏，反而脆生生地说：“姐，你看建军哥干活多有劲儿，浑身都是汗，跟咱村那些懒汉就是不一样。”嫂子听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笑着打趣：“咋，看上啦？看上了让你姐夫给你做媒，娶了你算了？”

我当时正赤着膊，抡圆了胳膊用连枷打谷子，浑身的肌肉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听到这话，我手里的动作一滞，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热辣辣的，比头顶的日头还烫。那可是1987年的秋天，民风还很保守，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嫂子娘家在邻村，叫赵家湾。那年秋收，大哥在镇上的砖窑厂加班，脱不开身。嫂子一个人看着地里金灿灿的稻谷急得直掉眼泪，我娘心疼儿媳妇，就让我这个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半大小子去搭把手。我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就住到了嫂子娘家。

嫂子的爹娘，也就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都是实在人。见我来了，又是杀鸡又是摸鱼，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待。嫂子的妹妹赵春燕，那年刚满十八，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正在家里帮忙。

那丫头片子，胆子大得很。别的姑娘家见到我这个生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她，一点儿也不怕生。我干活的时候，她总爱搬个小板凳坐在田埂上，托着腮帮子看我。有时候给我递水，有时候递毛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这个人，在部队里练就了一身力气，但在姑娘面前，嘴笨得像块木头。她一看我，我就紧张，一紧张就只知道埋头干活，把力气全使在稻谷上。

那天嫂子开了句玩笑，赵春燕非但没害羞，反而把辫子一甩，挺着胸脯说：“娶就娶，谁怕谁！建军哥这样的，提着灯笼都难找！”

这话一出，连嫂子都愣住了，周围几个帮忙的婶子大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起草帽往头上一扣，闷着头往田里走，连午饭都没吃。

我叫周建军，那年二十一岁。在那个年代，我们这种农村青年，婚姻大事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赵春燕这样大胆的姑娘，我真是头一回见。她长得不赖，白净脸盘，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谁看了不喜欢？可我总觉得，这事儿太突然，像做梦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岳父，那时候还该叫赵大伯，把我拉到一边，给我倒了满满一盅白酒。他咂了口烟，慢悠悠地问：“建军啊，你觉得我们家春燕咋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了。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辣得我直咳嗽。我结结巴巴地说：“赵大伯，春燕……春燕是个好姑娘，就是……就是我配不上她。我家里穷，就三间土坯房，我又是复员兵，没个正经工作……”

赵大伯摆摆手，打断我的话：“穷怕啥？人穷志不穷就行！我看你这后生，手脚勤快，人也老实，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春燕那丫头，从小就有主见，她要是认准了你，我们老两口没二话。”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赵春燕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会儿又是我家那三间漏雨的土坯房。我爹娘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盼着我能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可我能给人家姑娘什么呢？

第二天，赵春燕像是故意躲着我，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我心里反而更乱了，干活都提不起劲。到了傍晚，我一个人坐在河边抽闷烟，她却悄悄地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建军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赶紧把烟头掐了，慌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我……是我怕耽误你。”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不怕！只要你对我好，吃糠咽菜我也愿意。我……我就相中你了！”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把这辈子都赌在了一句话上。我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还能说什么？我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我咬咬牙，说：“行！春燕，你要是真不嫌弃我穷，等收完稻子，我就让我娘请媒人上你家提亲！”

就这么着，我和春燕的婚事定了下来。彩礼钱是我爹娘东拼西凑，又卖了两头猪才凑够的。婚礼很简单，就在我家那三间土坯房里办的。那天，春燕穿着一身红色的确良新衣裳，笑得比蜜还甜。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大声说：“我赵春燕，这辈子就跟定周建军了！不管穷富，不离不弃！”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很幸福。春燕是个勤快能干的媳妇，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对我爹娘也孝顺。我呢，除了种地，也跟着村里人出去打零工，砌墙、盖房，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就想着能早点让她过上好日子。

转眼到了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村里有人出去打工，赚了大钱回来盖了新房。我看着自家的土坯房，心里不是滋味。春燕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建军，你也出去闯闯吧。家里有我，你放心。”

