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佳音、马丽、赵丽颖……《第二十条》只是普法？不！还事关谱系！

*友情提示：本文小小剧透，如有介意，速速撤出

前几天，我去看了电影《第二十条》。

电影思想很正，即法不能向不法低头，但剧情并不无聊，即搞笑接地气又温情催泪。让你笑得捧腹，哭得也难以克制。

作为一个谱系孩子的母亲，看完电影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法律，到底怎样才算公平？对错，究竟该如何评判？弱势群体，要怎样保护自己的权益？面对欺凌，旁观者能不能无顾忌地出手？

01

三桩案件两代人，

是“故意伤害”还是“正当防卫”

片名《第二十条》指中国刑法第二十条，内容与“正当防卫”有关。大意是制止不法侵害时，对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

尤其在面对行凶、杀人、抢劫、绑架等恶性行为时，若造成侵害人伤亡，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围绕这个主题，影片讲了三桩案件。

案件一：

为了给听障的女儿娟娟 （陈宣菲 饰） 治病，丈夫王永强（潘斌龙 饰）借了康村村 霸刘文经 （阿如那 饰）的高利贷。

从此，刘文经开始长期凌辱王永强一家。甚至把王永强像狗一样用铁链锁在家门口，并进屋强奸他的妻子郝秀萍（赵丽颖 饰）。

因不堪其辱，王永强与刘文经扭打在一起，并在这个过程中，并进屋拿来剪刀捅了刘文经数十刀，最终致其死亡。

王永强说刘文经的车上有刀，自己当时是为了制止刘文经回车拿刀，再次更过分地伤害家人，所以才先发制人，但案发地监控没有拍摄到刀的画面。

是故意伤害，防卫过当，还是正当防卫？

在案件侦办关键期，刘文经家人绑架了郝秀萍的女儿，威逼利诱郝秀萍“承认”自己是为了还钱而长期自愿与刘文经睡觉。

郝秀萍知道，一旦签了字，丈夫就必死无疑，但若不签字，女儿的安全又无法保障。

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死，于是，从工地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案件二：

年轻女孩在公交车上被流氓性骚扰，公交司机张贵生（杨皓宇 饰）上前制止，纠缠中，张贵生用灭火器砸了流氓，造成其颅骨骨折，因此被认定“互殴”而被判入狱3年。

出狱后，张贵生屡次上访未果，但依旧坚持。

办案检察官韩明（雷佳音 饰）用情感说服、用法律压制、用以帮其找工作为交换条件，让张贵生签下不再上访保证书。

张贵生虽然签下了保证书，但心有不甘，再次上访，并在途中被撞身亡。

案件三：

为了儿子能够考个好大学，韩明挂职到市区检察院，妻子李茂娟（马丽 饰）辞去工作，举家搬迁，将高三的儿子韩雨辰（刘耀文 饰）转入市三中。

转学不久，韩雨辰在厕所撞见教导主任（张译 饰）之子张科（史彭元 饰）霸凌同学，挺身而出，不料出手过重打折了张科的鼻梁。

张主任因此报警，要求韩雨辰给张科道歉。

韩雨辰认为自己是制止校园霸凌，拒不承认错误，却不能提供相关证据。

警方立案，韩明一家陷入困局。

三桩案件，

王永强是不堪恶霸欺凌，选择还手，保护自己和家人；

张贵生是在工作期间，制止不法行为，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保护他人；

韩雨辰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看起来他们出手都是有原因的，好像没错。但实际上，他们出手都造成了对方的重大伤害，好像又错了……

是防卫，还是伤害，判断的度在哪里？

作为普通人，我们要如何把握？

作为家长，我们该如何教育孩子面临此类事件时，要怎么做？

尤其是本就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阿斯孩子，我们要如何把这个标准说得清？

02

成年人计算代价，

孩子追求真理！

去年9月，“地铁判官”事件引发全网热议。

大概是大妈1与大妈2嫌座位太挤，让对方挪一挪，双方为此吵了起来。争执中，大妈1的老伴喊出“没人我占十个座你也管不着！”。

此话传到隔壁车厢一个小伙儿耳中，他先是一惊，随后情绪上头，满脑都是大爷说的“我要占十个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个巴掌甩在大爷脸上。

