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就不信我了。
“承泽,别这么说嘛。”苏言娇嗔着拉了拉他的袖子,语气却满是幸灾乐祸,
“姜宁姐也是为了生活。毕竟……当年姜家倒了,她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她故意在“姜家倒了”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我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我看着她那张纯良无害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的事,不劳苏小姐费心。”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态度!”苏言立刻变了脸,委屈地躲到顾承泽身后,“承泽,你看她……”
顾承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姜宁,跟言言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了这个女人,他要我道歉?
骨子里的骄傲让我挺直了脊背,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没错。”
“好,很好。”顾承澤怒极反笑,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姜宁,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我会让你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我会让你……后悔回来。”
说完,他揽着苏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后悔回来?
顾承泽,如果可以,我多想从未遇见过你。
可我没有时间后悔了。
一阵剧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我死死扶住身旁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止痛药,就着矿泉水,狼狈地吞了下去。
药效上来需要时间,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进组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
苏言仗着有顾承泽撑腰,变着法地折磨我。
今天说我的台词情绪不对,卡我几十遍NG。明天又说我站位挡了她的光,让导演把我晾在一边。
我饰演的角色是个心机深沉的反派,有不少和她起冲突的戏。其中有一场,是我嫉妒她,要扇她一耳光。
开拍前,武术指导特意教了我借位的方法。
可实拍时,苏言却突然对导演说:“导演,我觉得为了追求真实感,还是真打吧。我没关系的,为了艺术嘛。”
导演看了看监视器后坐着的顾承泽,立刻点头哈腰:
“苏老师真是敬业!那就按苏老师说的办!”
我看向苏言,她正对着我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我扬起了手。可看着她那张脸,我迟迟下不去手。
“卡!”导演不耐烦地喊道,“姜宁,你干什么呢?拿出你平时网上骂人的那股劲儿来啊!”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用尽了力气。
苏言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她捂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顾承泽,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承泽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
“导演,这场戏,我觉得情绪还不够。”他冷冷地开口,“言言的角色,应该是不屈的,她会反抗。”
导演立刻心领神会:“对对对,顾总说得对!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加戏,马上加戏!改成苏老师还手!”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就成了苏言的出气筒。
“啪!”
“啪!”
“啪!”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得我头晕眼花,耳鸣不止。
我不能躲,也不能喊停。因为监视器后面,顾承泽正用一种审视的、冷漠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了血丝。
可比脸更疼的,是我的心。
顾承泽,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来惩罚我当年的“背叛”。
可你知不知道,五年前,当我被你母亲用一张支票和一句“你配不上承泽”打发时,我没有哭。
当我得知父母的飞机失事,姜家一夜倾覆时,我没有哭。
当我为了给外婆凑手术费,在酒桌上被油腻的投资人灌酒灌到胃出血时,我也没有哭。
可现在,我看着你为另一个女人如此作践我,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知道拍了多少条,导演终于喊了“过”。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踉踉跄跄地走回休息区。兰姐立刻冲上来,拿着冰袋要给我敷脸,声音里带着哭腔:“宁宁,我们不拍了!我们走!这个罪我们不受了!”
我摇摇头,推开她的手:“不行,兰姐,合同签了。”
“违约金我来想办法!”
“不是钱的事。”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轻声说,“我答应过我爸,要把他的手艺,让更多人看到。”
这是我欠他的。
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刚出电梯,就看到了倚在墙边抽烟的顾承泽。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神情晦暗不明。
看到我,他掐灭了烟,朝我走来。
“脸还疼吗?”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回答,绕过他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姜宁,你装什么清高?”他冷笑一声,“白天在片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想博取我的同情?”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挣扎:“顾承泽,你放手!”
“放手?”他把我狠狠地抵在墙上,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五年前,你为了前途毫不犹豫地抛下我时,怎么没想过放手?现在回来纠缠不清,不就是看我如今的地位,后悔了?”
“我没有!”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道。
“没有?”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偏偏要接这部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曾有过星辰大海,有过只属于我的温柔。
可现在,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猜忌。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所有的解释都卡在那里。
我说不出口。
我不能告诉他,我快死了。
我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
见我沉默,他眼底的嘲讽更深了。
“无话可说了?”他松开我,像是碰了什么垃圾一样,厌恶地甩了甩手,“姜宁,收起你那套可怜兮兮的把戏。我顾承泽,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
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涌来,比身上的伤,骨子里的癌,更疼。
不久后,我和顾承泽有婚约的旧闻,被营销号翻了出来,添油加醋地在网上传播。
姜宁痴心不改,死缠前未婚夫#
豪门弃妇的自我修养#
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条迅速登上热搜。我的微博评论区,再次被潮水般的咒骂淹没。
“不要脸的贱人,顾总现在爱的是我们言言!”
“破产了还不安分,想靠着旧情复燃?做什么春秋大梦!”
“建议姜宁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配得上顾总吗?”
我关掉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兰姐气得直发抖,拿着手机要去跟公司公关部理论,被我拦住了。
“没用的,兰姐。”我淡淡地说,“公司巴不得有这样的热度,他们不会管我的。”
“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你!”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真正的欺负,从来都不是来自这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下午,剧组拍一场宴会的戏。我换好礼服,正准备出去,苏言却堵在了化妆间门口。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落在我脖子上戴着的一块平安玉牌上,眼神闪了闪。
“姜宁姐,你这块玉……看起来挺旧的了。”她状似无意地问。
“我妈留给我的。”我下意识地护住玉牌。
这是我身上唯一还值点钱的东西,也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物。
“哦?是吗?”苏言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要戴好了。万一碎了,多不吉利啊。”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
我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
宴会戏开拍,我按照剧本,端着酒杯走向苏言,准备跟她说台词。
就在我靠近她的那一刻,她脚下忽然一崴,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手里的红酒杯,不偏不倚地砸向我的胸口。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
我躲闪不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脖子上的红绳断了,那块温润的玉牌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大脑一片空白。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姜宁姐!”苏言惊慌地捂住嘴,眼底却没有丝毫歉意,“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顾承泽也闻声赶来,他看到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
“承泽,”苏言立刻扑进他怀里,泫然欲泣,“我不小心摔倒了,把姜宁姐的玉佩给撞碎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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