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6日,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在战争中使用的原子弹在广岛上空炸开,火光撕裂天空,城市瞬间化为焦土。数以万计的生命在热浪中蒸发,幸存者拖着烧焦的躯体,在废墟中挣扎求生。
原子弹爆炸后的两个小时,大批死伤者被军用船只送往距离广岛市区南部约6英里处,一座名为“似岛”(Ninoshima)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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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士兵,原本受训执行自杀式攻击任务,此刻成了运送遗骸的人,他们从河口接回的,是成百上千的伤者,这些人衣裳早已被高温灼成灰烬,焦黑的皮肉像破布般挂在脸上、垂在四肢。
伤者登岛后便被送到了岛上的第二检疫中心,当时由于医疗资源匮乏与人手不足,许多人在到达不久后便离世。
士兵们起初还会认真对待每具遗体,后来随着死亡人数激增,尸体开始腐烂,处理变得越来越仓促。用于焚烧军马的焚化炉被改造用来焚烧尸体,但很快也不堪重负,最后士兵们直接将尸体埋入防空洞和土丘中。
根据历史记录,1945年8月25日,似岛的临时医院关闭时,只有几百人勉强存活。
寻找遗骨
据美联社8月4日报道,如今80年过去,当地居民开始寻找这些失踪者的遗骸,希望为死者找到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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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岛大学的研究员加代礼文说:“对这些人来说,战后生活从未真正开始。我经常前往似岛的森林,想要找到更多遗骨。”
加代礼文挖掘时,他会在挖掘点摆上菊花,双手合十祈祷,然后开始用铲子挖掘土坑。当泥土松软下来后,他用筛子筛选出可能的骨头碎片。
他说:“只要还有人未被找到,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没有结束。”
从2018年以来,加代礼文在这里发现了约100块骨头碎片,包括头骨残片和一颗幼儿的下颌骨,上面还带着小小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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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这些遗骨说:“这个孩子孤零零地躺在这儿这么多年,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幸存者的心结
77岁的宫崎和夫出生在似岛,是岛上唯一坚持讲述这段历史的人。他的母亲曾是驻岛护士,亲历那三周的炼狱。
他从小听着邻居们断断续续的回忆长大:“这里曾是神风特攻队的训练地,木船一艘接一艘,准备驶向菲律宾、冲绳……广岛从来不是和平之城,它是战争机器的一部分。”
通过这些幸存者的线索,加代礼文按图索骥,通过挖掘一点点拼凑出那段被尘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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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养老院里的三原民子,正等待着这样的消息。
1945年她才三岁,原子弹爆炸时,她家距离爆心仅1.4公里。房子塌了,她的脸被烧伤,但家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逃难途中,她遇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中,说自己叫“弘子”。不远处,一位浑身焦黑的妇人抱着婴儿,哭喊着求人救救孩子。
三原至今提起仍哽咽:“我们自己都走不动了,我们去了孤儿院,找遍了,也没找到她们。”
她一直觉得,那孩子和她失踪的叔叔阿姨,可能都去了似岛。
今年春天,加代礼文带着一个塑料盒来到她的病房。盒子里,垫着柔软的棉花,放着那块婴儿的下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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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双手颤抖地接过盒子,凝视良久,忽然轻声说:“我来看你了。你现在安全了,不怕了。”
自1947年以来,岛上已发掘出约3000具遗骸,但仍有数千具遗骨未被找到,被埋在岛上的防空洞和土丘中。
加代礼文说:“我们不是在考古,我们是在还债。”
有些债,迟了八十年,也必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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