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人到中年想必更能体会“相亲市场”的种种怪现状。今日咱们聊聊《红楼梦》里一桩颇有意思的亲事——夏金桂之母为何偏偏相中了号称“薛大傻子”的薛蟠做女婿。这其中的算计与考量,恐怕不少为儿女婚事操过心的中年朋友会心一笑。
薛蟠何许人也?金陵薛家公子,荣国府王夫人的亲外甥,号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继承人。然而这位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因着从小溺爱,终日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虽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便横行霸道,为了抢个丫头就敢打死人。这般人物,得了个“薛大傻子”的诨名,实在不算冤枉。
那么问题来了:夏家也是富庶之家,夏奶奶守寡多年,只守着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金桂,为何偏要将女儿许配给这么个“傻子”?
先说这家世门第。薛家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虽已显衰败之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蟠的母亲薛姨妈出身王府,与贾府关系密切,这等家世在当时的婚姻市场上仍是抢手货。夏家虽富,但毕竟是商户人家,能攀上薛家这样的贵族门第,实属高攀。夏奶奶守寡多年,深谙世道艰难,能为女儿谋得这样一个归宿,在她看来已是极好的选择。
再说这家财实力。薛家是皇商,领内府帑银,办置杂料,这可不只是有钱,更是有特权的象征。夏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京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唤作“桂花夏家”。这两家联姻,简直是商业并购,强强联合。夏奶奶精明一世,这笔账算得门儿清:薛蟠傻点儿何妨?偌大的家产可是实实在在的。
有趣的是,夏奶奶对薛蟠的“傻”可能有自己的解读。薛蟠虽愚钝霸道,但没什么心机,喜怒皆形于色,这等女婿比起那些精明狡诈之徒反而更好掌控。夏奶奶守寡多年,掌管偌大家业,绝非等闲之辈,她或许盘算着:女儿嫁过去后,以金桂的机灵劲儿,拿捏住薛蟠岂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薛家的万贯家财,还不尽在女儿掌控之中?
再说这夏金桂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位夏小姐出身富贵,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子,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里和丫鬟们使性赌气,轻骂重打的,今日出了阁,自以为要做当家奶奶,比不得做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这般女子,若是嫁个精明强干的丈夫,难免天天斗法,反倒是薛蟠这等糊涂少爷,正好由着她施展手段。
说来这桩婚事,两边母亲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薛姨妈为何同意娶夏金桂?无非是看中夏家富贵,且听说夏家小姐才貌双全,指望她来管束管束自己那无法无天的儿子。两位老太太各自打着小算盘,却都没算到小两口都不是善茬,这婚姻从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果不其然,夏金桂过门后,便把薛蟠捏在手里控制得死死的。先是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后将至薛宝钗。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便欲寻隙,苦得无隙可乘,倒只好曲意俯就。
夏奶奶的算盘打对了一半——女儿果然拿捏住了薛蟠;却也算错了一半——小两口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全无宁日。金桂甚至故意给薛蟠送丫鬟宝蟾,又自己装病,说是薛蟠的丫鬟下蛊害她,闹得薛家上下不宁。这等结局,恐怕是夏奶奶始料未及的。
朋友们看到这里,或许会心一笑:这世上为子女择偶的父母,哪个不是绞尽脑汁?算计家世、财产、性格,却往往忽略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是否真的合适。夏奶奶精明一世,为女儿千挑万选,结果却跳进了火坑。这等事,古往今来又何尝少见?
如今的相亲市场上,父母们依然在为子女掂量着对方的房子、车子、票子,算计着对方的职业前景、家庭背景,与当年夏奶奶的算计何其相似!只是婚姻这事儿,终究不是买卖,再精明的算计也算不出两个人的相处之道。
薛蟠虽然被称为“傻子”,但在婚姻这件事上,他倒是有句“大实话”:“从前妈妈和我说,你这金桂媳妇才情品德都是好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虚有其表。”这话虽简单,却道破了婚姻的真谛——外在的条件再匹配,若两人性情不合,终究难以美满。
夏奶奶的失算提醒我们:为人父母,为子女操心婚事固然是人之常情,但切莫太过精明算计。婚姻这事儿,终究是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外人再怎么算计,也算不出他们的相处之道。
薛蟠和夏金桂的婚姻悲剧,说到底是一场精明的算计遇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现实。夏奶奶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都不是能按常理出牌的人。这倒应了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啊,若您也在为子女的婚事操心,不妨学学这个道理:可以参谋,但别全盘操控;可以建议,但别强加于人。婚姻这事儿,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太过精明算计,反倒可能误了子女的幸福。
薛大傻子的婚事,留给我们的不只是一段笑谈,更是一面镜子,照见了古今父母为子女婚事操心的那些小心思、大算计。看来这为子女择偶的学问,从古至今都没变过,只是结局往往出人意料——精明的未必得偿所愿,傻人偶尔也有傻福。这事儿,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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