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搂着小琪狼狈躲开,但还是被登山杖砸起的雪花扑了一身。
他顿时怒火中烧:“你疯了!”
他拍着身上的雪沫,那副狼狈样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同行的队员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我。
陈峰的好友大志开口:“周桐你太离谱了!小琪好心让你先休息,你还动家伙?”
我想解释,却发现冻得连舌头都打了结,只能张着嘴大口喘着寒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刀片,割的我喉咙和肺都生疼。
小琪眼圈一红,躲到陈峰身后,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看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不怪桐桐姐,可能是我不该用她的毯子。”
“可阿峰说,咱们是队友,装备就该互相帮衬着用的。”
这话让陈峰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把小琪往身后护了护。
“你没错,是她小题大做。”
“队友?”
我终于挤出几个字,“抢别人救命装备也算队友?”
陈峰脸色一沉。
“周桐,你别太咄咄逼人!”
“小琪是我大学的学妹,这是她第一次来高原登山,你当队长的,就不能让着她点?”
学妹?我愣住了。
我和他从大学开始恋爱,他从没让我知道他还有个关系这么好的学妹。
普通的学长和学妹怎么会这么暧昧,连未婚妻的保命保温毯都要硬抢?
我身体越来越沉,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像蒙了层白雾。
冻得发麻的腿已经快支撑不住身体,只能靠着冰岩勉强站稳。
我指着小琪身上的保温毯,想戳穿她的谎言,却发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大志夸张地学我的样子。
“哎哟,队长这是冻糊涂了?演悲情戏呢?早知道这么娇气就别来珠峰啊!”
大家哄笑起来,陈峰也觉得我是在撒泼耍赖,脸上满是嫌恶。
“够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抓住我的登山绳,强行把我往避风的雪窝拖。
“你先在这儿冷静冷静,等暴风雪停了再说。”
“陈峰,我真的快冻僵了……”
我攥住他的衣袖,手指冻得几乎粘在布料上。
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
“别装了,你这套我早就看穿了。”
“以前训练累了装抽筋,考核严了装头晕,现在又来这出博同情?”
哗啦!
风雪灌进雪窝,他转身走开时用雪块堵住了风口,把我独自留在这片冰冷的角落。
外面传来他们的说话声,陈峰正温柔地给小琪搓手。
“你别理她,她就是当队长当惯了,见不得别人受一点照顾。”
“阿峰,桐桐姐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小琪的声音传来,甜得发腻。
“不会的,她就是脾气倔,过会儿就好了。”
我缩在雪窝里,感觉体温一点点流失,连牙齿打颤的力气都快没了。
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冻得我骨头缝都在疼,而这狭小的雪窝根本起不到任何挡风作用。
卫星电话就被他丢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我颤抖着想去抓,可冻僵的身体真的连动都不能动了。
昏暗的风雪里,绝望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我。
我拼命用拳头砸着旁边的冰面。
指节磕得生疼,可外面的人连头都没回。
风雪越来越大,意识开始飘忽,身体冷得像要裂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登山靴停在我面前。
是小琪。
她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蹲在我面前,那双眼睛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周桐,你知道吗?陈峰早就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想骂出声,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小琪继续说:“他说你太强势,什么都要争第一,和你在一起总是有太多的压力,累得慌。”
她拍了拍身上的保温毯,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毯子,很暖和吧?可惜啊,以后你再也用不上了。”
看着她狰狞的笑,我想伸手拦住她,可冻僵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小琪突然抓起冰镐,狠狠划破我身上的专业登山服。
那是院里特意花重金定制的防风抗寒款,胸口的防水面料瞬间裂开一道口子,寒风瞬间灌了进去。
我目眦欲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推开她,从雪窝里挣扎着爬出来。
“你疯了!这是保命的登山服!”
“你知道在暴风雪里衣服破了意味着什么吗?”
我嘶哑着嗓子嘶吼,声音被风雪撕得支离破碎。
陈峰和队员们正在不远处加固帐篷,听到动静,他皱眉走过来。
小琪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着扑到陈峰怀里。
“阿峰,我只是想帮桐桐姐拍掉身上的雪,她就推我,还说我故意毁她衣服……”
什么?
我瞪大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像瞬间冻住了。
陈峰看着我胸前裂开的口子,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周桐,你真是不可理喻!小琪好心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冤枉她毁你装备?”
“不是我!是她用冰镐划的!”
我指着小琪,手指冻得直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连贯。
可陈峰根本不看我,他看我的眼神,比这暴风雪还让我觉得遍体生寒。
大志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看她就是嫉妒小琪被你照顾,故意找借口发脾气!”
“对!全队就她装备最好,还整天喊冷,现在衣服破了就赖别人!”
“当了破队长就这么霸道?人家小琪第一次来雪山,她至于这么针对吗?”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指责我,每句话都像一道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张着嘴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冻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地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看清她手里的冰镐?
陈峰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琪,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她就是这样,装备越好越娇气,一点小事就闹翻天。”
小琪在他怀里哽咽:“阿峰,我是不是不该碰她的东西?桐桐姐是不是特别恨我?”
“你没错,是她心思不正。”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受重视。”
陈峰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希望。
这个我并肩作战了两年的搭档,正在所有人面前把我踩进泥里。
我跌坐在雪地上,看着胸前裂开的登山服,寒风顺着口子往里钻,冻得骨头缝都在疼。
那是我最后的保暖屏障,是我撑过暴风雪的唯一指望。
现在全毁了。
小琪埋在陈峰怀里,却偷偷朝我投来一抹得意的笑,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周桐,你给我听着。”
陈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冰冷,“要么现在给小琪道歉,要么这趟科考你就别想参与了。”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多年的默契,无数次的生死与共,在他眼里竟然如此廉价。
“我……”
话刚出口,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寒风灌进破口的衣服,失温带来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了我。
我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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