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危局：是谁守住了汉民族的最后火种？

永嘉之乱，汉民族的至暗时刻

西晋永嘉五年（311 年），洛阳城外哭声震天。匈奴人刘聪率领的大军攻破城门，烧杀抢掠，西晋皇帝司马炽被俘，皇宫里的珍宝被洗劫一空，百姓被肆意屠戮。《晋书・孝怀帝纪》记载：“永嘉之乱，百六之会，自元康以来，祸乱荐臻，王纲弛顿，君臣危迫，危亡之兆，实始于此。” 这不是孤立的悲剧，而是 “五胡乱华” 的缩影 —— 自西晋末年起，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南下，中原大地沦为人间炼狱。

当时的汉人有多惨？羯族首领石勒曾下令，将俘获的汉人当作 “两脚羊”，白天杀了吃肉，晚上当作奴隶。《资治通鉴・晋纪》记载：“永嘉中，大饥，人相食，流民多饿死。” 中原地区的汉人从西晋初年的 2000 多万人，锐减到不足 400 万，有的村落甚至整村被灭，汉民族面临前所未有的灭族危机。

就在这亡国灭种的边缘，有一群人挺身而出。他们或率军抵抗，守住一方净土；或带领百姓南迁，保存文化火种；或在乱世中坚守道义，传承汉家文脉。正是这些人，在黑暗中撑起了一片天，让汉民族没有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今天我们就来聊聊，五胡乱华时期，那些挽救汉民族的英雄们。

祖逖：闻鸡起舞的北伐名将，用热血守住北方希望

“闻鸡起舞” 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过，但很少有人知道，故事的主人公祖逖，在五胡乱华中差点改写了历史。

祖逖出身北方士族，永嘉之乱后，他带着亲族乡邻几百人南迁。一路上，他亲自砍柴做饭，保护大家安全，被推举为 “行主”。《晋书・祖逖传》记载：“逖以社稷倾覆，常怀振复之志。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时扬土大饥，此辈多为盗窃，攻剽富室，逖抚慰问之曰：‘比复南塘一出不？’或为吏所绳，逖辄拥护救解之。”

南迁后，祖逖始终不忘北方的汉人百姓。他向当时的东晋皇帝司马睿上书，请求北伐：“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若大王诚能发威命将，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矣。”（《晋书・祖逖传》）

司马睿不想北伐，但又不好拒绝，就给了祖逖一千人的粮食、三千匹布，让他自己招募士兵。祖逖没有抱怨，带着亲族和愿意跟随的人，横渡长江。船到江心时，他敲着船桨发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这就是 “中流击楫” 的由来。

北伐之路异常艰难。祖逖先是在谯城（今安徽亳州）站稳脚跟，招募流民，打造军队。当时北方有个叫樊雅的豪强，占据谯城，祖逖带着士兵日夜猛攻，最终攻破城池。随后，他又击败了石勒的部将桃豹，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资治通鉴》记载：“祖逖在谯，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后赵王勒患之，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置守冢二家，因与逖书，求通使及互市。逖不报书，而听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门童建杀新蔡内史周密，降于后赵，勒斩之，送首于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恶也。’逖深德之，自是后赵人叛归逖者，逖皆不纳，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祖逖的北伐，不仅收复了失地，更重要的是给北方汉人带来了希望。很多流民纷纷投奔他，黄河以南的汉人百姓终于不用再担心被屠戮。可惜的是，就在北伐形势一片大好时，东晋朝廷担心祖逖功高震主，派人牵制他。公元 321 年，祖逖忧愤而死，年仅 56 岁。他死后，黄河以南的土地再次沦陷，但他用热血点燃的希望之火，却从未熄灭。

冉闵：发布 “杀胡令” 的争议英雄，让胡人不敢再肆意屠戮

提到五胡乱华，就绕不开冉闵和他的 “杀胡令”。冉闵是羯族政权后赵的将领，父亲冉良是汉人，被石勒俘虏后，成为石虎的养子。冉闵从小在胡人环境中长大，但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汉人。

后赵末年，石虎死后，诸子争位，互相残杀。冉闵趁机掌握了兵权。当时羯族贵族对汉人依旧肆意屠戮，冉闵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公元 350 年，冉闵发布 “杀胡令”：“凡杀胡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晋书・冉闵载记》）