我看着她，又看看刚满周岁的儿子，心里舍不得。可我知道，一个大男人，不能一辈子守着这几亩薄田。我跟春多说了我的想法，春燕二话不说，从箱底里拿出她陪嫁时带过来的二百块钱，塞到我手里：“去吧，男人志在四方。家里你不用操心，我能撑起来。”

就这样，我跟着同乡，踏上了南下广东的火车。在工地上，我搬过砖，扛过水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每个月发了工资，我只留下一点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寄回家里。每次给春燕写信，我都会告诉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可我从没告诉她，我曾经因为中暑晕倒在脚手架上，也从没告诉她，我的手因为常年和水泥，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春燕的回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她说儿子会叫爸爸了，说爹娘身体都好，说家里的猪又下了崽。信的末尾，总会有一句：“建军，在外照顾好自己，我和儿子等你回家。”

就是这句话，支撑着我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一晃五年过去，我靠着一股子拼劲和在部队里学到的那点机械知识，从一个普通小工，做到了工地上的小组长，后来又被一个老板看中，带我做起了小包工头。手头上渐渐攒了些钱，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盖房子。

当我带着五万块钱现金回到村里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我爹娘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春燕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我，眼睛里亮晶亮的，还是当年那个样。儿子已经六岁了，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不敢叫我。

我走过去，一把将他们娘俩搂进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对春燕说：“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我要给你和儿子盖村里最漂亮的楼房。”

新房很快就盖起来了，是村里第一栋两层小楼。我们搬进去那天，春燕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她说：“建军，我这辈子，值了。”

日子越过越好，我用攒下的钱，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生意不错。儿子也上了学，聪明懂事。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接下来就是享福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悄悄降临。

那年秋天，春燕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人也消瘦得厉害。我带她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肺炎，开了些药。可吃了半个多月，一点好转都没有。我心里不踏实，带着她去了市里的大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我感觉天都塌了。诊断书上那几个字，像一把把刀子，扎得我心口生疼——肺癌，晚期。

医生说，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拿着诊断书，手抖得不成样子。春燕却很平静，她拉着我的手，对我笑了笑，说：“建-军，别怕。人早晚都有这一天。能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我知足了。”

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带着她跑遍了省城所有的大医院，找了最好的专家。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为了给她治病，我卖掉了五金店，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可她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最后那段日子，她连床都下不了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可她从没在我面前掉过一滴眼泪，总是笑着安慰我。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跟我回忆我们刚认识时的情景。

她说：“建军，你还记得吗？那年秋天，你在我家地里打谷子，太阳晒得你跟个黑炭似的，可我就是觉得，你比谁都好看。”

她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跟俺姐说，我看上你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胆子可真大啊。”

她说：“建军，要是我走了，你别太难过。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个好媳-妇。要是遇到合适的，你就再找一个吧，别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心如刀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燕走的那天，是个下着小雨的清晨。她躺在我怀里，最后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建军，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春燕走了，我的天也塌了。我整日以泪洗面，借酒消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爹娘看着我这样，急得直掉眼泪。十岁的儿子抱着我的腿，哭着说：“爸，你别这样，我怕……”

看着儿子那张酷似春燕的脸，我猛地清醒过来。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儿子，我还要完成春燕的遗愿。

我重新振作起来，一边照顾儿子和年迈的父母，一边想办法还债。我什么都干，给人打零工，去镇上蹬三轮，只要能挣钱，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儿子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找了份不错的工作，还谈了个女朋友。看着儿子成家立业，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爹娘相继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亲戚朋友都劝我再找个伴儿，可我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春燕的音容笑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每年秋天，我都会回到老家的稻田边坐一坐。看着金黄的稻浪，我总会想起1987年的那个秋天，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躲在谷堆后面，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偷看我。

仿佛就在昨天，嫂子笑着问她：“咋，看上啦？看上了让你姐夫给你做媒，娶了你算了？”

她把辫子一甩，脆生生地回答：“娶就娶，谁怕谁！”

每当想起这一幕，我的眼角就会湿润。春燕，我的妻，谢谢你当年那么勇敢地选择了我，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这辈子最温暖的回忆。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周建军最大的福气。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要找到你，换我来对你说那句话：我看上你了，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