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代,浙江杭州府武林门外,有个落乡村,村里蒋家生了个闺女,小名淑真。
这姑娘生得那叫一个俏,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走在村里,能让种地的小伙子把锄头挥到脚背上。
淑真打小就透着机灵劲儿,绣花能绣得蝴蝶往布上落,剪纸能剪出活灵活现的小老鼠,可就是心思没往正地方用,满脑子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还偏偏酒量不小,几杯小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眼神倒更媚了。
眼瞅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蒋家父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托人四处说亲,可每次都黄。
淑真自己也犯愁,整天对着镜子唉声叹气:“我这花容月貌,咋就遇不着个像样的如意郎君呢?”
要说为啥没人来提亲,那可就得说说淑真这古怪脾气了。
每天早上起来,描眉画眼得折腾半个时辰,脸上的脂粉能刮下来当腻子用,梳的发髻新奇得能当村里的风向标,穿的衣裳紧得能透不过气。
没事就靠在门口栏杆上,一会儿故作深沉凝视远方,一会儿对着过路的汉子抛个媚眼,活像个刚从戏班子跑出来的花旦。
村里的人见了,都背地里戳脊梁骨:“蒋家这闺女,怕是有点‘那啥’毛病!”
就这么着,淑真的婚事一拖再拖,不知不觉就蹉跎到了20多岁,在明代,那可是标准的“大龄剩女”了。
邻居家有个半大男孩子叫阿巧,才十几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总爱往蒋家跑,和淑真一起玩。
谁能想到,淑真这颗“寂寞的心”,竟对阿巧动了歪心思。
阿巧父母只当是孩子间的正常往来,没往别处想,两家走动得还挺频繁。
这天,蒋家父母出门走亲戚,阿巧刚好来串门。
淑真一见机会来了,立马眉开眼笑,拉着阿巧就往屋里拽,花言巧语哄骗几句,竟强行和他发生了关系。
两人正慌乱间,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阿巧吓得魂飞魄散,衣衫也来不及整理,就从后门溜了。
蒋家父母回来后,啥也没察觉,倒是淑真,心里美得像开了朵花,暗自琢磨:“原来这事儿这么有意思!”
阿巧呢,回家后又惊又怕,又气又羞,越想越觉得丢人,没过几天,竟然一病不起,没多久居然“挂”了。
淑真听说阿巧死了,心里也咯噔一下,有些后悔,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偷偷抹几滴眼泪。
打那以后,淑真就像丢了魂似的,整天焦躁不安,嘴里还念念有词:“都怪我,都怪我,把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给害了!”
2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早上,淑真梳妆打扮,蒋家父母偶然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恍惚,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蒋老爹拉着蒋老妈小声嘀咕:“咱闺女这是咋了?该不会是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埋怨起来,生怕这事传出去,被亲戚朋友笑话。
蒋老妈叹了口气:
“老话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留在家里,就像揣着个定时炸弹,早晚得出事!
赶紧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不然真闹出丑事,咱蒋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说干就干,蒋老妈立马去找村里的王嫂嫂做媒,千叮咛万嘱咐:
“不管对方是张三李四,是穷是富,只要是个男的,能把她领走就行,赶紧的!”
王嫂嫂也是个热心肠,拿着“任务”就四处打听。
没过几天,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邻村的李二郎。
这李二郎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40多岁,头发都快掉光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架不住他贪图淑真的美貌,啥条件都不挑。
淑真嫁过去后,刚开始两人倒还能凑活过。
李二郎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架不住淑真“精力旺盛”,夜夜笙歌,把李二郎折腾得够呛。
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年,李二郎被淑真缠磨得骨瘦如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快50岁的时候,李二郎彻底没了那方面的心思,只想好好歇着。
可淑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哪能甘心?
没过多久,就和村子上的教书先生勾搭上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李二郎很快就发现了两人的丑事,又气又急,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跟着阿巧去了。
这下可好,淑真直接“送走”了2条人命!
