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寻找“最美的一天”该是什么模样,直到晨光漫过榆次老城的青砖黛瓦——那方始建于隋开皇二年的城池,正用斑驳的城墙诉说着千年的故事,那飞檐上的铜铃随风轻响,像在邀请我走进这一天,与他的过往温柔相遇。
榆次老城,这座坐落于晋中平原腹地的古城,自隋开皇二年奠基起,便以石砖为笔、时光为卷,书写着跨越千年的历史篇章。
初建时的土城雏形,依“州郡府城,城方五至七里”的礼制而起,周长五里、三门并立,为这片土地刻下最初的城郭印记;明代的数次修缮,让土城换上砖石铠甲,增设敌台角楼,南关郭城与主城相拥,最终定格成“县城与郭城共生”的格局;即便历经清末民初的战火纷扰、城墙损毁,又在新世纪的抢救性修复中重焕生机,它始终是晋中历史文化的鲜活载体,承载着“魏绛和戎”的典故、晋商“旱码头”的繁华,也留存着城隍庙、榆次县衙等古建的匠心神韵。
于我而言,与这座千年老城相遇的那一天,便是记忆里“最美的一天”。晨光初露时,我踏入老城街巷,青砖铺就的路面还沾着些许晨露,踩上去带着微凉的湿润。行至西城门遗址旁,抚摸着明代遗存的砖石墙基,指尖能触到岁月留下的凹凸纹路——那是嘉靖年间工匠们砌砖时的手温,是数百年风雨侵蚀的痕迹,仿佛能听见当年加固城墙时的夯土声,与如今巷口早餐摊的热气一同弥漫在空气中。
日头渐高,阳光穿过文庙的棂星门,在大成殿前的石阶上投下规整的光影。殿宇飞檐斗拱交错,与史书中“堪与曲阜文庙媲美”的描述重叠,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像是在复述蔺相如、寇准等乡贤的故事。转过街角,南北大街上的晋商老字号幌子轻轻摇曳,“北谦亨”“瑞隆裕”的牌匾虽经修复,却仍透着明清时“旱码头”的商贾气息,想象着当年这里车马喧嚣、货通南北的盛景,竟与眼前游客驻足拍照的热闹相映成趣。
暮色降临前,我坐在城隍庙前的石阶上。这座被列入“全球最精美百名古建筑”的庙宇,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琉璃瓦折射出金红交织的色彩。老人们摇着蒲扇闲话家常,孩童追着晚霞奔跑,偶尔有穿汉服的姑娘走过,衣袂与飞檐同框,仿佛千年时光在此刻交融。晚风拂过,带着老城特有的沉静气息,我忽然懂得,“最美的一天”从不是单纯的风景之美,而是当个人的瞬时体验,与千年城郭的历史厚重相遇——是触摸砖石时与古人的隔空对话,是看光影流转时对岁月的温柔感知,是在这座活着的古城里,读懂历史不只是书页上的文字,更是能被看见、被触摸、被感受的鲜活记忆。
那一天,榆次老城的千年历史不再是遥远的纪年,而是晨光里的砖、午后的影、暮色中的风;而这一日的光影,也因老城的历史底蕴,成为我记忆中无法复刻的“最美”——它让我明白,所有动人的瞬时之美,终将在历史的回响里,沉淀出更绵长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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