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印欧大陆的碰撞,地中海东部隆起青藏高原,从此西高东低,江水东流。我们这一带地质下沉,形成古云梦大泽,后江水泥沙冲积,形成平原和湖沼洼地,万年以前这里还是古人类生活的乐土。后来江汉平原不断下沉,又成了八百里洞庭湖的腹地,一切都埋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只能从沔阳洲张沟藏鹤亭的越舟湖新石器遗址中窥之一斑。
故乡藏鹤亭
位于越舟湖西岸的一大片村庄,旧时沔洲的接阳至马口,号称二十五里藏鹤亭,东西两面临湖,一道湖堤通南北。藏鹤亭王家巷的王氏族谱载有《藏鹤亭记》,“…我境藏鹤亭者,前有鸡公潭为之饮啄,后有玉带河为之浴禊,西有凤凰台为之耸峙,北有龙神潭为之保障,包罗一十三垸,涵盖七十二湖,而且湖分大小,鼍浪掀风,鲸波荡日,岭势参差,龙鳞叠集,凤翼高张,无美不收,有情皆赏,自古常昭于今为烈,记其地曰藏鹤亭,垸曰长丰,桥曰广济,南北通衢,左右关键。实我迁沔东祖诰公所始居者也…”,脍炙人口的文字,记叙了人们对这片土地的赞美与热爱。六十年代初,我就出生在藏鹤亭王家巷。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回到我阔别已久的故乡藏鹤亭闲居,现仙桃市张沟镇长丰村。长丰长丰年年丰收,体现人们希望永别十年九不收的苦难日子,憧憬未来的美好愿望。
和定格在五十年前,我10岁离开时的故乡相比,这里虽早已物是人非,“儿童相见不相识”。但这片沃土流传下来的故事,却依然耳熟能详,人尽皆知,不以星移斗转,沧海桑田而消失,反而更加丰富和清晰。
我从小就爱听大人们讲“古话”。文革中人民公社的大集体时期,生产队夏天歇暑,王家巷的乡亲们,每天中午总是聚集在堤边的树林里,或开会或闲聊。我总是混在其中“捡耳朵”,凡大人们谈及我家的事,我都印象深刻。
先辈王永藩
记得有天生产队在树林里开会,请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回忆,话题是三十年代初故去的、我的曾叔祖父王永藩,他到底是土匪还是革命烈士。
老人们争论不休,有的说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土匪;有的说他既然死于还乡团(又叫清乡团、铲共团)头子陈彦达之手,应该就是跟共产党闹革命的烈士,“土匪”和“共匪”都是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人的污称;还有的说他是自杀,贪生怕死不能算是革命烈士。
王永藩的身份就这样在争论中不了了之,反正他也没有了直接的后裔,只有我们家是他大哥王永藻的后人,算是最嫡亲的。但我们上中农的家庭成份,在那个深怕被定为漏划的地主富农的年代,父母人微言轻,是绝不敢主张的,只能任人评说。直到文革后恢复高考,我鲤鱼跳龙门,成了文化人,这才有心关注这桩陈年旧事。
我曾向在世的亲属长辈和村里在世的老人刨根问底,尤其是我年近九旬的曾姑祖母(王永藩‘的亲妹妹),在我考上大学时她还在世,且思维清晰,她对娘家后人“中举”而感到扬眉吐气,尚能清晰地讲述积压在她心中的那段往事。结合沔阳县志,沔阳革命风云录等记载的历史背景,我终于能还原那段历史。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共产党赤卫队(游击队)活跃在沔洲(含天沔潜监洪湖),打击白极会等地主武装,这支队伍平时分散在各村,遇有任务,才秘密集结参与战斗。电影《洪湖赤卫队》描述的就是这一地区在那个时期的革命斗争史。
