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名叫张显光,他带着两个亲弟弟、两个表兄弟,犯下了一系列丧心病狂的抢劫杀人案,共造成七人死亡、四人重伤、七人轻伤,所抢金额330多万,其中就有震惊全国的沈阳“1·18”爆炸抢劫运钞车案。在2003年1月18日发生的沈阳1·18运钞车大劫案中,犯罪分子仅在一次行动中就抢走了22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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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作案前精心制定计划,张显光还自学了遥控炸药包的制作方法。为避免警犬追踪气味,张显光作案后还在车里撒了胡椒粉。但是他们最后遇到了被称为“中国福尔摩斯”的刑侦专家吴国庆,所以“1·18”大案也成了他们所犯的最后一案。
而在其两个亲弟弟、两个表兄弟落网后,狡猾的张显光竟又逃脱法网三年之久。等他终于被绳之以法之后,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早在16年前,张显光就因杀人被通缉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拉着自己的两个亲兄弟和两个表兄弟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张显光的童年很是坎坷。他生于1965年3月8日,祖籍在哪儿无从考究,户籍在黑龙江省鸡西市城子河区红房委11组。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老二张显明、老三张显辉、老四张显正、老五(妹妹)。张显光的家庭情况较为复杂,其父亲姓名不详,仅知姓张,且体弱多病,在张显光年幼时便因肝癌去世。
张显光的母亲李亚平说,当时自己为了活命,便带着孩子们一路乞讨到了鸡西。“孩子们”应指张显光、张显明、张显辉三人。从涉案三兄弟案发时的年龄看,张显光38岁,张显明35岁,老四张显辉仅28岁,与张显光相差10岁,更不用说比他更小的老五张显正了。
而在1973年,张显光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鸡西市城子河区的立新小学上小学了。所以老四、老五跟张显光、老二、老三应该不是一个父亲。但为何都姓张?可能是李亚平后来改嫁的丈夫也姓张,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李亚平前前后后改嫁了三次,因为她运气不佳,找的丈夫不是家暴就是酗酒,还经常打骂孩子。那为何还要多次改嫁呢?因为当时李亚平自己一个人想要养大孩子们是很难的,就算放在今天都费劲,而且孤儿寡母的一家经常被当地人欺负,李亚平想给自己和孩子们寻个依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显光只上到了小学二年级就不去了,一是他也不爱学习,二是家庭情况也不允许。当时他总带着弟弟们外出拾荒乞食,许多当地人见了,总讥讽他们是‘破烂王’。也正是童年的遭遇,导致张家几兄弟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并且对钱有一种执念。
老三张显明后来就说,他永远忘不了小时候跟哥哥或母亲出门要饭的经历。他亦是兄弟中脾气最暴的一个,年纪稍长便常与人争斗,但凡有人辱骂他们,他便与之厮打。张显光虽鲜少动手,却也绝非善类,他前妻的一位亲戚曾言他是‘咬人的狗不叫’。
他十五岁那年,兄弟几人遭一家子殴打,张显光硬是隐忍了半年,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态平息之时,张显光竟将那家的自行车偷出变卖了——当年,自行车可是稀罕物。而打这之后,张显光和张显明便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了小偷小摸。
张显光前妻的姐姐总结他们的心路历程称:因为童年的苦受得太多,他们整个人特别自卑,就想在其他方面显出比别人高出一筹来,然而实际条件又不允许他们展现,所以最后只能去犯罪了。
