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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团聚啊?"我望着视频里苍老憔悴的母亲,眼眶湿润。
"很快了孩子,很快就能见到你了。"她语气虚弱,却努力挤出笑容。
26年了,26年未见。我是否还配做她的儿子?年少时我恨她抛弃我,长大后更恨她为了男人而离开。可如今,看着她孤苦伶仃的模样,我的心再次软了下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落魄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注定要受尽人生的磨难。
我的愤怒,我的不理解,全都来自于年少无知。而她呢,也曾年轻过,怀揣梦想,追求幸福。只是在追求的路上,她太过曲折,太过迷失。
我捂着眼睛,泪水不住地流淌。屏幕另一端,母亲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可她还是强撑着精神,用近乎虚无的声音安慰我:"孩子,都会好起来的。妈妈马上就能回到你身边,我们要好好过日子。"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对视,直到她先行合上双眼,睡去。待她睡熟,我才起身关掉视频,一个人在房中踱步。
我笑着摇头:"她已经老了,哪还有什么骗人的心思?再说,她是我亲生母亲,我应该去看看她。"
妻子皱着眉头:"可她当年为了男人,是怎么狠心把你丢下的?你怎么就这么原谅她了?"
妻子的质疑我听过无数次了。从小就没有母亲的陪伴,我的确对她怀有太多的不理解和愤怒。可是,通过这些年的沉淀,我开始领悟到母亲的苦衷了。
或许在她的人生轨迹上,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旅伴,一个她为寻求幸福而不得不牺牲的儿子。这听起来残酷无情,但换作是我,当年的我,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看着妻子怀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已经老了,而我,也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我们应该先去看看她,给她一个机会。"
妻子依旧面有疑虑,但还是点点头。我立刻拥抱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飞机在天空中穿梭,穿过白云,越过重峦叠嶺。我的思绪也随之飘荡,回到了26年前。那一年,我只有6岁,母亲却突然离开了我们。当时我哭喊着要她留下,她却无情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我在父亲的照料下长大。一开始,父亲对母亲的离开耿耿于怀,酗酒成瘾,对我也经常爆发凶狠。后来他重新踏上工作岗位,我们的生活也逐渐好转,但他始终没有原谅过母亲的所作所为。
飞机落地后,我立刻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母亲的住处。一路上,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既期待见到她,又怀疑她是否会再次抛下我而去。
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小阴暗的出租屋,母亲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见到我先是一怔,随即露出苍白的笑容。
"孩子,你终于来看妈妈了。"她费力地说。
我走到床前,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庞,哽咽着开口:"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别说了妈,"我打断她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要重新开始。"
看到母亲如此凄惨的处境,我的心如刀绞般痛楚。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女,怀揣着美好的希望和梦想。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走向了歧途。
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是嫁错了人,还是年少无知被骗了?无论如何,她都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具残败的躯壳,没有亲人、没有财产、没有尊严,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的手已经瘦骨嶙峋,皮肤皲裂,透着一股子病态的青色,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妈,你放心,儿子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用力说着,生怕她真的就这样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母亲的了解还太少太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做出那些看似"不理智"的决定?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去倾听和思考过。
母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久后就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诊断出她患有晚期肝癌,恐怕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
"妈,你一定要撑下去!儿子这就卖掉房子,给你治病!"我痛苦地说。
"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就这样离开!"我大声喊道,眼泪夺眶而出。
母亲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坎上。这26年来,她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我对她的一生几乎一无所知。
也许,她当年抛弃我并非完全出于自私,而是别无选择。也许在那之后,她还遭受了更多的磨难和打击,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我呢,却只是固步自封,对她怀着恨意和不理解,从未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
我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冷漠和偏执。作为她的亲生骨肉,我理应去全心全意地爱护她、关心她,而不是将她孤零零地抛诸脑后,任凭她在外飘零流离。如今见到她这副模样,我的内心仿佛被生生掏空了一般,疼痛难当。
我痛苦地捂住脸,泪水肆意地流淌。母亲虽然遭受了生命的重重打击,但她从未放弃过对我的爱。而我却亏欠了她太多太多,简直就是这世上最不的儿子。
我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母亲的双腿,放声痛哭。26年的愤怒、不理解、怨恨,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绵绵的内疚和悔意。
母亲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孩子,妈妈知道你有多爱我。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我抬起头,看着她苍老而慈祥的面容,心如刀绞:"妈,你告诉我吧,这26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一五一十地将这26年来的经历说了出来。原来在离开我们之后,她嫁给了一个男人,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谁知那人酗酒赌博,屡次家暴,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几年后,她带着重伤离开了那个男人,又嫁给了另一个人。可是好景不长,新的丈夫很快也堕落成了酗酒滥赌的酒鬼,对她百般虐待。母亲就这样在人生的重重绝境中挣扎,遭受着一次次的打击和背叛。