因此，小伙儿被网友们称为“地铁判官”。

随着警方调查的不断跟进，事件随之也发生了反转。经过调查，这位“地铁判官”患有精神类疾病，而被讨伐的大爷和大妈事实上也并未占座，只是与其他人发生了口舌之争。

即使真相曝出，“地铁判官”依旧受到很多人追捧，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是他毫无顾忌地“路见不平一声吼”！

老百姓过日子，都期待正义和秩序，但想归想，做归做。在他人，甚至自己面对不公时，很多人都不会或不敢果断出手。

就像王永强失手伤了刘文经后，面对官方的走访调查，康村无一人敢站出来说明郝秀萍被强奸的事实。

在《第二十条》中，还有个明显的对比。

检察官韩明圆滑世故，在家对老婆唯唯诺诺，出门对领导点头哈腰。他的理想很简单，家庭和谐，事业转正，至于其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案件怎么判？当事人有没有受到不公？别人的人生是否会因此改写？遵循惯例，先保证不会错就好。

而他的儿子韩雨辰血气方刚，心怀正义，看到同学被霸凌挺身而出，事后得知打的是教导主任的儿子，即使可能被拘留、被退学，也拒不道歉。

韩明只忙着帮儿子跑前跑后，却忘了，他曾经也是韩雨辰。他曾经说过：“我们办的不是案子，是别人的人生！”

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利害得失，少的是血气方刚。

因此，因为有精神障碍而敢于出手的“地铁判官”火了，甚至有网友戏谑：“这世界不能没有精神病。”

网友只是看热闹，痛苦只有家庭知道。

正如很多谱系家庭一样，虽然孩子正直、勇敢、守规矩、爱憎分明，父母却不为这些所谓的优点感到骄傲。

为什么？

因为正义和公平太难，因为追求正义和公平的手续繁琐又复杂，还因为更多的时候，作为弱者，面对正义和不公，不得不忍气吞声。

张贵生去世后，他的女儿丫丫（许静雅 饰）告诉韩明，父亲入狱期间，母亲死在了为他伸冤的路上，自己在学校受尽非议与嘲笑，还时不时要被那帮流氓混混骚扰。

那一封封上访信，都是她亲笔写的，而在父亲出狱后的上访，也是她一次次鼓励、催促的。

因为见义勇为，父亲母亲都死了。丫丫撕碎了所有上访信，颤抖着问检察官韩明：“我父亲是坏人吗？如果当时是你，你会怎么办？”

因为不会计算得失，“地铁判官”才会果断出手；

因为不曾体验过冲动的后果，所以韩雨辰面对霸凌，毫不迟疑阻止；

因为相信正义终究会到来，丫丫才会催促着爸爸一次又一次上访！

所以，当法律审判不是简单的正义与是非对错，而是要方方面面权衡之时，身为检察官，韩明也只是完成工作。

面对丫丫的灵魂拷问，他只能沉默。

03

为了孩子开始，

为了孩子结束！

除了围绕司法正义，三桩案件还有个共同之处——为了孩子！

王永强和郝秀萍为给女儿看病，才借了高利贷，郝秀萍也是为了保住女儿，才选择跳楼；

张贵生为了同意签保证书是在韩明那句“想想孩子”说出口后，而违背承诺，再次上访也是因为女儿；

韩明与妻子为了儿子读书搬来市里，为了儿子得到一个公平与教导主任反复周旋。

三个案件的内驱力，都与下一代有关。

无论是普通公交司机，检察官，农村女性，“想想孩子”都是软肋。

就像无数谱系家庭一样，为了孩子康复、为了孩子有学上、为了孩子交朋友，不惜改变工作、更换环境、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为了孩子，家长能忍！