在1985年,青少年犯罪问题特别突出的背景下,20岁的张显光因盗窃被鸡西市公安局机关分局判了三年劳教。劳教结束后仅半年,张显光去红房委的一家食杂店看邻居的哥俩打台球,其中一人不小心用球杆碰到了张显光的嘴,随后双方大吵了一架,眼看就要升级成拳脚冲突的时候,被其余人给拉开了。
回家途中,张显光被手持棒子的邻居兄弟俩堵住了。好在旁边就是木栅栏,张显光立刻从木栅栏上抽出一根木棍,与对方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张显光把对方弟弟的头打伤了,不过他自己并无大碍,随后被警察带到派出所收审。
张显光不想再被关几年,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越狱桥段——吞钉子。于是,在被收审40多天后,张显光趁警察不注意,从鞋上取下一枚铁钉,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据他后来自述:“那滋味不好受,就像有把刀子顺着我的喉咙、肠子和胃,使劲的划,使劲地割。”但最终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被办了保外就医。
但张显光担心自己康复后又被带回去收审,于是从那以后就没再回家住,一直在外租房,也就是搬出去住了。没多久,他有了一个儿子,取名“小张”。关于孩子母亲的身份并不清楚,有人说张显光跟一女子结了婚,也有人说他跟有夫之妇偷情,但官方报道称他有一个前妻,因此前者的可信度更高。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显光准备落户时,家里人告诉他,他的户口证明丢了。张显光很是生气,因为他本就有前科,怕不好找工作,所以此前户口证明都是他随身带着的,只是这次出来住他怕弄丢所以放在了家里,没想到在家里也能丢。于是便追问户口证明是怎么丢的,家里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记得丢之前西侧的邻居冯洪刚来家里串过门。
于是张显光上门问冯洪刚是不是他把户口证明给拿走了,冯洪刚矢口否认。由于冯家之前跟张家关系还是挺不错的,也没发生什么矛盾,所以张显光也没多说什么便走了。他没承想又过了一段时间,冯洪刚把张显光曾被劳教三年的事给别人说了,这下二人结下了梁子。
张显光心里像烧了把火——既恨冯洪刚那张嚼舌根的破嘴,又认定这小子就是偷自己户口证明的贼。所以打这之后,二人只要见面便会发生激烈的争吵。冯洪刚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一次张显光的弟弟跟村里其他人打架,张显光知道了想要去帮忙,冯洪刚眼珠子一瞪,扯着嗓子嚎起来:“这小子是逃犯!往死里打!”村里其他人就开始追张显光要打他。
张显光见状也顾不得帮弟弟了,扭头就跑,最后在猪圈里待了一晚上。这让他对冯洪刚的恨深入骨髓。
1990年4月27日,张显光在弟弟张显明家里喝酒。到了晚上11点多,他从弟弟家出来准备回自己租的房子,正好路过了冯洪刚的家。酒劲儿直往脑门上冲,他盯着冯洪刚家黑漆漆的窗户,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憋着坏,突然抡起拳头'砰砰'砸窗,扯着嗓子喊冯洪刚的名字。
冯洪刚被吵醒后,便与张显光对骂起来,张显光越骂越愤怒,最后直接砸了冯洪刚家的玻璃,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冯洪刚的妻子从屋里冲出来,拦住张显光不让他走,冯洪刚也紧随其后,手持斧头冲了出来,一把从背后抱住张显光。
张显光见状,急忙用左手抓住冯洪刚持斧的手,右手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冯洪刚连捅三四刀。冯洪刚当场倒在了血泊中,张显光趁乱赶紧逃回了家。
次日清晨,张显光偷偷跑到医院打探冯洪刚的消息,得知冯洪刚已死,顿感大事不妙,立刻带着行李离开鸡西,逃往哈尔滨。
抵达哈尔滨后,起初张显光十分害怕,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便四处打零工。后来见平安无事,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便稳定下来,开始卖菜和鱼。1993年,张显光又找了一个女人,有了二儿子“小小张”。