李二郎的哥哥李大郎气得吹胡子瞪眼,先是把教书先生一顿胖揍,赶出了村子,然后风风光光地安葬了弟弟。
按照规矩,淑真得守孝3年。
李家的人早就知道了淑真的品行,派了专人盯着她,生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淑真自己也知道理亏,不敢再胡作非为,可李家的人对她没个好脸色,有时给她一口饭吃,有时干脆就让她饿肚子,把她当成了空气。
熬了将近一年,李大郎觉得留着淑真就是个祸害,还玷污门楣,于是找来了当初的媒人王嫂嫂,把淑真“净身出户”,赶了出去。
3
淑真被赶出李家,反倒像出笼的鸟儿一样,一点都不难过,那些金银首饰啥的,她也懒得计较,屁颠屁颠地回了娘家。
蒋家父母没办法,只能收留她,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把她当成婢女使唤,洗衣做饭、扫地喂猪,啥脏活累活都让她干。
淑真倒也“任劳任怨”,毕竟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流落街头强。
这天,有个叫张二官的商人上门办事,一眼就瞅见了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淑真。
虽说淑真这些年历经波折,但底子还在,稍加收拾,依旧风韵犹存。
张二官一下子就动了心,托人去蒋家说媒,想娶淑真做继室。
蒋家父母正愁没人“接盘”呢,一听这话,立马点头答应,恨不得当天就把淑真打包送过去。
张二官是个行商,常年在外奔波,没来得及打听淑真的底细,就风风火火地备了彩礼,选了个良辰吉日,把淑真娶回了家。
婚后一个月,张二官要去德清收账。
淑真虽说和张二官没多少感情,但刚嫁过来就独守空房,心里也有些舍不得,拉着张二官的手,眼泪汪汪的,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张二官好言安慰了几句,还是狠心走了。
张二官走后半个月,淑真就耐不住寂寞了。
这天,她觉得浑身没劲,走到门口散心,一眼就瞅见了对面店里的一个后生。
这后生20多岁,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是庄稼人。
淑真赶紧问身边的侍女阿瞒:“对面那个帅哥是谁啊?”
阿瞒笑着说:“回夫人,那是朱秉中朱老板,开了家杂货铺,为人和气,大家都叫他朱小二哥。”
淑真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就上楼去了。
她住的楼外面就是官河,经常有船只停泊。
到了二更天,淑真还没睡着,忽然听到船夫在唱山歌:
“二十过了二十一,不做私情也是傻。有朝一日容颜老,双手招郎郎不来。”
这歌简直说到了淑真的心坎里,她立马又动了歪心思,第二天起,就天天站在门口“望夫石”,实则是在等朱秉中。
朱秉中也不是啥好人,见淑真长得漂亮,还总对自己抛媚眼,也主动凑上来搭话,两人眉来眼去,就差没直接上手了。
又过了些日子,张二官收账回来了。
淑真心里惦记着朱秉中,对张二官冷冰冰的,敷衍了事。
张二官在家住了一个多月,转眼就到了仲冬,他收了些杂货准备过年,租了艘船去外地贩卖,可生意不太好,货都赊了出去,旧账也没收回来。
眼瞅着快过年了,张二官没法回家,只能先寄了些东西给淑真。
朱秉中见张二官没回来,心里乐开了花,借着贺节的名义,主动上门拜访淑真。
淑真热情招待,留他喝了几杯酒。
朱秉中趁机想和淑真“办事”,可家里往来的人太多,没找到机会,只能约定在元宵灯节那天晚上相会。
好不容易盼到了正月十三试灯的晚上,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朱秉中早早换了身新衣服,在淑真家附近转悠。
淑真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搔首弄姿。
两人眼神一对,立马心领神会,就等着晚上共赴巫山。
可天不遂人愿,淑真的母亲突然来了,说是来看灯,顺便探望女儿。
淑真没办法,只能把母亲请进屋,还得留她过夜。
朱秉中等了大半夜,也没见淑真来招呼自己,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淑真陪着母亲喝酒,母亲见她没精打采的,语重心长地说:
“闺女啊,你现在嫁了个好人家,可得安分守己,别再惹事了,也给咱老蒋家争口气!”
