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时隔三年，一通电话，让我和曾经最好的兄弟，也是战友的李蔚重新联系上了。
只不过，这次他依旧是来找我借钱，理由是他的母亲患癌，急需钱治病。
思虑良久，我拒绝了！
并非我没钱，也并非我不想帮，而是我不想再被这段交情给绑架！
1
“涛哥，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一个陌生的来电，声音却如此熟悉，来电的正是我曾经的好兄弟李蔚。
整整三年，我都没有他的消息，电话换了，微信上的留言也没有回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多少还是有些激动。
“X，我说蔚哥，你总算还记得我这兄弟啊，这几年你死哪去了？”
“别提了，自从跟着我岳父去云南做生意，简直就是不堪回首，加上这几年的疫情，也没法回来和你聚一聚啊。”
“也是，这几年疫情，我原本的分公司也关了，压根就没啥业务。”
简单的几句寒暄，一下子就让我们又熟络了起来，完全没有一丝生疏，仿佛回到了曾经在部队的时光。
高考那年，压根就不会读书的我，毫无意外的落榜了。
原本我爸妈还想通过点关系让我去读个大专，多少拿个文凭，毕竟那会都千禧年了，未来没有点学历肯定不好混。
不过我觉得对我这种完全不喜欢读书的人来说，即使进了一个大专也是浑浑噩噩地过3年，还不如去部队磨练一下。
那时候刚好政策也改了，义务兵从原本的3年调整成了2年，时间不算长，所以最后我爸妈也是同意了。
那会服兵役还是武装部分配，哪个军区有名额就去哪里。
我爸妈不希望我太辛苦，也不希望我离开城市，所以找了个关系插队进入了消防系统服役。
也就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同龄的李蔚。
2
李蔚来自一个县城，家境一般，不过为人很大方仗义，所以热血方刚的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
有当过兵的朋友都了解，战友的关系可不比普通的朋友或者同学。
虽然这个年代不太可能经历战争的生离死别，但是从新兵高强度的训练，到被老兵欺负，再到扛过一切，这种交情都是根深蒂固的。
那会都是年轻人，脾气也爆，难免有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情况，李蔚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
所以即便到了退伍转业，我和李蔚也一直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有求必应，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后面再说。
电话里，我们不知不觉就聊了20多分钟，回忆起这些过往，我们也是感慨万千，毕竟转眼18岁的少年，如今也都40出头了。
就在我准备约李蔚出来见面的时候，李蔚却先为难地开口了：“涛哥，实不相瞒，这次打电话给你也是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听到“帮忙”两个字，我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没等我询问，李蔚就接着说道：
“你能不能先给我30万，我妈上个月体检得了胃癌，现在准备做手术，费用不小，我已经没啥钱了。”
“这几年，我和我岳父在云南不仅没赚到钱，还赔了不少。”
“老婆疫情后也被公司裁员了，现在家里这么多人都要我养着，我实在没办法了。”
3
李蔚哭丧着说了一大串，我却陷入了沉默，甚至有点不想听下去，毕竟他找我要钱已经太多次了。
片刻后，我叹了口气说道：
“蔚子，实话和你说吧，疫情这三年我自己也很难，公司现在没业务，我也实在拿不出钱帮你了。”
“了解，我也知道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要不这样，涛哥你看看能整多少，先借我吧，我妈这病现在耽误不了啊！”
犹豫了片刻，我瞎掰了一个借口：
“我现在身上确实没钱了，也都是靠信用卡周转，你如果一定要，我这边刷个1万先给你吧。”
闻言，李蔚的语气一下子急了起来：
“涛哥，你一个大老板，有必要这么对兄弟吗？这三年确实不好做，但是你还开着豪车，住着别墅，至于只有1万吗？”
听我没有回复，李蔚顿了顿又说道：“涛哥，你就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吧？我这条腿值不值你帮我？”
我就知道李蔚一定又会提这件事，这也是我最讨厌他的一点。
因为这件事，整整20年我都在内疚，总觉得自己欠了李蔚，所以这也是前面提到我对他有求必应的原因。
4
这事发生在我们当兵的第五年。
两年的义务兵结束之后，我建议李蔚一起留队，毕竟就我俩这文化水平想要考军校是不太现实的，还不如多留几期等着转业。
李蔚认可了我的建议，我们一起申请留了一期，一期就是三年。
作为老兵，又是消防，自然要经常出现场。
有时候，上一秒我们还在篮球场上比赛，下一秒就要马上上车穿戴，奔赴现场。
这三年，大大小小的火情见多了，当然也遇到过生离死别。
为了救人，消防员总是冲在最前面，火场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东西砸中，而我就不幸遇到了这种情况。
记得那次是一栋工业楼起火，火势很大，但是大楼里还有很多工人被困，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救人。
我和李蔚一组，从仓库破开一个口钻了进去。
火焰疯狂地吞噬着大楼，楼梯的扶手都在发烫，我和李蔚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朝着工人们被困的地方跑去。
被火焰包围的大楼里，浓烟滚滚，我们的视线都开始模糊，穿过炙热的走廊，我们终于听到了工人们的呼救。
李蔚负责移开遮挡物，我负责带人出来，在我们默契地配合下，大部分工人都顺利跑了出去，不过还有两个人因为昏迷，无法动弹。
“我来背这个，你背那个女的！”
李蔚听到我的话，点点头，快速地朝着一个女工人走去，而我则拉起另一个男工人试图把他背起来。
然而这个男工人体格很大，还很肥胖，不夸张地说起码有200斤，加上晕倒的时候更是沉得像一头牛。
我勉强把他背了起来，缓慢地朝门口移动着。