1997年,张显光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老乡,这个老乡此前也跟张家兄弟一起小偷小摸,当时二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寒暄过后他给张显光说,其弟张显明此时正在坐牢呢。
原来,张显光离开鸡西后,张显明的性格愈发暴躁,此前三年就因与人打架斗殴被判劳教,出来后没多久又因盗窃被抓。由于有前科,这次一下给他判了五年。但即便知道弟弟的遭遇,张显光也无能为力,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
到了1998年八月,张家老四张显辉在鸡西与同伙姚伟、小乐、小旗子抢劫烟店老板王旭东,涉案金额高达1.2万元。为了避风头,他也跑到了哈尔滨找到了大哥张显光,起初帮着大哥卖菜卖鱼。这段时间兄弟俩还是比较老实的,也没犯什么事。
直到1999年,张显明因表现良好提前出狱。出狱后的他没选择继续待在鸡西,也到了哈尔滨跟兄弟俩会合。三兄弟一聚到一起就开始谋划起来。张显明整天跟大哥说,卖菜能赚几个钱,小时候过得那么苦,现在大了不想着改善生活,能有什么出息?最初张显辉最先被说动,最后张显光也不再坚持。三兄弟开始研究怎么快速致富,最终决定——抢。
张显辉用张显光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买了三支猎枪:一支单筒、两支双筒。张显光为方便携带,将枪筒和枪把都锯掉了。
三兄弟选择的第一个下手目标是张显光此前打零工的鞋店老板侯延凤。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过后,1999年11月13日,张显光带着一把单筒猎枪,张显明带着一把双筒猎枪,张显辉带着一把刀,尾随侯延凤至道外区四道街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张显明伙同张显辉和张显光,用铁锤猛击侯延凤头部,随后从侯延凤身上抢走了1950元。
三兄弟对这次的收获并不满意,很快,他们便锁定了第二个目标——张显光曾打零工的南极海鲜批发市场内,一家海鲜店的老板韩祥华。
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踪,1999年12月18日晚,张家三兄弟骑着摩托车,悄然抵达道外区承德街韩祥华住所楼下埋伏。很快,一辆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三人:司机田广明、老板韩祥华,以及一位年仅18岁的女孩张威威。
2003年1月18日,张显光与同伙在沈阳市商业银行辽沈支行门前实施了震惊全国的爆炸杀人抢劫运钞车案。在犯罪过程中,张显光对车门开了两枪,随后韩祥华试图逃跑,但张显光提着猎枪追上并将其打死。此时张显明也追了过来,上前拿起韩祥华的包便叫着两个弟弟撤退。三兄弟汇合后骑着摩托车离开了现场。张威威与田广明虽也身中数枪,但幸得送医及时,才保住了性命。
而另一边,三兄弟回到住处后,惊喜地发现韩祥华的包里竟有十万之巨!“卖海鲜的果然比卖鞋的赚钱”,于是,他们决定再对一家海鲜店下手。这次他们盯上了同市场内的另一家海鲜店老板张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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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三兄弟已默契十足、经验丰富,每次作案前都会外出跟踪摸底,归来后三人围坐一起,分享情报,各抒己见,最终由最聪明的张显光拍板定案。这一套流程也在后续的多次作案中,被他们不断完善。
2000年1月28日下午,张家三兄弟各持一把猎枪骑着摩托到了道外区南极街54号南院东侧的胡同埋伏。五点左右,张书立手持装有15.5万元货款的帆布包与妻子马连凤走进了胡同准备回家。张家三兄弟见状对着夫妻俩连开数枪,这一幕与张显光及其同伙在沈阳市商业银行第一储蓄所门前的抢劫行为如出一辙,都涉及到了持枪抢劫和造成人员伤亡。
张书立刚要转身逃跑,张显明一枪托重重砸在他后脑,眼前骤然发黑,整个人直挺挺栽倒在地。随后张家三兄弟抢走装有货款的帆布包离开了现场。听到异响的邻居们匆忙赶来,见夫妻俩血泊中的惨状,慌忙拨通110报警,随后二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张书立腹部中枪,马连凤腰部中弹,所幸两人均脱离生命危险。但因马连凤伤处靠近脊柱无法手术,弹片就此永远留在了她体内。
