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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第一次听说“阴兵借道”,是在爷爷的病榻前。
那年他刚拿到货车驾照,整天琢磨着跑川陕线拉货——那条老国道绕着大巴山走,运费比高速高三成,就是路难走,夜里还总出怪事。爷爷躺在藤椅上,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指节发白:“响娃,那道上有段‘落马坡’,逢农历七月,半夜别过。要是真撞上了……记住,闭眼,别动,别说话。”
“爷,您就是老迷信。”李响笑着抽回手,没把这话当回事。爷爷是山里的老猎户,一辈子跟树和兽打交道,总说些山神、阴兵的老话,他听着只当消遣。直到半年后,爷爷走了,他收拾遗物时,在樟木箱底翻出个桃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木缝里还嵌着点暗红的土——爷爷说,这是他年轻时在落马坡捡的,能挡邪。
李响把桃木牌串了红绳,挂在货车后视镜上。日子久了,红绳褪成粉白,桃木牌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他也跑了十几次川陕线,落马坡走了七八回,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变故出在农历七月十四那天。
那天李响拉了车百货去汉中,本来该走高速,可货主催得急,说晚到一天扣五百。他咬咬牙,拐上了老国道。天擦黑时进了大巴山,山里起了雾,白蒙蒙的,车灯照出去只剩两三米远,轮胎碾过碎石路,“嘎吱”响得渗人。
“妈的,早知道不贪这钱了。”李响骂了句,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刚放下杯子,后视镜里的桃木牌突然晃得厉害,红绳“啪”地打在玻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他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看路牌——“落马坡 5km”。
农历七月十四,半夜,落马坡。爷爷的话突然冒出来,李响后颈一阵发麻。他想掉头,可路窄得只能过一辆车,退也退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雾越来越浓,浓得能看见水汽在车灯里飘,温度也降得厉害,明明是夏末,却冷得像初冬。李响把空调开到最大,热风刚吹出来,突然“滋”的一声,空调停了,紧接着,车灯也灭了。
“操!”李响拍了下车方向盘,仪表盘全黑,连应急灯都打不开。他摸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没信号,时间刚好指在午夜十二点。
就在这时,雾里传来脚步声。
不是山里的风声,也不是兽类的蹄声,是整齐的、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踩着同一个节奏,从坡顶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李响的心跳上,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想起爷爷的话,手忙脚乱地闭眼,双手攥着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可好奇心忍不住,他眯着条缝,往车窗外看——
雾里慢慢显出一排人影。
都是穿盔甲的士兵,甲片是暗黑色的,锈迹斑斑,却透着股冷光。他们个子都很高,肩膀宽得能挡住半个车窗,手里握着长戟,戟尖朝下,没沾一点泥。最前头的士兵戴着头盔,面罩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颌线,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他们走得极慢,却极齐,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没有。李响的货车停在路中间,他们就从车旁过,盔甲蹭到车门,发出“咔嗒”的轻响,那声音冷得像冰,让李响打了个寒颤。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士兵队伍后面,跟着些零散的人影。有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娃娃的脸是白的,没眼睛;有个小孩,手里攥着半块红薯,光着脚,脚后跟磨得通红,却没流血;还有个老头,背着个竹篓,篓子里装着些枯枝,走一步,篓子就晃一下,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些人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跟着士兵的节奏走,脚像没沾地,飘在雾里。李响突然觉得冷,不是天气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他的牙齿开始打颤,却不敢动——爷爷说,一动,就会被缠上。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远了。李响还闭着眼,耳朵里嗡嗡响,直到后视镜上的桃木牌“啪”地撞了下玻璃,他才敢慢慢睁开眼。
雾散了些,车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仪表盘也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眼时间,还是十二点,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过去。可车窗上,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盔甲蹭过的痕迹;副驾驶座上,落了片干枯的槐树叶——这山里,根本没种槐树。
李响不敢多待,挂挡踩油门,货车“轰”地冲了出去,直到开出落马坡,看到山下的路灯,他才敢停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手心全是汗,桃木牌被攥得发烫,红绳断了,掉在座位底下。
从那以后,李响再也不敢走老国道的落马坡。他托人打听,才知道落马坡在民国时是个战场,有支军阀队伍在这打了场败仗,全军覆没,连带着附近的村民也死了不少。后来就总有人说,半夜能看到穿盔甲的士兵从坡上走下来,带着村民的鬼魂,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你爷爷当年也撞见过。”村里的王老汉说,“那年他去山里打猎,半夜困在落马坡,就见着阴兵了。他听老辈人说,闭眼不动就没事,硬是蹲在树后等了半个时辰。后来他在坡上捡了个桃木牌,说那是阴兵‘放’他走的记号。”
李响这才明白,爷爷不是迷信,是怕他出事。他把断了的红绳接好,重新挂回后视镜,每次跑川陕线,都绕远走高速,哪怕少赚点钱。
有次他拉货去汉中,特意绕到落马坡山下的小镇,买了些烟酒和点心,放在坡口的碑亭里——那碑亭里有块旧碑,上面刻着“忠魂”两个字,模糊得快要看不清了。他对着碑亭鞠了一躬,轻声说:“各位,打扰了。以后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也别吓别人了。”
那天晚上,李响做了个梦。梦见爷爷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个桃木牌,笑着说:“响娃,懂规矩就好。那些兵,那些人,就是想回家,没别的坏心思。”
梦醒后,李响摸了摸后视镜上的桃木牌,发现红绳没断,桃木牌上的“安”字,好像比以前更清晰了些。
后来有人问李响,阴兵借道是不是真的。他总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信不信都行,关键是要懂敬畏。那些鬼魂,不过是些没回家的人,你不惹他们,他们也不惹你。”
再后来,老国道的落马坡修了隧道,新的公路绕开了旧坡,再也没人走那条路了。李响偶尔会开车去隧道口,看看远处的落马坡,坡上长满了草,风一吹,草叶晃得像波浪。他总觉得,那些穿盔甲的士兵,还有抱着布娃娃的妇人、攥着红薯的小孩,应该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
有次他在隧道口停车,看到个老头牵着个小孩,小孩手里攥着半块红薯,跟他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老头对着他笑了笑,牵着小孩往坡上走,走了几步,就消失在草里了。
李响没害怕,只是对着坡上鞠了一躬,转身开车离开。后视镜里,桃木牌轻轻晃着,红绳在风里飘,像是在跟什么人告别。
有些事,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没走完的路,总会有人记得;那些想回家的魂,只要有人懂他们的规矩,敬他们的执念,总有一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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