可淑真满脑子都是朱秉中,母亲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都没听进去。
第二天一早,淑真赶紧买了两盒糕点,雇了顶轿子,把母亲送走了。
到了傍晚,朱秉中瞅准机会,偷偷溜进了淑真家,直接上了二楼。
淑真早就等不及了,连灯都没点,就和朱秉中搂抱一处。
淑真这辈子也经历过几个男人,可从没像这次这么尽兴。
完事之后,她浑身酥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因这朱秉中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深谙男女之事。
朱秉中走后没几天,张二官突然回来了。
淑真心里惦记着朱秉中,对张二官没啥好脸色,还整天唉声叹气,没过几天,竟然真的病倒了,头疼腹痛,浑身忽冷忽热。
张二官本来还想回家好好享受一下夫妻生活,见淑真病了,顿时没了心思。
又是请医生,又是请巫师,药亲自尝过才给淑真喝,晚上睡觉也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比在外奔波还累。
再说朱秉中,见淑真病了,心里也惦记,找了个借口去看望张二官,假惺惺地说:
“张大哥,好久没来看您了,昨天听说您回来了,今天特意来拜访。明天中午我备了薄酒,想给您接风洗尘,您可一定要来啊!”
张二官哪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还以为朱秉中是个热心肠的好邻居,欣然答应了。
可他不知道,一场新的闹剧,又要开始了。
4
第二天,张二官准时赴约。
朱秉中这小子会来事,早早让老婆孩子候在门口,一见到张二官,就热情地往屋里迎。
酒桌上,朱秉中老婆端着酒杯一口一个“张大哥”,女儿也甜甜地喊着“伯伯”,轮番上阵劝酒。
张二官本就实在,架不住这一家三口的“糖衣炮弹”,没一会儿就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两个伙计架着送回了家,一路上还嘟囔着“朱老弟真是好人啊”。
打那以后,两人就开始了“友好互访”,今天你请我吃酒,明天我请你喝茶,往来得比亲兄弟还勤。
淑真呢,只要听见朱秉中来了,立马精神抖擞,病秧子的模样瞬间消失,又说又笑,嗓门比谁都大。
可要是朱秉中一天没来,她就开始唉声叹气,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那哭声听得邻居都烦,背地里都说:
“张二官家的这病,怕不是‘相思病’吧!”
张二官还蒙在鼓里,一门心思盼着妻子好起来,每天求医问药,忙前忙后,可淑真的“病”却越来越重,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更邪门的是,淑真一闭眼,就看见阿巧和李二郎的鬼魂来找她索命,刚开始还只是远远站着,后来直接扑到跟前,青面獠牙的样子吓得她浑身发抖。
她心里有鬼,不敢跟张二官说实话,只能可怜巴巴地说:“二官啊,你去帮我问问,我这病到底啥时候能好啊?”
张二官一听,立马揣上银子,跑到城里最有名的洞虚先生卦馆求卦。
洞虚先生掐指一算,眉头紧锁:
“你夫人这病可不一般啊!是有横死的老少男子作祟,不是今生的冤仇,是前世的孽债!
今晚就得准备祭品、酒果、冥衣各一份,等鬼宿渡河的时候,往西摆好,你亲自苦苦哀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啊,神仙都救不了!”
张二官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按先生说的准备妥当,当晚就对着西边磕头作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可他不知道,此时屋里的淑真又看见阿巧和李二郎了,两人拍手大笑:
“我们已经告到天上,特意来取你的性命!
不过看在你后夫张二官这么虔诚的份上,暂且饶你到五月初五,到时候让你和那个相好的一起死,再让姓张的送你们上路!”