听着母亲诉说着她坎坷的一生,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原来她经历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百倍,她付出的代价之大,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根本无法体会的。
母亲说到激动处,不住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几口鲜血。我赶紧扶住她,拿来纸巾为她拭去嘴角的血迹。
"妈,别说了,你先好好休息。"我焦急地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心如刀割。
说到这里,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下去,眼神迷离。我赶紧喊来医生,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母亲抢救了过来。看着她在病床上挣扎的模样,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的心如同被人生的巨浪拍打得粉碎,满目疮痍。母亲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走上这条路?为了寻求幸福吗?可你换来的,却是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折磨。
"妈,我已经准备好把我的房子卖掉了,你就放心治疗吧。"
母亲却猛然睁开双眼,死死抓住我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呵斥:"你给我住口!那是你一辈子的积蓄,怎么能拿来糟蹋?"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母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妈妈这一生做错太多事,如果连你的前程也毁了,那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被她的话狠狠地震撼住了,目瞪口呆,久久无语。
是啊,我一直在以儿子的名义行事,认为自己有权利决定母亲的一切。可事实上,母亲远比我更加睿智和深谋远虑。她明白保全我的前程,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大责任和义务。
而我呢,则完全被眼前的一切蒙蔽了双眼。我看不到母亲的用意,看不到她对我的深深的爱。我只是本能地想要"补偿"她,哪怕这种补偿会葬送我自己的前程。
我开始意识到,母亲这一生虽然屡屡走错路,但她对我的爱却从未动摇和改变过。她宁愿自己遭受千夫所受的痛苦,也不愿我受到一点伤害。这份爱,是多么纯粹,多么无私啊!
我低下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母亲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傻孩子,妈妈已经老了,活不了太久了。可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啊。"她轻声说,"妈妈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幸福安康地长大成人。你别再为我做傻事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母亲的病情一直未见好转,医生宣布她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彻夜难眠。
"妈,我决定辞去工作,专心照顾你。"我坚定地说。
母亲大吃一惊:"你疯了吗?那可是你毕生的事业啊!"
我坚持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妈。这26年来,我一直亏欠你太多,是时候好好报答你了。"
母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像回到了26年前的童年,整日整夜地陪伴在母亲身边。我为她喂饭、擦身、讲笑话,尽我所能地让她感到幸福和快乐。
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说:"孩子,妈妈好庆幸,最后还是能与你团聚。当年如果没有你出生,妈妈只怕早就堕落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一怔,不知如何作答。母亲却继续说下去:"你是妈妈这一生唯一的骄傲和幸福,也是让妈妈一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啊。"
听着母亲诚挚的话语,我热泪盈眶,上前紧紧拥抱住她。
母亲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人生最后一程。虽然她曾几度陷入绝境,做出过令人无法原谅的错事,但她对我的爱却是真挚而纯粹的。正是这份爱,支撑着她一路走来,让她永不放弃重新开始的希望。
人生没有如果,一切早已注定。母亲的一生固然坎坷曲折,但我的存在,无疑是她最大的慰藉。正因为有了我,她才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寻得一线生机,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且,母亲也从未真正离弃过我。尽管她抛下我26年,但她的爱一直都在,只是被生活的重重磨难掩盖而已。等到重新与我团聚,她的爱之火才得以熊熊燃烧,温暖了我内心最冰冷的角落。
是啊,这26年我备受母亲离世的创伤,对她怀有太多的不理解和愤怒。但一切都是出于年少无知,出于对母亲经历的无知。等到真正了解了她的一生,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和肤浅。
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我守在她的遗体前,泪如雨下。
"妈,你放心走吧,儿子这辈子都会牢记你的教诲,报答你的一切。"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痛哭流涕。
母亲安详的面容,似乎在对我说:"傻孩子,妈妈已经很幸福了,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就是对妈妈最大的报答。"
是啊,母亲一生都在寻找幸福,却屡屡落空,最终只能在我身上寄托最后的希望。而我,也终于在她离世之际,领悟到了她的用意。
我起身,深深地望了母亲最后一眼,转身离开了医院。
从那以后,我开始过上全新的生活。我时常会回想起母亲的一生,她的坎坷和挣扎,她对我的那份纯真无瑕的爱。
是的,你犯过错,走过弯路,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从未放弃对我的爱,从未放弃寻找幸福的希望。正因为有了这份爱和希望,你才能在最绝境的时候支撑下去,最终等到与我重逢。
而我呢,也终于在失而复得的过程中,领悟到了你的用心良苦。母亲,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我此生永远爱你,永远景仰你。
从今往后,我会牢记你的教导,好好过有意义的日子。我会努力工作,踌躇满志,追求幸福。因为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人生最大的珍惜,也是对你的最大的报答。
母亲,你安息吧,有了你这一生的牺牲和汲汲营营,我定会走出阳光灿烂的大道,过上你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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