曾叔祖王永藩,就是当时共产党赤卫队的骨干,具体职务身份至今不明。由于参加当年红军赤卫队攻打里仁口,战斗失利,红军大部队被迫从沔洲洪湖地区撤离。王永藩等部分本地赤卫队骨干也被迫转入地下,平时在家务农。在中共沔洲地委的秘密领导下,他们灾荒年月牵头组织村民挑堤防汛,收公粮,摊份工,以工代赈,在东荆河南北继续秘密坚持斗争。
随着国民党发动反革命大“围剿”,打着反动宗教北极会旗号的国民党还乡团,也乘机报复,杀人放火,藏鹤亭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1932年春,有奸人怀恨王永藩因修堤摊收他家几升米,趁国民党还乡团头子兼北极会会长陈彦达清乡之时,告密了王永藩的革命者身份,王永藩闻讯,只身潜往汉口,以跑单帮为掩护,避敌锋芒。
陈彦达抓不到王永藩本人,就搞家族株连,把其兄长王永藻、族兄王永才抓到乡公所关押,并上酷刑压杠,跪碎瓷碗,威胁如果王永藩不到案,还将抓其亲侄子和堂侄子抵命。二位兄长被逼无奈,只得下汉口找到王永藩,告以实情。
王永藩经过反复权衡,为了不连累家人和族人,他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决定回家坦然面对,好汉做事好汉当。为了不向敌人屈服,泄露红军赤卫队的机密,当王永藩行至彭场,在上船经越舟湖划往藏鹤亭的途中,悄悄地吞服了砒霜,毅然随二位兄长坐船回家。
到家后药性发作,生命垂危之时,他仍心有不甘地嘱咐守在床边纳寿鞋的侄女(我姑奶奶)和众亲友,要记得转告共产党为他报仇。
不久,陈彦达耀武扬威地带领还乡团,骑着高头大马,挥舞马刀,气势汹汹地来到家门口,要砍下王永藩的人头。
此时王永藩躺在堂屋竹床上尚没断气,家人与陈炎达据理力争,与陈彦达有点沾亲带故的同村赵家老爹,也从中周旋,称他只剩一口气,要求留个全尸,别把事情做绝。
陈彦达这才率还乡团先去藏鹤亭老坮(现长丰六队)。他们一群还乡团打手,手持棱标围成一圈,把同时被捕被扣押在当地的沔阳赤卫队队长、红四军49团团长赵观榜围在中间,用梭镖活活捅死。然后这群恶魔再次返回到王家巷验尸,见王永藩已气绝身亡,才扬长而去。
王永藩膝下无嗣,他牺牲后夫人李氏悲痛欲绝,天天哭骂还乡团。恼羞成怒的陈彦达,派人夜间绑走李氏,残忍地裹上芦席,沉入越舟湖淹死。王永藩满门惨烈!
王永藩生于1895年,享年37岁。族人同年死于还乡团和北极会之手的,还有沔东豫章王氏广济堂族人王行镐、王行愚和王行柏。王行镐牺牲时年仅40岁,王行愚牺牲时年仅28岁,王行柏44岁。当年他们在红军赤卫队担当的具体角色,至今都是个谜。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事业,族中一代先烈,一连四人英年早逝。由于年代久远,广济堂家族四公,均因后人势单或绝嗣,以至尘封历史多年,甚至在民间都曾被误为有“土匪”之嫌,错过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政策落实,然家仇国恨的历史真相不可堙灭,烈士先辈的光辉精神,将永存藏鹤亭这片热土。
这仅仅是二十五里藏鹤亭一个自然村王家巷,被迫害致死的革命者。这里的土地革命时期,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不少死于清乡的革命先辈。
值得欣慰的是建国后,人民政府镇压了反动派北极会头子兼国民党还乡团团长陈彦达,共产党替他们报仇雪恨了,愿他们含笑九泉!