说完,“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说来也怪,淑真当晚精神就好了不少,后来竟慢慢恢复了。
张二官高兴得合不拢嘴,可他也不傻,见朱秉中天天往家里跑,对淑真嘘寒问暖,还时不时送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心里渐渐起了疑心:
“这朱老弟对我老婆也太热心了吧?”
没过多久,张二官要进城催讨货物。
这天,他提前回了家,刚推开门,就看见淑真和朱秉中手拉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说有笑,那亲密劲儿,比他这个正牌丈夫还像两口子。
张二官当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强压着怒火,悄悄退了几步,故意提高嗓门喊:
“淑真,我回来啦!”
朱秉中一听,赶紧松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出来,拱手作揖:
“张大哥回来得正好,我刚要走呢!”
两人都没察觉,张二官早就把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张二官心里的疑心彻底变成了怒火,暗自咬牙:
“这二人竟敢背着我干这种勾当,此仇不报,妄为男儿!”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朱老弟别客气,再坐会儿呗?”
朱秉中哪敢久留,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送走朱秉中,张二官假意对淑真说:
“城里还有些事没办完,我得去德清一趟,过几天再回来。”
淑真心里巴不得他赶紧走,连忙点头:“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5
张二官到了德清,已是五月初一。
他把行李放在客栈,直奔铁匠铺,买了一把锋利的钢刀,挂在腰间,又买了些干粮,就等着五月初五那天报仇。
到了初四晚上,张二官连夜赶了回来,没回家,而是藏在了隔壁邻居家的柴房里,眼睛死死盯着自家大门。
再说淑真,自从张二官走后,就天天盼着朱秉中能来。
可朱秉中偏偏病了几天,直到初五那天,侍女阿瞒又去催了好几次,他才勉强撑着身子来了。
淑真早就把楼上收拾得妥妥当当,摆上了丰盛的宴席。
两人关起门来,在楼上推杯换盏,你一口我一口,喝得不亦乐乎,早就把张二官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喝到兴头上,朱秉中突然觉得耳热眼跳,心里慌得厉害,起身就要走:“不对劲,我总觉得心里发毛,得赶紧回去!”
淑真一听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骂道:
“难怪我天天请你你都不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就在这时,藏在外面的张二官已经提着刀,悄悄走到了楼下,他爬上院子里的老槐树,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
两人的嬉闹声、调情声,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里,张二官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从树上摘下一块砖头,“啪”的一下扔了上去。
楼上的淑真和朱秉中吓得一哆嗦,淑真赶紧吹灭了灯,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张二官又接连扔了三块砖头,“砰砰砰”的响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淑真便让朱秉中先躲起来,对他说:“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是谁在捣乱,马上回来。”
说完,让阿瞒拿着蜡烛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
门外黑漆漆的,啥也没有。
淑真壮着胆子喊道:“谁在这儿撒野?”
她话音刚落,张二官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大喝一声:“你半夜三更和谁在楼上喝酒?”
淑真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没、没、没人……就我自己……”
张二官冷笑一声:“没人?那你慌什么?跟我上楼看看,要是真没人,我就信你!”
淑真抬头一看,只见阿巧和李二郎的鬼魂正站在张二官身后,对着她冷笑,她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索性闭上眼,伸长脖子等着受死。
朱秉中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张大哥饶命啊!死罪,死罪!我情愿把家里的家产和女儿都献给您,求您可怜可怜我年迈的母亲、娇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张二官哪里听得进去,他一把推开淑真,冲进屋里,举起钢刀,只听“咔嚓”两声,两颗人头“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楼板,冲天而起。
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月闹剧,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
蒋淑真一辈子贪图享乐,不守妇道,害了3条人命,最终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朱秉中贪慕美色,背叛家庭,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只有张二官,成了这场闹剧里最可怜的人,不仅被妻子背叛,还成了杀人犯,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做人啊,还是得守本分、走正路,不然迟早会栽大跟头!
本文改编自《三言两拍》,为虚构故事。
图片来自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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