头顶一直传来“呲呲”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木梁要断的声音，我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尽全力加速移动，另外祈祷木梁别这么快断裂。
可是意外总不如你所希望的那样，只听到一声巨响，一根带着火焰的巨大木梁直接从天而降，我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量直接把我推了出去，我顺势放开了背后的工人，重重地摔在了一旁。
是李蔚，是他飞身救了我，但是他的左腿却不幸被砸伤。
我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朝李蔚跑去，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回应。
就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其他三名队员终于从另一个方向赶到了。
上了救护车的那一刻，看到李蔚微微苏醒，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5
出院后，李蔚的左腿彻底废了，终身都要拄拐。
“没事，涛哥，一条腿换你一条命，值了，大不了以后你养我，哈哈哈。”
看着我一脸内疚，李蔚反倒和我开起了玩笑。
那年也刚好是我们留队的第一期结束，我们也都选择了退伍。
因为这个原因，我让我爸动用了所有关系把李蔚安排进了残联。
最起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李蔚的后半生不用太奔波，我对他的愧疚也能减少一些。
而我拒绝了我爸安排的工作，想趁着年轻多出去看一看，所以决定和一个朋友去深圳创业。
临走那天，我和李蔚喝了一顿酒。
“涛哥，我支持你，还是应该出去闯闯，要不是我腿不方便，我也跟你去了，混好了别忘了兄弟我啊。”
我笑了笑：
“哪有那么好混，你好好上班，这份工作虽然收入不多，但起码稳定，记得脾气别太暴，别动不动和人打架，工作了和部队不一样。”
只不过李蔚把我交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才三年，他就因为和领导意见不合，直接揍了对方，被开除了。
原本我想邀李蔚来深圳一起发展，毕竟那会我已经开了一间安保公司，接了不少催债的业务，也赚了不少钱。
不过李蔚却拒绝了：“不用啦涛哥，我订婚了，准备跟着我岳父去云南做生意，下个月记得回来喝我的喜酒。”
6
李蔚结婚那天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的妻子很漂亮，不过岳父却一脸社会人的模样，只不过碍于人家的婚礼，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之后，我和李蔚再没见过面，所有的联系都是电话和微信，只不过他找我都是借钱。
“涛哥，我这边有个项目要投资，你有没有20万先借我？”
“有，卡号发来。”
“涛哥，我看中套房子，准备换，但是按揭还没解，你有没有15万先借我？”
“没问题。”
“涛哥，我下个月我岳父过60大寿，我想送份大礼给他，你有没有10万先给我？”
“行吧。”
就这样，前前后后我起码借了李蔚100万，而且说是借，但是他至今没还过我一分钱！
其实后来他找我借钱的时候，我已经不太乐意，不过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提起当年火场里救我的那件事。
就是因为那份愧疚，所以导致了这么多年，在金钱上我对他都是有求必应，直到疫情的爆发，我们才断了联系。
如今，才刚恢复联系，李蔚又是找我借钱。
这一次，我已经彻底不想再被这层关系给绑架，所以当他再一次提到他的腿伤时，我严肃地回应道：
“蔚子，你救我的事，我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但是我不希望作为兄弟，你一直用这件事来绑架我！”
“这么多年，我也给你了不少钱，你还过一分吗？非要说的话，这些钱也够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吧。”
闻言，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蔚不屑地笑声：“呵呵，涛哥，原来你的命只值100万呀？早知道如此，当年我就不该选择救你！”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电话，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
“蔚子，不管你怎么说都好，借你的钱我也没打算要回来了，不过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借你钱了。”
“X！秦涛！你还真以为自己有点钱就牛了是吧？要不是我妈现在等着做手术，你以为我想找你帮忙？”
“就一句话，这钱你能不能借？不能借的话，兄弟也别做了！”
听着李蔚威胁的言语，我的内心一阵哀怜，我从没想过曾经铁打的关系居然会在金钱面前坍塌。
犹豫了片刻，我缓缓地开口：“30万就没有，最多3万，能你就拿，不行就算了。”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李蔚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一气之下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也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我不知道李蔚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病了，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这次给了，他下次还会以类似的条件逼迫我。
你们说我做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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