现在的藏鹤亭已浓缩至南北仅八华里的长丰村。如今这里白墙黛瓦的民居鳞次栉比,铺着柏油的乡村公路贯通南北;绿油油的庄稼,成片的精养魚池,家家门前的私家轿车,穿棱在村落间的黄色校车,俨然已经城乡一体化。
欣欣向荣的背后,也沉淀着一代代藏鹤亭人辛勤耕耘和奋斗的足迹。新中国建立以后,尽管人们在这块沃土上辛勤劳作,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八十年代初,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出生自藏鹤亭,又分管三农的张沟镇委副书记王珍碧,不甘心乡亲们世代贫穷,深知要想脱贫致富,必须另辟溪径。根据藏鹤亭“一十三垸,七十二湖”的地势特点,他和当时的镇委领导班子研究决定,自己亲率万余劳动大军,在藏鹤亭彻底改造地势低涯的湖田,开挖越舟湖千亩精养鱼池,调整农业结构,为造福家乡奠定坚实的基础。
正是这次大规模开挖鱼池,人们发现了泥土中大量精美的石斧等人类早期使用过的石器,经考古发掘,还暴露出灰坑、柱洞、陶窑等多处遗迹,采集有精美的石斧、锛、凿、铲、镞、网坠、陶纺轮、陶片等300余件标本,发现了越舟湖新石器时代遗址。原来这里5000年以前,还是人类先祖生活的乐土。
沉封的土地一旦被打开,人们惊奇不断。在开挖鱼池的淤泥中,人们还不断零星发现有锈迹斑斑的长短枪、手榴弹、头盔,人体骨骼和头颅骨等战争的遗迹。沉唾的大地又唤醒了人们的记忆。
原来这块纯朴美丽的土地上,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还发生了一场震惊沔洲的藏鹤亭之战。
藏鹤亭之战
一九四八年春,国民党华中“剿共”总司令白崇禧下令对襄南解放区实行军事“清剿”。为了粉碎国民党的“清剿”,襄南军分区在中共的领导下,全面布署军事力量,于当年二月在沔南晓阳村组建了川汉沔军事指挥部,彭继文任指挥长、李蔺田任政治委员,徐景林任副指挥长兼参谋长。
一九四八年四月,川汉沔军事指挥部以沔东为反“清剿”突破口,先后在张家沟、脉旺嘴、新滩口、白庙等地共歼敌二个营和一个保安中队,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三次“清剿”后,该部返回了脉旺嘴驻扎。这使白崇禧大为脑火,当即下令莫国璋(师长)死守江汉水陆要道,确保水陆交通运输安全畅通,把失去的沿江码头重新夺回来,据险负隅顽抗。
川汉沔军指挥部闻讯后决定,指挥所属部队当即开赴杨树峰一带进行整训,整训结束后,全部南渡东荆河,在中阁岭、花鼓桥、郑道湖一带湖区开展活动。但因这一带地方遭受洪水灾害,不得不又北渡东荆河返回杨树峰、马口,沿着越舟湖从事游击战争。
一九四八年九月一日,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师派九十七团第九连,由县保安队分队长许世清带路,进驻接阳,对川汉沔军指挥部在杨树峰一带集训的部队抵近侦察,图谋不轨。
指挥部决定先下手为强,于九月二日凌晨,组织四个连从杨树峰长途奔袭,突然包围了接阳的张家祠堂,一个急冲锋,把敌人压在张家祠堂内,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全歼了敌九连。随后指挥长彭继文率领部队迅速乘胜而归。
当部队行进到藏鹤亭老坮附近,战士们又累又饿,于是部队就地埋锅造饭,没有按计划一鼓作气,行军过马口以后再休息。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决定,这时国民党增援部队九十八团四个营的兵力,一部正反扑接阳,沿湖堤追击我军,另一部则正在经三同、凤凰村,抢先堵住了马口的要道。我军将士还没吃上饭,战斗就打响了。
敌人从南北两头夹击,迫使我川汉沔军几百人的部队,固守于藏鹤亭腹地老坮一带。因东西两面临湖,为了摆脱困境,彭继文决定孤注一掷,与国民党军背水一战。面对四倍于我军的敌人,战斗异常惨烈。
政委李蔺田见战场态势危急,便带领部分战友边打边撤。退至广济桥以东,一形似碉堡的砖窑处,占据有利地形继续顽强抵抗。眼看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寡不敌众,李蔺田一边在窑内烧毁随身机密文件,一边也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危急关头,手枪队队长杜少良,带领二十多名战友赶到砖窑增援,他们安置好牺牲的战友遗体于砖窑内,再次杀开血路,掩护李政委等人,一起撤往越舟湖蒿草丛中。
战斗从上午九点打响,一共向敌人发起七次冲锋突围,可刚杀开血路,却又很快被敌人合围。激烈的战场态势已经十分险恶,指挥部机关也决定涉水突围,向越舟湖中心泅去。
撤入湖中的指战员,有的躲藏在荷叶蒿草丛中、有的利用藕坑台作掩护,继续向敌人还击。忽然天空徒起乌云,狂风呼啸,开始下雨。这时国民党军也饥饿寒冷,无心恋战,只得慌忙撤往张家沟。
