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奇峰：那些记不住的东西，对我们的影响可能更大

编者按：本文基于曾奇峰老师往期直播内容整理，为方便用户阅读，保留了曾老师回复的大部分内容，文字整理为Stella。曾奇峰首次私享空间，4.18即将开启！详情见文末。

很多人对 5 岁前的记忆模糊，如何准确判断属于哪个期的问题呢？

曾奇峰：这个听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看他现在还有没有口欲期的残留。

还是拿进食障碍来说明，就是我现在还成天纠结吃还是不吃，就表示与吃有关系的事情是我的一个最重大的结，然后推测起来就跟口欲期的创伤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再说简单一点就是，一个来访者来了之后，因为我受过医学训练，也受过精神分析训练，脑子里大概有（随便说一个数字） 100 个临床表现，而每一个临床表现它已经在理论上，而且部分已被证实跟哪一些早年的创伤是对应的。

所以当这个人来到我面前表现出一个什么症状，或者他的爸爸妈妈反映他在家里有什么症状的时候，这些立即就跟我脑子里边有个东西是对应的，而这个东西它也对应着相应的发展阶段的创伤。

你刚才说五岁前的记忆模糊，好像隐藏了这样一个倾向：都记不住的话，那就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子的，恰恰是那些我们记不住的东西，对我们的影响可能更大。

我们的读者，可能有不少人已经是爸爸妈妈了，但是也可能很多人不是。

那我们养过孩子的人可以回忆一下，就是你的孩子从生下来第零天开始跟你在一起，长到3岁，那这个从 0 到 3 岁期间发生多少事情你都记得很清楚，孩子可能长大了以后全部忘记。

但有一点几乎可以凭感觉就能够确定，在你和他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在三岁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那些事情如果不能够回忆起来的话，我们可以确定它在我们的皮肤之下，在我们的肌肉、骨骼甚至骨髓里面，在我们的血液里面。

当然更加科学的说法是在我们的脑干系统，在我们的边缘回忆系统，只不过是我们没有办法把它变成我们可以看得到的或者是感觉到的内容而已。

但是他们一定在那里起作用，就像我们的肝脏在工作，我们不一定知道它是工作，也感知不到它的工作，但是我们能够相信它的确是在工作，跟这个是一样的。

创伤事件发生在两岁以后，姐姐父亲去世，哥哥自杀。如何理解创伤事件与性发育阶段的关联？

曾奇峰：我们说三个原则。

第一个原则，越早的发育阶段里所有的创伤，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在中间起作用的话，自然地发展下去，就有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就是越早病的就越严重。

第二个原则，在早期的创伤和后来这个人的疾病的严重程度之间可以没有联系，但是必要条件是中间有人插手，不管是精神分析师插手，还是一个生活中间遇到的了不起的人物插手，能够给这个人提供有滋养的客体关系，那么创伤不一定导致严重的精神问题。

第三个原则，当一个人跨越到下一个成长阶段或者甚至是下下一个成长阶段的时候，在那个阶段里面出现重大创伤，它是可以退行到更早期的。

我想到杰克伦敦有一篇小说，叫《荒野的呼唤》，列宁在去世之前，他还让人给他读这个小说，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我觉得真的挺好，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够记得某些情节。

有一个情节是这样子，就是讲一个绅士，我们可以认为他人格发展得很好，是属于那个有一些神经症方面的一些问题，就是我觉得他可能比一般人还要更加优秀一些。他因为在荒岛上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食物比较匮乏，那么他就退行到了口欲期。

表现就是在他被救出来之后，在船上面他仍然还保留囤积食物的习惯，就是他吃的时候还把食物给捞过来。

我们看这就是既有口欲期的问题，因为吃的东西其实跟嘴巴有关的，然后也有肛欲期的问题：对食物的过度控制。

这就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从比较成熟的阶段退行到早期阶段，像有一些人突然被冤枉地抓到牢里面去坐牢，并且遭受严刑酷打，他也会退行到非常早期。

有一个作家他被这样整了之后，回家他就躺在他妻子的怀里，他说自己像婴儿依赖母亲一样的那种感觉，就是退行到非常早期了。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那如果他没有经过这种灾难的话，他说不定天天跟他老婆吵架。

如何判断一个人的人格发展水平是停留在哪个时期？

曾奇峰：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口欲期如果出现问题，它的特点是过度依赖，而且是对母亲般的依赖。

这个阶段如果出了问题，可能会出现一些非常严重的疾病，比如依赖到精神分裂症的级别，比如没有办法自己走出家门去工作、去交朋友。

还有一个非常典型的口欲期障碍的问题，就是进食障碍，包括神经性厌食、神经性暴食等，这是非常难以治疗的问题。

如果大家看到一个神经性厌食的来访者，他最需要的治疗是门诊治疗加住院治疗。在住院治疗若干时间之后，然后在门诊做持续的治疗。3到5年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治疗周期，有时候甚至要超过三五年。

肛欲期，两个字就说清楚了——控制。

如果你跟肛欲期的人打交道，你的反移情就是你的一举一动都需要经过他批准。如果你有丝毫自己的主意，或者离他稍微远了一点，他就会变得非常愤怒。因为这会让他感觉到对你失去了控制，他不再能够控制你了。

俄狄浦斯期，就是关于爱和爱无能，或者恨这些方面。

初级视频课程里面应该是明确说过的，当一个人的人格水平发展到俄狄浦斯期之后，仍然可以保留一些口欲期或肛欲期的残留，但是这些残留对他整个人格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比如一些人格成长得比较好的人，是发展到了俄期的，但是他们还保留抽烟的习惯。

实际上喝酒的习惯也跟口欲期有关，他享受口腔，享受酒精的刺激所带来的快感，但我们都知道一个抽烟的人，也可以有非常健康的人格，只不过是他保留了口欲期的一个小小的毛病而已。

当一个人大部分的问题在口欲期和肛欲期的时候，它就是人格障碍。如果他的大部分的问题或者冲突在俄狄浦斯期，但是它保留一些口欲期和肛欲期的残留，我们还是说这个人主要是神经症水平的问题。

马上有一个更加极端的假设，就是有没有一个人他完全发展到俄期，没有丝毫的口欲期或者是肛欲期的冲突残留呢？我觉得没有。我刚才想了一下，我的来访者或者是我遇见过的生活中间很多很健康的人，他们仍然还是有一些口欲期或肛欲期的残留，也就是对口腔的依赖，或者是某些局部的过度控制等等。

我们从健康的角度，也从经济的角度来说，一个人把自己人格发水平发展到俄期，能够维持起码的自恋和幸福的感觉就够了。人都是要死的，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太完美。而且如果一个人真的100%到了俄期，我会觉得这样的人不好玩，因为有时候一个人好玩是要有点毛病，如果没有毛病的话就就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弥联合心理202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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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Stella 插图 | 《精神病房也会迎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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