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8年当指导员，班长和排长打架，我和排长谈话班长命运改变

1988年12月的一个周末，天气冷得刺骨。我在宿舍里准备教案，通信员突然撞开门，气都没喘匀就喊：“指导员，五班长和二排长……打起来了！”
做连队主官这些年，天不亮就睁眼，熄灯号响了还在操心，最怕的就是战士打架这种麻烦事。这次打架的偏偏是班长和排长，更是棘手。
五班长王二虎高中毕业入伍，脾气和他名字一样虎气，一点就着，但人耿直心善，军事素质在全连拔尖。二排长林俊民七月刚从师范大学入伍，小伙子满腔热血，就是性格闷了些。老兵们常因他没当过兵就提干而有意为难，渐渐地他话更少了，近来还总显得无精打采。

我赶到五班时，战士们正把王二虎往一边拉。我让副班长把战士都带走，屋里只留下王二虎。林排长独自坐在隔壁四班的凳子上，胸脯还起伏着——他平时就睡在四班靠门的位置。我扫了他俩一眼：“跟我去连部。”
两人垂着头跟我进了屋。
“一个是班长，一个是排长，当着战士的面动手，你们很光荣？想让全连全团都学习你们打架？”我话音一落，两颗脑袋垂得更低了。
“为什么动手？”没人吭声。我点名：“王二虎，你说！”
王二虎瞟了一眼林排长：“今天周六，早饭后我去请示排长工作安排，他还在睡懒觉。我推他问上午干啥，他不耐烦地说‘烦死了，周末都不让人睡好觉！’我火气上来，提了桶凉水浇他床上……就打起来了。”
王二虎讲述时林排长一声没吭，仍低着头。我转向他：“林排长，你说说？”

林排长脸涨得通红：“指导员，对不起……这两天我情绪不好，王班长来问工作，我态度恶劣……责任在我。”
见两人都冷静下来，我先对王二虎说：“你马上要入党了，还这么冲动？尤其敢和干部动手！回去写份检查，现在带你们班去菜地除草浇水。”王二虎应声“是”，起身出去了。
剩下林排长时，我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林排长，这两天我本就想找你聊聊。你刚来时多精神的小伙子，最近怎么蔫了？”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的他，入伍当军官本是全家骄傲的事。可连队生活很快磨掉了新鲜感：日复一日的训练执勤、处理不完的琐事让他烦闷。更难受的是，因不懂部队规矩，他说话做事常闹笑话，战士们从尊重变成轻视，甚至故意让他难堪。敏感的他越发觉得“大材小用”，渐渐萌生了躺平的念头。
我静静听着。团首长说过，地方大学生入伍当排长有个适应期，思想和心理变化需要特别关注。待他说完，我换了话题：“你是学数学的，连里没人比你专业强。眼下正有个困难——咱们连十多个高中兵想考军校，自己复习不得要领，过去两年都只考上一两个。营区偏僻请不到老师，你愿意给他们办个文化补习班吗？”

林排长的眼睛瞬间亮了：“指导员放心！我学数学的，其他科目也能应付。团里还有两个同学，我可以请他们帮忙……”
补习班很快开起来了，十二个战士利用周末节假日学习。意外的是第二天，王二虎就扭捏地来找我：“指导员……我也想上补习班，可不好意思跟排长说……”我笑着踹了他屁股一脚：“那是你排长！有啥不好意思？赶紧去！”
自从当上补习老师，战士们看林排长的眼神变了。他讲课带劲，训练也精神焕发。1989年8月军校放榜，连里十二个考生竟有六人考上，其中就包括王二虎。他和林排长早已成了铁哥们。
更让我欣慰的是1990年初春，林排长调到了团政治处宣传股。他后来常回连队看我，总说：“要不是指导员当年让我教课，我早打报告转业了。”我拍拍他肩膀，没多说什么。1991年，在机关锻炼两年的林干事被任命为指导员，也走上了带兵的路。
多年后我仍常想起那个寒冷的早晨。原来困住人的往往不是河沟，而是自己心里那道坎——当你把抱怨的力气用在铺路上的那一刻，再崎岖的山径，也会在脚下伸展成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