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就是那只被砸毁的手机。
上一秒我还在小主人的口袋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下一秒就被拎出来,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被摁住,被用砖头狠狠地敲碎,身后传来“用力砸”的催促声音。
破碎的身体,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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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到这个世上,想过离别的方式,但没有想到这种死法。
平日里我被小主人爱如珍宝,虽然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但是被宠爱的感觉还是值得。
不料风云突变,莫名就被决绝地“处决”了。
被砸的时候,分明听见主人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我自愿的”。
我不相信是主人的内心话,打死也不相信。
是谁让他这么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屏幕一起崩坏的,是他的世界里,对“自愿”二字最后的信任。
我的心彻底死机了。
我何德何能,竟让学校动用如此雷霆手段?
学校说,这是为你们好,斩断“玩物丧志”的根。
多么熟悉的话语!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当众羞辱,只要“为你好”。
打了多少“为你好”的旗号,干了多少“要你死”的事。
我是被“搞死了”,但有没有问过孩子:什么才是真正的为他们好?
事后,教育局的负责人说:(学校)初衷是好的,方式欠妥。
轻轻落下,罚酒三杯。哈哈。
这哪是教育,分明是一场献祭,一次公开羞辱。
用我的残骸搭建祭坛,用孩子来“自愿”表演。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用这种方式?
而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2017年,这所学校就召开过“集中销毁大会”,砸毁数十部手机。事后因为“没收即销毁”的校规,被教育局责令整改。
8年过去了,戏码仍在重演,剧本未曾更改。
诲人不倦,还是毁人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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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说:
视我为洪水猛兽的家长们,请扪心自问,当初,是谁亲手把我交到孩子手中,充当电子奶嘴?
当您无力应对孩子的纠缠时,当您缺少陪伴的时间时,就让我出马,充当“保姆”。
孩子“上瘾”了,您又化身正义的法官,将我押赴刑场?
而且跟学校一起,让孩子“亲自”动手。
就像赵菊英,专治问题孩子的“教育专家”,被家长邀请上门“治病”。
她的治疗套路就是三板斧:一砸二训三恐吓。
逼男孩用锤子将价值不菲的玩具砸碎,逼女生将心爱之物扔到垃圾箱,美其名曰“断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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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我一个小小手机,竟成了家庭教育无方、学校教育失败的“完美替罪羊”。
因为我,小小的手机,已造成了数不清的冲突。
有人为我夜不成寐,有人为我形销骨立,甚至有人为我嘎了腰子。
很多孩子用梦想甚至生命为我陪葬,整个互联网上血迹斑斑,以及血泪控诉。
我的心在滴血。
当众砸毁我,表达零容忍的决心,跟100多年前“虎门销烟”何其相似!
只是,销毁鸦片,销毁的是耻辱;销毁我,销毁的又是啥?
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的产品,我的灵魂是人类赋予的。
我可以成为海洋那边探索世界的利器,我也可以成为大山深处孩子的望远镜。
我的诞生,本为造福人类,最后却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刽子手”。
我被泼了多少脏水,受了多少不白之冤?
错的不在我,在于使用我、对待我的人!
一个写着“教书育人”大字的校园,人工智能时代,就这么对待一只手机?
对待我,除了砸毁,也许有更多的可能。
可以发布一个辩论会,正反双方进行陈词,辩论,让孩子们接受一次理性的洗礼。
哪怕组织一次公审会,接受控诉,也允许我辩解,允许律师辩护。
也许我可以放在橱窗里,贴成“手机画”,让路过的孩子们有所见,有所思,有所悟。
即使是鸦片,也并非十恶不赦,也可以做药材嘛。鲁迅在《拿来主义》中说:
怕给他的东西染污了,徘徊不敢走进门,是孱头;
勃然大怒,放一把火烧光,算是保存自己的清白,则是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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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不要紧,只是流水线上组装的产品。
但学生不是,他们是有灵魂的。
我隐约听到校长慷慨陈词:
“不是棒槌的敲打,而是水的载歌载舞,使鹅卵石臻于完美”。
如今我感到的,却是粗暴的敲打,和破碎!
如今,我已是一堆电子的残骸。
请允许我最后问一个问题:
我死了,问题就解决了吗?
如果砸碎我,能换来孩子的醒悟,我愿赴死。
如果我的牺牲,能换来教育的反思,我“身”独破死亦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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