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50年正月,邺城上空盘旋的乌鸦遮天蔽日。冉闵立在凤阳门上,看着麾下汉军将二十万羯人尸骸抛入漳河,河水断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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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未曾料到,这场被称为“屠胡令”的清洗中,有一支羯人部队悄然突围北逃——二百年后,他们的后裔侯景将带着复仇的火焰,将江南繁华之地化为白骨荒原。历史的长河里,漏网之鱼的鳞光往往比主流浪潮更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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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在石虎那儿,身份有点说不清,算是个养孙,从小就在后赵那个圈子里长大,特别能打,谁都觉得他是个角色,后来石虎没了,宫里头乱成一锅粥,冉闵看明白了,羯族那帮人对汉人的压制,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干脆就搞了个“杀胡令”,邺城门口直接立了规矩,汉人杀个胡人提头来见,就能封官,文的武的都有份,那几个月邺城里头,真是谁也躲不过,男女老少,连一些鼻子高胡子多的人也跟着遭殃,场面控制不住,可羯人也没杀干净,守在边关的一些兵,跟着头领冲出包围圈,一路跑到北边草原上藏了起来,这事就像在地里埋了颗种子,就等哪天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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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掉的那批羯人,身份也慢慢变了,在柔然跟鲜卑两个大部落中间找地方活,不敢再提羯族这俩字,对外就说自己是匈奴的一个小分支,或者朔州那边的杂胡,可邺城那笔账,在他们心里是代代往下传的,家里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这仇恨就是个记号,过了快两百年,侯景这人就出来了,书上说他骑马射箭一把好手,力气也大,就是出身不太行,北魏那些贵族看不起他,他后来跟着高欢混,有次喝多了就放话,说要让江南的小孩一听他的名字就吓得不敢哭,这话听着就不像是一个人的野心,是把几代人的怨气都背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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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搞事那年,离冉闵那会儿都快两百年了,那复仇的火还在心里烧着,他带着八百个亲信就进了建康,用的手段跟石虎当年差不多,把城围得死死的,里头没东西吃,守城的兵都开始抓老鼠烤鸟吃,城破了以后,侯景下令把梁朝皇室亲族杀了三千多人,尸体全扔江里,那些门阀士族,皮肤白净的,被他扒了衣服用鞭子抽,还笑话人家细皮嫩肉,文化上也没放过,三十万卷的藏书,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士族家里的姑娘,全分给手下的兵当奴婢,他这么干,已经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那股子要把江南文化连根拔起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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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那地方,经过这一场,全变了样,建康本来有二十八万户人家,最后活下来的没几家,尸体堆得跟小山一样,会稽郡那边几百里地都看不到人烟,到处是白骨,整个社会结构都塌了,王家谢家那些大门阀全完了,反倒是以前没什么名气的人爬了上来,老百姓都开始信佛,信因果报应,这事也挺怪,反倒给后来的隋唐统一铺了路,侯景最后被陈霸先给杀了,脑袋在江陵城墙上挂了三天,围观的人里头,还有羯族的老兵偷偷掉眼泪,这种报来报去的局,到头来谁也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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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去南京秦淮河边上走走,谁还能想起脚下这片土里,混着一千多年前的血,历史这东西从来不是一条直线,冉闵当年想把根都除了,结果是种下了更深的仇,侯景一心一意要报仇,最后反倒是把自己族人最后那点血脉给彻底折腾没了,这个暴力的圈子转来转去,打到的都是自己,谁想从这里头跳出去,碰上这种事,只有把这个循环给断了,才有可能真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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