经浴血奋战,这场战斗我军突围幸存者仅100余人,他们分别在越舟湖东南方向杨林尾一带上岸。藏鹤亭之战以川汉沔军轻敌失利而告终。
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在这场战斗中,我军牺牲近300位年青战士的生命,战后尸横湖畔,血洒村庄,鲜血染红了藏鹤亭大大小小的河沟湖汊。
小时候听我外婆说,时值炎热的九月初,战后三天还有的我军伤员,在村尾地头、芝麻庄稼地里彻夜呻吟,地方反动派不准老百姓施救,许多伤员就衰竭而死,多是些年轻的娃娃兵。其英勇悲壮惨烈的景象,可歌可泣。他们永远沉睡在了藏鹤亭这片沃土,先烈们的英勇气概和革命精神永驻人间。
新中国成立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转眼三十余年过去了。一九七九年,在百里之外的洪湖大同湖六场十队,我与一抗美援朝的老兵刘发元,谈起我家乡的这场战争,碰巧他就是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他对时间、地点,战斗的前因后果的描述,与实际完全吻合,偶遇那场战斗的亲历者,令我惊讶不已。刘发元还谈到一个细节,他说在撤往越舟湖后,和几个战友饥寒交迫,筋疲力尽之际,将部队一袋子银元的给养,塞入湖坮蒿草丛中藏匿,三天三夜后,才穿过越舟湖从杨林尾爬上岸,战后回去再也没有找到那袋银元。
一九八四年秋,当年的政委、时任国家教育部职教司司长的李蔺田怀着对死难战友的无限思念,来到原沔阳县张沟镇,在当时的镇委书记蔡光武和副书记王珍碧的陪同下,驱车前往藏鹤亭村,直奔不堪回首的战场遗址。只见当年的砖窑已经坍塌,但窑坮依在,只是树木杂草丛生,静静地偏安一偶,仿佛一直在为当年的烈士们默哀。
李蔺田缓步来到窑坮前,老泪纵横,肃立良久,然后绕窑坮一周,深鞠三躬,挥泪哭战友,洒酒祭英烈。其场面感天动地,乡亲们为之肃然起敬。
在藏鹤亭这片热土,历史上还涌现了许多为寻求革命道路,谋求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奋斗一生的先贤和前辈。老红军,长征干部王永祥就是其中一员。
红军王永祥
王永祥与我家是家族亲房,往上数三代,他与我的曾祖父有同一个祖爷爷。他生于1918年藏鹤亭王家巷的贫苦农家,荒野的越舟湖十年九不收,家里靠打鱼为生,王永祥早年随父离开王家巷,后居藏鹤亭以南的四墩。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王永祥受红军赤卫队叔叔王行镐进步思想的影响,14岁那年,他在洪湖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陏后转战湘鄂西。一九三五年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随杨得志红一团强度乌江、大渡河,爬雪山,过草地,抵达延安。
长征途中王永祥与老团长杨得志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杨团长荣任师长时,是时任营长的王永祥亲自护送到任。
抗战时期王永祥所在的八路军,参加了平型关战役。随后他又转战山东鲁南抗日,曾威震日照,据传是日照版的“王劲哉”式人物。
王永祥在日照遇上了相伴一生的革命伴侣,老八路费氏。1948年夫妻随部队战略转移东北,年底参加辽沈战役,拉开了全国解放的序幕。1949年初,人民解放军攻下锦州后,实行军管,王永祥担任锦州义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暂时的安定,让他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父老,便开始不停往家乡写信。由于战乱时期社会混乱,去信总是石沉大海,直到1950年初信件才辗转送达家乡。
家人以为王永祥早已不在人世,家中都已立了祭祀牌位。闻悉他还活着的消息,家人都不敢相信。他年已花甲的父亲王行锦,背着干粮决定亲自去东北确认。由于老眼昏花,老父亲到了汉口火车站,竟分不清南北,到处东张西望,被高度警惕的解放军盘问。其中一年轻军官碰巧是王永祥在义县的老部下,他神秘又命令式地要求老人上车随他走。到达义县后父子相见,竟然一时无法相认。
当时刚刚解放,敌特猖獗,王永祥面对近20年未曾见面,已经苍老的父亲,询问审核了半天,直到把家人的姓名和住址一一核实验证,方才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在老父亲面前,相拥而泣。
随着东北解放,局面稳定,王永祥又率部军事接管辽宁鞍钢,负责鞍钢的保卫工作。随后部队又移防华北,参加国防建设,带领部队开展矿产地质勘探。
由于多年战争血与火的洗礼,王永祥浑身伤残,炮弹炸飞了满嘴的牙齿,腿上终身留有弹片,不堪部队的野外紧张生活,遂于1960年从部队转业至宜昌市,离休前任宜昌市人事劳动局局长,行政十二级(正厅),夫人费氏离休前任宜昌市体委主任。