这次过后,张家三兄弟决定分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然后干票大的——抢个运钞车。于是张显光留在了哈尔滨,张显明去了长春,张显辉去了沈阳。
本来张显光想着趁这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享受享受,可没承想没过多久,在鸡西的大儿子小张跑到了哈尔滨找上了他。小张从小一直处在放养状态,最终也走上了父亲与叔叔们的老路,整日在鸡西不是打架就是偷东西,这次就是因为把别人打成重伤才跑到哈尔滨的。
可他这一来,把张显光吓得够呛,生怕警察顺着小张的踪迹找到自己,于是他赶忙收拾行李,扔下儿子,仓皇逃到了沈阳,欢乐时光就此戛然而止。而另一边,性格最爆的张显明在长春也犯了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又杀了个人,于是为了躲避长春警方的追捕,他也提前逃到了沈阳。
2000年年底,张家三兄弟提前会合,也提前开始了之前的计划——准备干票大的抢个运钞车。但这样一来人手不够,于是张显光想到了自己舅舅家的两个老表李彦波、李彦斌。这兄弟俩也不是什么善茬,从小偷鸡摸狗惯了,一直想着发笔横财,却苦于没有门路。
所以张显光联系上他们后,二人没多犹豫就同意入伙。但张显光既不想分出去太多钱,又对李家二兄弟的能力心存疑虑,于是决定先让老二李彦斌入伙,试试水。
2000年12月29日晚,张显光三兄弟和李彦斌一同前往沈阳市大东区凯翔三街一烟店老板李秀华家的楼下。这次抢钱不是目的,主要张显光寻思着到时候抢运钞车肯定得交火要杀人,他没杀过人的李彦斌到时候掉链子,便决定带着他见见血。
李秀华回家时,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几人。他住在一楼,正准备开门,突然,暗中的张显明抬手就是一枪,李秀华当场倒地身亡。随后几人上前抢走李秀华的包后离开了现场。这次包里有2000元,四人将其平分,根据抢劫罪的量刑标准,涉及金额2000元可能会被判定为抢劫罪,并面临三年至十年的有期徒刑及相应罚金。
这次过后,张家兄弟与李彦斌开始跟踪东陵区泉园小区邮政储蓄所的运钞车准备动手了。对此,张显光制定了详尽的计划,他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不同的踩点任务,把储蓄所周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同时,他考虑到平常的衣服携带枪支不便,于是购置了几件大衣,在大衣内侧缝制了三个专门装枪的兜,还买了滑冰帽和脖套,以便在抢劫时不被他人察觉。几人的样貌考虑得不可谓不细,但张显光这属于细中有粗,因为他的这些装备基本是在一家店里买的。
2001年1月9日晚,张显辉叫了一辆车牌为辽AG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车主名叫李俊。接上张显明和张显光后,张显辉命令李俊驶向东陵区方家栏路,抵达后,坐在后排的张显光和张显明趁李俊不备,迅速将他杀害。随后三人将李俊的尸体放进了后备厢,这辆车就是他们明天的交通工具。
2001年1月10日上午8时20分许,李彦斌驾驶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载着三名同伙到达东陵区泉园邮政储蓄所门前。在运钞车旁,他们持猎枪攻击了两名押款员赵国庆和申科,造成两人重伤,并抢走了人民币78.5万元。
回去后,四人开始分钱。起初,张家三兄弟分给李彦斌4.2万,但三兄弟从小穷怕了,对钱有着近乎偏执的执念,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张显辉又找到李彦斌,从他那儿要回了3万。如此一来,李彦斌陪着三兄弟冒了次大险,最后却只分得1.2万。
而剩下的70多万该如何分配?三兄弟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对钱的执念,不仅针对外人,对自己人也毫不留情,每次分钱几乎都会吵得面红耳赤,最终往往只能均分,谁也别想多拿一分,这次也不例外。
但三兄弟拿到钱后并没有存起来或者打给家里,而是开始挥霍。短短一年时间,到2002年春时,三兄弟手里加起来近八十万的积蓄已几乎挥霍一空。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体验过大手大脚花钱滋味的张家三兄弟,无法接受重回之前拮据的生活,于是决定再次作案。