“杀胡令” 一出，北方汉人纷纷响应。《资治通鉴》记载：“闵亲帅赵人以诛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其屯戍四方者，闵皆以书命赵人为将帅者诛之，或高鼻多须滥死者半。” 虽然 “杀胡令” 过于极端，造成了大量无辜人员死亡，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让胡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屠戮汉人。

随后，冉闵称帝，建立冉魏政权，定都邺城（今河北临漳）。他在位期间，多次击败鲜卑、羯族的军队，保护了北方汉人。公元 352 年，冉闵与鲜卑慕容儁的军队在廉台（今河北无极）决战，因寡不敌众被俘。慕容儁问他：“汝奴仆下才，何自妄称天子？” 冉闵回答：“天下大乱，尔曹夷狄，人面兽心，尚欲篡逆。我一时英雄，何为不可作帝王邪！”（《晋书・冉闵载记》）最终，冉闵被处死，但他的 “杀胡令” 却让胡人意识到，汉人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此后胡人政权对汉人的政策逐渐温和，减少了屠戮。

冉闵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物，有人说他是屠夫，有人说他是英雄。但放在五胡乱华的背景下，他的 “杀胡令” 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胡人的屠戮，为汉民族争取了喘息的机会。正如历史学家吕思勉在《两晋南北朝史》中所说：“冉闵之灭羯，虽不免于滥杀，然在当时，亦不得不然之举也。”

谢安与谢玄：淝水之战定乾坤，保住江南汉家半壁江山

如果说祖逖和冉闵在北方苦苦支撑，那么谢安和谢玄则在江南为汉民族守住了半壁江山。

公元 383 年，前秦苻坚率领 80 万大军南下，号称 “投鞭断流”，想一举消灭东晋，统一全国。当时东晋的兵力只有 8 万，双方实力悬殊，朝廷上下一片恐慌。《晋书・苻坚载记》记载：“坚发长安，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前后千里，旗鼓相望。”

就在这危急时刻，丞相谢安却异常平静。他任命侄子谢玄为前锋都督，率领 “北府兵” 迎敌。北府兵是谢玄招募北方流民组建的军队，士兵大多经历过战乱，战斗力极强。

淝水之战打响前，苻坚派使者去东晋军营劝降，使者却偷偷告诉谢玄：“秦军虽多，但大部分是临时征集的士兵，战斗力不强，只要你们主动出击，一定能赢。” 谢玄抓住机会，向苻坚提出：“秦军紧逼淝水，我们无法渡河作战，请秦军稍微后退一点，让我们渡河后再决战。” 苻坚想趁东晋军队渡河时发动进攻，就答应了。

没想到，秦军一后退，就乱了阵脚。谢玄率领北府兵趁机渡河，奋勇杀敌。秦军士兵以为战败，纷纷逃跑，互相踩踏，死伤无数。《晋书・谢玄传》记载：“秦兵大败，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十七八。” 苻坚中箭逃跑，前秦从此一蹶不振。

淝水之战的胜利，不仅保住了东晋的半壁江山，更重要的是保住了江南的汉家文化。当时江南地区是汉人南迁的主要目的地，很多士族和百姓都在这里定居。如果淝水之战失败，江南被胡人占领，汉民族的文化和血脉很可能就会断绝。谢安和谢玄用一场以少胜多的奇迹，为汉民族守住了最后的家园。

战后，谢安正在下棋，有人来报捷，他看完捷报，继续下棋，神色不变。客人问他战况如何，他才淡淡地说：“小儿辈遂已破贼。”（《晋书・谢安传》）这份从容背后，是他对国家和民族的担当。

刘裕：从流民到南朝开国皇帝，为汉民族夺回中原失地

淝水之战后，东晋虽然保住了江南，但北方依旧战乱不断。直到刘裕的出现，才让汉民族重新看到了收复中原的希望。

刘裕出身贫寒，是北方流民的后代，早年靠砍柴、捕鱼为生。后来他加入北府兵，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一步步晋升。《宋书・武帝纪》记载：“帝素贫，时已寒，布衫穿结，盎中唯有麦饭，蒸胡饼数枚。”

刘裕一生经历了无数战役，最著名的是两次北伐。第一次北伐，他率军消灭了南燕政权，收复了山东地区。第二次北伐，他又消灭了后秦政权，收复了洛阳、长安等中原重镇。《资治通鉴》记载：“裕入长安，收秦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送建康。其余金玉、缯帛、珍宝，皆以班赐将士。”

