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吵架回娘家，半夜看见父亲偷偷擦泪，我那刻才懂母亲当年

我跟李辰吵完架，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回了娘家。出租车开在路上，我脑子里全是他那句"你就是跟你妈一个样"。

这话像刀子，扎得准。

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父亲正在看电视，见我进门愣了一下，没问什么，只说:"你房间一直留着，被子我前两天刚晒过。"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又进去了。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不说。

躺在自己从前的床上，天花板还是那个天花板，墙上的裂纹都没变。我睁着眼睛，听见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听见父母房间的灯灭了，听见这个家安静下来。

睡不着。

凌晨两点左右，我起来想喝水。走廊里很暗，只有厨房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我以为是谁忘了关灯，走过去，却看见父亲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一瓶酒，两个空杯子。

他背对着我，肩膀在微微抖动。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父亲在哭。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我记事起就没见他掉过眼泪，此刻正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

"都是我没用。"他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让她过了一辈子这样的日子。"

我往后退了一步，脚碰到了门框。父亲猛地回头，看见是我，慌乱地站起来，用袖子抹了把脸:"怎么不睡?我、我就是睡不着，出来坐坐。"

"爸。"我的声音有点发抖。

他摆摆手，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可我没动。我看着那两个杯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年我上高二，也是深夜，我起来上厕所，听见父母房间里有动静。母亲在哭，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听得清楚:"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我趴在门口，听见父亲说:"你走吧，孩子我来养。"

母亲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我走?走到哪儿去?三十多岁的女人，拖着个孩子，谁要?"

"那你想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很疲惫。

"我也不知道。"母亲说，"我就是心里难受，想说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父亲的生意赔了钱，家里连我的学费都快凑不齐了。母亲从娘家借了一圈，借不到，整夜整夜睡不着。她不是想离婚，她只是太累了，需要有人听她说说话。

但父亲听不懂。他以为妻子要走，就说"你走吧"。母亲听到这话，反而不走了，因为她知道，说这话的人其实比她更绝望。

第二天早上，父母照常起床，吃饭，上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家就这样，用沉默把所有裂痕都糊上，继续往前走。

"爸，那两个杯子..."我指了指桌上。

父亲顿了顿，坐回椅子上:"你妈的。她睡前喝了点，杯子我还没收。"

他在撒谎。母亲从来不喝白酒，只喝红酒，而且用的是高脚杯。这两个普通的玻璃杯，一个是父亲的，另一个，应该也是。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您在等妈妈陪您喝酒?"

父亲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空杯子。

"她年轻时会陪我。"他突然开口，"我心情不好，她就陪我喝两杯，也不劝，就陪着。后来不陪了，说喝了难受，影响第二天工作。"

"其实不是难受。"他顿了顿，"是我每次喝完都发脾气，说些难听的话。她受不了，就不陪了。"

我想起母亲这些年的样子。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爱笑，整个人像是慢慢缩进了壳里。我以为她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在乎这个家。

"我知道她不容易。"父亲说，"这么多年，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跟我说，怕我多想;在家里受了委屈也不说，怕我烦。到最后，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今天看见你回来，我就知道，你跟李辰也是这样。"他抬头看我，"你妈跟我说，李辰那孩子挺好的，就是嘴笨。我说嘴笨不怕，怕的是心笨。"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父亲又倒了一杯酒，"我是怕你以后也变成你妈那样。明明心里有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明明想要在一起，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看着一个空杯子。"

天快亮的时候，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耳边还回响着父亲的话。

母亲当年不是不爱父亲，她只是太累了，累到连表达爱的力气都没有了。而父亲也不是不爱母亲，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爱，除了用沉默来承受一切，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就这样过了三十年。没有离婚，但也没有真正在一起。

我想起李辰昨晚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像母亲，其实他说的没错。我确实越来越像母亲——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把所有委屈都咽下去，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而他呢?他会不会也像父亲一样，多年以后坐在厨房里，对着一个空杯子偷偷流泪?

早上七点，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母亲在厨房煮粥，父亲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各做各的事，偶尔母亲会问"粥要不要多加点水"，父亲会说"随你"。

就这样，平淡，安静，像极了这些年所有的日子。

我站在门口，突然问:"妈，你后悔吗?"

母亲回头看我，眼神很平静:"后悔什么?"

"跟我爸结婚。"

她想了想，说:"后悔过，但没用。人生就这一次，不能重来。"

"那如果能重来呢?"

母亲笑了，那笑容有点苦:"重来我还是会嫁给他。只是会对自己好一点，对他也好一点。"

我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给李辰发了条消息:"今晚回家吃饭，我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好。我下班早点回。"

就这样。没有道歉，没有解释，但我们都知道，这一页翻过去了。

人生很长，争吵会有很多次，冷战也会有很多次。但只要还愿意说话，还愿意为对方做一顿饭，摆两个杯子，这个家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