这次,张显光决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蛮干。他认为,上次只是运气好,若押款员及时开枪反击,他们恐怕都得完蛋。于是,张显光开始思索寻找一种更安全的办法。正巧没过多久,张显明新买了一辆可以遥控点火的摩托车,这给了张显光极大的启发,他决定制作一个带遥控器的炸药包。
说干就干,他立刻前往东陵的一家摩托车城,购买了一个遥控器和一个电瓶。回来后,他便开始用灯泡做实验,若灯泡亮了,便说明遥控器有效。试验成功后,张显光将此事告知了两个弟弟,他们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决定依计行事。但必须多次试验成功后才能付诸实践,用张显辉的话说:“爆炸若操作不当,崩了自己可就没法抢银行了。”
于是张显光就准备做实验。由于在沈阳难以获取炸药和雷管,张显光便让张显辉偷偷返回鸡西去弄。因为张家兄弟中排行最小且最为老实的老五张显正,彼时正在矿上担任矿工,张显辉找到张显正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张显正便同意了。
于是在2001年10月,张显正找到了当时的采矿班长王福友,称家里要炸地基修房子,想弄些炸药。由于张显正平日很老实,王福友也没多想,便把施工剩下的一包炸药和10支雷管给了他。事后张显正给王福友了200块感谢费。
没过多久,张显正又找到了王福友称炸药不够用,能不能再给点。过后张显正给王福友了一部摩托罗拉八型手机。由于王福友并不知晓所提供的炸药用途,因此后来他在案发被捕后,法院在作出判决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加之他悔罪态度诚恳,最终在2004年1月8日,王福友被新城子区人民法院判处10年有期徒刑。
话说回来,在弄来炸药和雷管后,张显光便继续开始了试验。他多次带着张显明到虎石台的稻田里试爆,因为这人少。起初,他制作的遥控炸药包仅用了十几管炸药和一支雷管,但张显光嫌威力不足,便开始逐步增加炸药用量。同时,为增强杀伤效果,他还在自制炸药包中掺入了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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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药包研究出来后,2003年1月18日,张显光、张显明、张显辉三兄弟开始对沈阳商业银行的运钞车进行跟踪,以了解其沿途收款情况及运钞车到达大东区东顺城街二号沈阳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的具体收款细节。
但这个时候鸡西出事了,张家老五张显正死于矿难,矿上赔给张家的4万元赔偿金也被远在沈阳的张家三兄弟给盯上了。悲痛欲绝的李亚平没有等来三个儿子的安慰,而是被逼将钱给拿了出来。
那时的李亚平本就体弱多病。不仅如此,当年张显光抛下儿子逃往沈阳后,他在哈尔滨的情人将二儿子小小张送回鸡西便离开了,而原本就在鸡西惹是生非的大儿子小张,也让李亚平不得不替他照看这两个孙子。
可这些张显光与两个弟弟并无一丝怜悯,在均分了这沾着弟弟鲜血的钱后,很快就又被挥霍一空。知道内情的邻居们都评价道:三兄弟已经没有人之常情了。
2003年1月中旬,经济困难的张家三兄弟决定再次行动,这次他们邀请了李家的老大李彦波参与。动手前张显光多次警告李彦波:“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别干,到时候误了我的事我就毙了你。”
1月18日上午9时,张显明以虚假借口骗得一辆车牌为辽AL 的红色松花江牌微型面包车,车主是张京阳。接到张显光、张显辉和李彦波后,车辆行至新城子区怪坡附近时,张显光突然从怀中掏出猎枪,朝张京阳后背猛开一枪,张显明随即用双手死死扼住张京阳颈部,致其当场死亡。随后几人将张京阳的尸体扔到附近的苇塘里。
当天下午五点半左右,张显明小心翼翼地将大哥自制的遥控炸药包绑在自行车后架上,随后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向沈阳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门前。5点50分,沈阳商业银行辽A 7号运钞车缓缓停在储蓄所门前,四名押款人员刚下车准备执行押款任务时,躲在暗处密切观察的张显辉立即按下了遥控器引爆了炸药包。