刘裕的北伐，是五胡乱华以来汉人第一次大规模收复中原失地。长安百姓看到汉人军队，纷纷落泪，说：“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官军！”（《宋书・武帝纪》）可惜的是，就在刘裕准备继续北伐时，东晋朝廷发生变故，他不得不返回江南。不久后，刘裕废掉东晋皇帝，建立刘宋政权，开启了 “南朝” 时代。

刘裕虽然没有完全统一中原，但他的北伐却意义重大。一方面，他收复了大片失地，让汉人重新在中原地区立足；另一方面，他建立的刘宋政权，成为汉民族在江南的重要依托，延续了汉家文化。历史学家陈寅恪曾说：“刘裕之北伐，乃中国中古史上一大事，其功不可没也。”

王导与谢尚：在江南传承汉家文脉，让文明不中断

除了军事上的抵抗，还有一群人在文化上为汉民族守住了根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王导和谢尚。

王导是东晋的开国功臣，永嘉之乱后，他劝说司马睿南迁，在江南建立东晋政权。当时北方士族大多不愿南迁，王导亲自去劝说：“中原大乱，胡寇横行，只有南迁才能保住性命，才能延续晋室的血脉。”（《晋书・王导传》）在他的努力下，大量北方士族和百姓南迁，史称 “衣冠南渡”。

南迁后，王导大力推行 “侨寄法”，在江南设立侨州、侨郡、侨县，安置北方流民，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同时，他还重视汉家文化的传承，设立学校，招募儒生，讲授儒家经典。《晋书・王导传》记载：“导简素寡欲，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帝为晋王，加导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武冈侯。进位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事，领中书监。”

谢尚是谢安的侄子，也是一位文化名人。他擅长音乐、舞蹈，尤其精通 “鸲鹆舞”。当时胡人政权想废除汉家礼仪，谢尚就在江南大力推广汉家礼仪和文化。他还设立 “太学”，招收学生，培养了大量汉家文化的继承者。《晋书・谢尚传》记载：“尚善音乐，博综众艺，司徒王导深器之，比之王戎，常呼为‘小安丰’，辟为掾。袭父爵咸亭侯。始到府通谒，导以其有胜会，谓曰：‘闻君能作鸲鹆舞，一坐倾想，宁有此理不？’尚曰：‘佳。’便著衣帻而舞，导令坐者抚掌击节，尚俯仰在中，傍若无人，其率诣如此。”

王导和谢尚的努力，让汉家文化在江南得以延续。当时江南地区的学校里，学生们诵读儒家经典；集市上，人们使用汉字交流；节日里，人们按照汉家习俗庆祝。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文化传承者，汉民族的文明才没有在战乱中中断，为后来的隋唐盛世奠定了基础。

结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坚守

五胡乱华时期，汉民族之所以没有灭族，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 “拯救”，而是因为一群人的坚守。祖逖的北伐，让北方汉人看到了希望；冉闵的 “杀胡令”，让胡人不敢再肆意屠戮；谢安、谢玄的淝水之战，保住了江南的半壁江山；刘裕的北伐，收复了中原失地；王导、谢尚的文化传承，让汉家文脉得以延续。

这些人，有的是名将，有的是文臣，有的是皇帝，有的是普通百姓。他们身份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守护汉民族的血脉和文化。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汉民族才能在乱世中挺过来，才能在后来的历史中不断发展壮大。

今天，当我们回顾五胡乱华这段历史时，不仅要记住那些英雄的事迹，更要明白：一个民族的生存和发展，需要无数人的担当和奉献。只有每个人都为民族的未来努力，民族才能永远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文献考证：

1. 《晋书》（中华书局 1974 年版）：记载了西晋末年到东晋时期的历史，包括永嘉之乱、祖逖北伐、谢安淝水之战、刘裕北伐等重要事件，是研究五胡乱华时期的主要文献。
2. 《资治通鉴》（中华书局 1956 年版）：北宋司马光主编的编年体通史，详细记载了五胡乱华时期的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的内容，对冉闵 “杀胡令”、淝水之战等事件有详细描述。
3. 《宋书》（中华书局 1974 年版）：记载了南朝刘宋政权的历史，包括刘裕的生平、北伐事迹等，是研究刘裕的重要文献。
4. 《两晋南北朝史》（吕思勉著，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 年版）：现代历史学家吕思勉的著作，对五胡乱华时期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有深入分析，对冉闵的评价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5. 《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陈寅恪著，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7 年版）：现代历史学家陈寅恪的著作，对刘裕北伐、汉家文化传承等问题有独到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