结束多年的军旅生涯转业到宜昌后,王永祥回到了阔别近三十年的故乡探亲,也到了自己祖辈生活的王家巷。他坐在族兄王永藻家堂屋,与乡亲们寒暄,大家都放下手中的农活,围过来看望老红军。由于人多拥挤,人群中一人不小心,被农具冲担尖,扎伤了脚背,鲜血直流。有人当即请王永祥贵人相助,派停驶在家门口的“包车”送医。哪知王永祥正色道:谁戳的谁负责,哪能用公车办私事?!众人都以为王永祥六亲不认,太不近人情。其实王永祥一生铁面无私,是位革命意志坚定之人,他一生坚决反对人情裙带关系。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他的亲侄子王锡元拎着自己的退伍军人档案,找到他宜昌家里,请求安排工作。时任宜昌公安局长的老部下,当时正好在王永祥家中。见状主动提出接受安排到公安系统,却被王永祥坚决拒绝。
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是高标准严要求。长子王锡春送入部队当兵,完全靠自己奋斗,团职干部转业至武汉农行退休。二子王锡东和三子王健刚刚成年,就被下放农村劳动锻炼多年。最后还是王永祥的老部下,依据政策主动帮忙才返城。二子锡东就业在三峡宾馆,以普通工人身份从事电工工作,直至退休。三子王健招工到宜昌长航公安分局做普通民警至退休。身为地方人事劳动局局长,在人事安排上没为亲朋好友开一个绿灯。
王永祥用他一生,书写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廉洁自律和高风亮节。
1973年12月,曾经的老团长、后任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杨得志,调任武汉军区司令员。王永祥率先从收音机广播中听到消息,便请宜昌军分区司令确认,并通过军线取得了联系。老首长得知王永祥在宜昌,立即召见。军分区司令马上安排车辆,陪同他前往武汉,欲同一起见大军区首长,哪知被层层设防的警卫拦下,王永祥只身进见。
杨得志司令员亲自下楼迎接,见到自己曾经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老部下,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会见时间远超常规。临别时,杨司令无以为贵,便拿自己唯一的,全套的皮衣、皮帽、皮鞋相送。王永祥一直珍藏着,当作是革命战友的历史纪念品,保留至今,成为一段佳话。
2013年,王永祥因病仙逝于宜昌,享年95岁。他是藏鹤亭众多早期参加革命,并能从革命战争年代走出来、罕见的传奇人物,至今传颂于坊间。
如今的藏鹤亭,乡亲们正在朝农民富、集体强、主体活、产业旺、乡村美的乡村振兴之路迈进。在政府的引领下,挖掘乡村人文资源,保护乡村文化资源已成为时尚。他们深知今天的美丽乡村和幸福生活,都是老一辈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是一代代藏鹤亭人,在这块土地上辛勤耕耘的结果。于是在传承传统文化和乡土风情,修撰族谱时,“藏鹤亭之战”以及祖辈中的英烈,均以先贤叙赞等形式,收录其中,世代不忘。他们在村内建立先祖先贤祭奠碑,竖立“藏鹤亭记”石刻,刻立“藏鹤亭之战遗址”碑,和政府修建的“藏鹤亭革命烈士纪念碑”交相辉映。这均已成为人们追寻精神家园的自觉行为,也是美丽乡村文化的一部分。
藏鹤亭这片红色的革命沃土,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孕育过一批革命志士,有着永不褪色的红色记忆,红色传承源远流长。这将促进人们铭记历史,不忘初心,激励人们砥砺前行,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美丽乡村家园,再创更加辉煌的明天。
2023年10月5日于南京
【作者简介】王俊华,1962年10月出生于仙桃市张沟镇藏鹤亭王家巷,兰州大学理学学士,南京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1987年6月在海军医高专入伍,历任助教、讲师、少校正营职队长。1998年8月部队转业至江苏省烟草专卖局,历任旗下的江苏金丝利药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省铁路烟草专卖局局长。期间还兼任江苏省生化与分子生物学学会副理事长、省工业生化专业委员会主任、宜兴市十四届人大代表。曾在国内外学术刊物上发表科研论文十余篇,获国家发明专利两项,全军科技进步三等奖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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