在沈阳市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发生的爆炸案中,刑警刘伟和储蓄所工作人员王洪海不幸当场被炸死,而随警刘显森、赵杰、杨海山以及银行押款员和滨华储蓄所工作人员赵恩涛等多人被炸伤。运钞车司机袁传友听见爆炸立马下车查看,被赶过来的张显辉一枪打死。
随后,张显辉、张显光、李彦波趁乱抢走了四个共装有二百二十五万七千七百元的运钞袋,乘坐上午刚抢来的红色微型面包车逃离了现场。这一行为与震惊全国的“1·18”特大持枪爆炸抢劫运钞车案中的犯罪手法如出一辙。胆子不小的几人将车遗弃在了离储蓄所仅1000米远的草仓小区。
看似粗中有细的张显光在临走前,竟往车里撒了大量胡椒粉,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举动,最终却成了暴露行踪的关键——这一点我们稍后详述。
几人回去后又开始了分钱,这次或许是抢得多,张家三兄弟心情不错,所以在李彦波提出自己只要十万的时候,三兄弟大手一挥给了李彦波二十万。这一慷慨行为发生在沈阳“1·18”爆炸抢劫银行案之后,当时警方已经缴获了赃款180余万元。随后张显光决定分头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钱太多他也拿不走,所以只拿了10多万独自一人走了。
张显辉,曾参与沈阳两起运钞车抢劫案,被指派购买更先进的枪械以备下次犯罪活动,随后携带50多万元资金前往南方。李彦波拿着二十万回老家黑龙江木兰县过年去了。剩下的钱以及作案枪支由张显明负责藏匿。
与此同时,另一边警方在接到报案后也火速赶到了案发现场,同时救护车也将受伤的几人拉到了医院,所幸送医及时还活着的均脱离了生命危险。
公安部得知此事后极为重视,立即派出刑侦局副局长傅政红带领的专家组赶到了沈阳侦破此案。与此同时,沈阳市公安局还通过媒体发出了《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把“1·18”案情附在后面,并明确公布:凡为破案提供重要线索者,最高可奖励三十万元人民币。
五十万封公开信被各个派出所民警逐一分送到所管辖区各居民家中,很快就有了成效。经群众举报,警方找到了张显光等人遗弃的红色微型面包车,车内发现车主张京阳的证件、两把刀具、多发子弹、多个被割破的运钞袋,以及四瓶散落的胡椒粉和大量血迹。
于是警方兵分多路,一路通过胡椒粉包装查访到了四区的东塔商场,收银员称1月17日那天上午10点半左右,有个头发蓬乱、满脸油垢的四十来岁黑脸男子,买了四瓶胡椒粉。
1月20日,专案组请中国刑警学院的赵成文教授根据收银员描述的样貌特征画了一幅模拟画像。赵成文教授被誉为中国刑事相貌学的奠基人,不仅能绘制活人肖像,更能复原死者面容,举世闻名的“铁岭女尸”“楼兰美女”就是赵教授复原的。而他根据收银员描述画出的张显光画像与其本人相似度达惊人的85%。
与此同时,另一路警员们按照车上证件上的地址找到了司机张京阳的家里。张京阳的妻子说1月18日张京阳出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不过警方却从张京阳的朋友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线索:1月18日当天,张京阳是到黄寺广场接的人,此处有一个汽车站通往虎石台。
而且在张京阳出车后还曾给朋友去过电话,询问从北市经棋盘山前往虎石台的路线,最终,张京阳在距虎石台八公里的蒲河区域失去联系。吴国庆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们的藏身之地。
经过周密部署,2月6日清晨,700名警察进入虎石台镇,按照“地不漏房、房不漏户、户不漏人”的要求分六个地块对全镇展开地毯式搜索访查。
7日晚,多位邻居指认,月星烧烤城饭店的女老板朴春子进入了警方视线。朴春子系张显明的情妇,自“1·18”案发后,张显明便一直藏匿于朴春子家中。然而,二人前往新城子区尹家乡永丰村一亲戚家饮酒时,因琐事发生争执,朴春子便独自返回了家中。
警方得知这一情况后怕张显明听到风声跑路,于是迅速前往永丰村将张显明逮捕。起初,张显明对一切一问三不知,坚决否认。警方遂将朴春子作为突破口,但她所知有限,仅告知了警方张显明在沈阳的几处租房地点,警方随即对这些地点进行了搜查。