为了孩子，家长也会不再忍！

一个自闭症孩子的爸爸，讲过这样一段经历：

为了孩子能在学校融合顺利，他们一家事事小心，同学之间发生冲突后，总是第一时间道歉。

后来，一次接到老师电话说儿子打了同学后，他迟疑了。虽然儿子小动作多，但很少主动打人。于是便要求学校调出监控。

果然，他发现原来是同学A先从背后推了自家儿子，儿子随手一挥，打落了A的眼镜。

这一次，这位爸爸不再选择息事宁人，他向学校表示：我儿子道歉可以，我们也愿意为同学A重配一副眼镜，但前提是对方先道歉。

然而，对方家长拒绝，学校也认为自闭症孩子爸爸态度强硬，便翻出很多其在学校捣乱的旧账，要求孩子请假几天，回家待着。

这位爸爸据理力争，表示如果要对自家孩子做这样的处罚，A也要一样。

最终，这位爸爸选择了报警，为孩子争取了一个公平后选择了转学。

公平正义难！

弱势群体想要一个公平正义，更是难上加难！

韩雨辰的爸爸是检察官，舅舅是警察，在他们的帮助下，校园霸凌得以浮出水面，韩雨辰得到了公道；而王永强想要免于偿命靠的是妻子郝秀萍跳楼；张贵生获得“见义勇为”的称号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自闭症孩子呢？

如果父母只会一味隐忍，将来他们再遇到不公该怎么办？有谁能为他们站出来？

04

法理难以平衡，

最难能可贵的是共情！

影片最后，韩明振聋发聩的那段独白中提到了自己儿子阻止校园霸凌被立案的事，也正是自家的遭遇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老百姓想要维权的艰难和公平正义的可贵。

可是，如果儿子的事被妥善处理了呢？

身为检察官，韩明会不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像三年前张贵生案件一样，把王永强案件定性为故意伤害？！

法理情，自古就暧昧不清，追求法律公正的可能性，往往需要共情才得以实现。

生活如此，政策亦然。

阿斯伯格综合征能够得到广泛关注，英国儿童精神病学家LornaWing博士发挥了极大作用，而Lorna Wing之所以投身自闭症相关研究与临床工作，起因是自己的女儿苏姗有自闭症。

但这并不代表小人物的努力没有意义。

《第二十条》中，更让人动容的是检察官吕玲玲（高叶 饰）的执着与坚持。

吕玲玲和韩明是初恋，也是王永强案件最初主办检察官，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王永强提到的那把“刀”，她迟迟没有对案件提起公诉。

因为一根筋儿，怼天怼地怼领导，在郝秀萍跳楼后，她因为没有保护好证人被调离。

即使如此，她依然执着。不仅向现在负责案件的主检察官韩明发出拷问：

“是什么让一个聋哑母亲，抛下残疾的孩子，抛下狱中的丈夫，选择独自去死？”

还重提大学自己被威胁，韩明出手相助的旧事，唤起他的初心。

也正是因为吕玲玲，王永强案才没有依照惯例草草了事，故事才得以展开。

电影不是生活，却来源于生活。

2018年8月，昆山龙哥反杀案震惊全国。

案发当晚，男子于海明骑自行车下班回家，等红绿灯时，一辆宝马车强行驶入非机动车道，差点将他撞到。

接着，车上冲出一个名叫“龙哥”的白衣男子，争执后，龙哥从车上掏出一把长刀，杀气腾腾冲于海明而去，不料打斗中长刀突然脱手，一直处于劣势的于海明见状，抢先一步捡起长刀，将龙哥反杀。

现场监控视频曝光后，舆论一片哗然，关于“防卫过当”与“正当防卫”的争论再次甚嚣尘上。

让人欣慰的是，经过调查论证，于海明最终被判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这是现实生活的《第二十条》，一桩将中国法治进程推动了至少十年的案例。

电影中有句话：所有正确的事情都有代价，但不能因为有代价，就不去做。

我想补充：所有事关少数群体的权益争取都不容易，但不能因为不容易，就干等着。

现实生活中，司法、制度等实践并不是在“真空”中，少数人的权益和正当防卫曾引发的争议一样，需要有人发声才能被看见，只有被看见了，才有可能得到改变。

最后，希望我们自己在遭受不公时，有人相助；也希望他人遇到危险时，我们敢于相助！

电影总体非常不错，推荐去看。

整理 | 夏天

编辑 | 韩大漠

图片 | 《第二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