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我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到28集团军下属的一个炮兵团工作。在连队待了差不多三个月,我被临时借调到团政治处干部股帮忙。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团里的副政委突然打来电话,问我一个关于干部信息的问题。那会儿我刚调来不久,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就老实回答说需要查一下才能汇报。副政委也没多说,让我弄清楚再告诉他。
放下电话,我赶紧翻档案、对资料,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就给副政委回了个电话,把刚才他问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清楚了。
电话打完,我刚松了口气,站在旁边的一个老兵却一脸惊讶地朝我说:“你怎么直接打电话汇报啊?应该过去当面跟首长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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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问他:“为啥非得当面汇报?”
老兵跟我说,在机关里办事一般都讲究当面找领导汇报工作,这样显得尊重、也正式。他说我刚来就直接电话汇报,怕副政委会觉得我不懂规矩、不够重视。
这位老兵是副政委的公务员,当兵第三年,平时组织关系在政治处,没事也会来干部股帮忙。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有点慌了,觉得自己可能真做错了事,怕给副政委留下不好的印象。
刚借调来机关,谁不想表现好一点呢?都怪我考虑不周,光想着赶紧回复领导,却把礼仪给忘了。越想越后悔,我就想着赶紧弥补一下。
于是我又匆匆跑去了副政委办公室,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进去之后,副政委抬头一看是我,有点意外,问我还有什么事。
我有点紧张,站在那儿小声说:“我想再把您刚才问的那件事,当面跟您汇报一次。”
副政委更疑惑了,说:“电话里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我坚持说:“还是想当面详细汇报一下。”
副政委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不用了,我已经清楚了,你先回去忙吧。”
我只好退了出来。整个过程里,我一直在偷偷观察副政委的表情,但他始终态度温和,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我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其实他根本没介意?是我想多了,还是老兵提醒过头了?
回到办公室,我反复琢磨这件事。是我太天真,还是老兵太谨慎?想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论。但觉得老兵毕竟在机关待得久,又是副政委身边的公务员,总归更了解领导的习惯和脾气。稳妥起见,从那之后,我汇报工作都尽量当面去说,很少再打电话了。
如今我转业离开部队已经二十年了,但每次想起刚参加工作时的这件小事,依然说不清当时谁对谁错。在部队那样注重纪律和礼节的地方,人际交往中的细微之处,往往也包含着很多学问。可能既不能完全不管规矩,也不必过度紧张、失了自然。凡事有度,不卑不亢,才是与人相处、认真工作的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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