最后,警方在和平区太原街地区一家小吃店后院的煤堆中,发现了130万元巨款及三支作案时使用的猎枪。面对铁证,张显明最终无法抵赖,坦白了一切。
警方依据他的指认,找到了被害出租车司机张京阳的尸体,并随即部署了对其他涉案人员的抓捕行动。巧合的是,张显辉因贩卖毒品和枪支已在上海落网。于是,警方兵分多路:一路北上黑龙江抓捕李彦波、李彦斌;一路南下上海,押解已落网的张显辉回沈阳;一路继续搜寻张显光的踪迹。案后分完钱,他便独自离开,张显明因此对大哥的行踪一无所知。
2003年2月8日深夜,涉嫌爆炸罪、抢劫罪的李彦波和李彦斌被辽宁省沈阳市公安局刑事拘留。随后,2月9日晚上11点30分,同样涉嫌爆炸罪、抢劫罪的张显辉也被顺利押回沈阳。至此,仅历时21天,沈阳“1·18”爆炸抢劫运钞车案涉案的五名犯罪嫌疑人除张显光外,其余四人均落网。
2003年4月4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显明、张显辉、李彦波、李彦斌四名被告进行公开审理,并当庭宣判,以犯爆炸罪、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判处四人死刑。法院认定四被告共作案七起,致死五人,重伤四人,轻伤六人,抢劫数额总计331余万元人民币。四被告均当庭表示服判,不再上诉。随后,四名被告于同年4月29日被执行死刑。
弟弟们都已伏法,可狡猾的张显光仍不知所踪,警方将他列为了A级通缉犯,并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可没想到张显光这一跑就是三年。
原来就在李家兄弟落网的次日,也就是张显辉被押回沈阳的2月9日,张显光按事先约定给张显明打电话但没打通,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便乘公交车前往虎石台打探消息。半路在公交车上听见群众议论说抢运钞车的人在虎石台被抓到了,于是张显光立马下车返回。
狡猾的张显光深知此时警方已在沈阳各处设卡盘查,因此并未立即外逃,而是先到旧货市场买了旧军大衣和旧毛毯,随后扮作盲流,骑着破自行车缓缓逃离。白天饿了就到小卖部买些饼干充饥,夜晚则蜷缩在荒野或草垛中过夜。
就这样直到2月17日,张显光才成功逃出沈阳,但他仍没放松警惕。他料想警方必定在各客车站布下了天罗地网,因此他只敢在半路拦截民营客车,在进站前便匆匆下车。最终他成功逃到了锦州。
在锦州,他白天扮作盲流模样,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地闲逛,夜晚则蜷缩在荒野的草丛中入睡,就这样在锦州藏匿了整整20天。但他很快察觉自己的口音与当地人迥异,稍不留神就可能引起怀疑,于是他再次踏上逃亡之路,朝着内蒙古扎兰屯市的方向奔去。他一路扒客运火车、客运汽车,经过铁岭、公主岭、长春、哈尔滨、肇东、大庆等地,于2003年4月到达扎兰屯市。
同年5月,张显光仓皇逃至齐齐哈尔市。由于逃亡时过于匆忙,他身上仅带了5000元现金,此时早已花得一干二净。于是张显光决定在齐齐哈尔市暂时安顿下来,不再四处奔波。他开始在齐市的水果市场、钢材市场和蔬菜批发市场做些搬运货物的力气活。
同年6月,在给一名叫吉忠林的男子搬运东西时,细心的张显光记下了吉忠林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和原籍等信息。从那之后,他改名吉忠林,开始继续在齐齐哈尔生活。
2004年10月,张显光在建设路地区租房期间,房东给他介绍了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离异女子梁亚芝,二人就这么搭伙过起了日子。梁亚芝也从不知张显光的逃犯身份。可名字好改,样貌难改。
2006年8月8日上午,齐齐哈尔市公安局黎明派出所的两名外勤民警根据一条重要线索展开调查:一位热心市民报告称,他两年前的邻居吉忠林的外貌与被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的东北悍匪张显光极为相似。警方迅速出击,当晚刑警就已经摸清了吉忠林的住处,并开始了抓捕行动。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张显光正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宽松的大裤衩,瘫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随后警方从张显光的柜子里搜出一捆雷管和一把刀。
原来张显光深知自己迟早会落网,早在半年前,他就秘密制作了一个遥控炸药包,昼夜不离身地挂在胸前,打算等警察来抓他时引爆炸药同归于尽。恰好彼时是八月初天气炎热,张显光又将雷管给拆了下来。
8月12日,沈阳刑警从齐齐哈尔将张显光押解回沈,当晚八点,张显光被正式关进了市看守所。押解途中情绪低落的张显光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把兄弟们坑了。”
2006年11月9日上午8点30分,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外聚集了大量人群,他们焦急地等待着震惊全国的“1·18”大案主犯张显光的终审宣判结果。8点50分,押解张显光的警车开进法院,9点审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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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庭上对于各项指控张显光都没有异议,他承认每次作案都是有计划的。轮到张显光的辩护人质证时,他的律师刚刚开口就被张显光厉声打断:“再说在10月10日我已经告诉你,你即使上诉我也不用你辩护!整个角度要被告人尊重!审判长,这样为了保证还有需要说的话……”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说明了张显光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了他对律师作用的轻视。在庭下,他的律师告诉记者说,他有些理解张显光。他说当初到看守所会见时,张显光就不愿意律师介入,后来还是因为听说是自己母亲请的才接受会见。
“我问他看没看起诉书,他说没看,也没意见,光‘1·18’大案就够判我死刑了。”律师表示,张显光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根本就不相信律师能起什么作用,所以不想让律师为他辩护。
但律师出于职业素养,仍依法为他做了轻罪辩护,称张显光抢劫面包车、杀害司机主要是为了劫取车辆而非害命,应以抢劫罪论处;同时,张显光爆炸抢劫银行运钞车也不应定为爆炸罪,律师强调爆炸只是其抢劫手段之一,针对的仅是运钞车,未过多危及公共安全。
对此公诉人与张显光的辩护人展开了辩论……(此处内容原文缺失)
最终,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显光作出一审判决,认定其犯有抢劫罪、故意杀人罪、爆炸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同时,张显光需赔偿原告人的经济损失。
听到判决结果后张显光表示认罪,但提出自己要上诉。他称:“上诉我有悔罪表现,上诉还能执行快点。”
就在张显光被带出法庭的瞬间,一位戴着口罩的神秘女性突然从人群中拼命挤向审判通道,张显光猛地扭过头,目光死死锁住那道模糊的身影,直到被法警带出法庭。随后这位神秘女性匆匆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是张显光的妹妹还是他的前妻,抑或者情妇之一。
回到看守所后,张显光从律师那得知在提出上诉后,案卷材料将移送到上一级法院,等待执行死刑的时间反而更长,于是他撤销了上诉。
同年12月1日上午10点,张显光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始终没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其母李亚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我不会去沈阳看他,更不会给他收尸。那两个儿子走的时候我都没去,现在去又能怎样?不过是再拿把刀往心口上捅罢了。”
是啊,这一切对这个老人来说无疑太残酷了些。她一生三次改嫁,像老黄牛般扛着五个孩子的生计,最终四个儿子里,一个死于非命,三个倒在了刑场上。邻居们都说:“一个女人所有的不幸全让这个老太太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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