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开口”罪恶滔天！1998年泉州山腰镇特大强奸杀人案侦破始末

1998年4月21日这一天，对于福建泉州市肖厝山腰镇前黄村和三朱村早起的人们来说，是一个不祥与恐惧的早晨。

林场山下的前黄后角自然村与三朱村后林自然村两村的交界处，有一条干涸了的水沟，就在这条水沟偏南5米的那间“伞”字形石结构的猪舍门边，早起的人们发现了一具尸体，具体说，是一具上半身躺在猪舍门边的年轻女尸，女尸上着黄衬衣，下穿黑短裙、丝袜裤，唇角淌有白沫，脖子上留有勒过的血痕，头发散乱，神情恐怖。

肖厝公安分局接警后风驰电掣赶往现场，将汇集到现场的干警分成现场勘查组、访问组、排查组，立即分头展开工作。泉州市公安局侦技人员随后赶到，马不停蹄地着手进行尸检，并进行现场勘查和调查访问工作。

经现场勘查，确定停放尸体现场为第二现场，第一现场则位于向北30米的前黄村后角自然村一古井边，第一现场至第二现场途中有搏斗和推拉痕迹，并遗有一把带齿的匕首。死者生前佩戴的首饰已不知去向。

访问受害者同村亲属，得悉受害者20日晚向其亲戚借板凳，观看了在前黄村播映的电影，又于当晚10时40分左右将板凳放置在其亲戚门口。

尸检结果是：死者左胸部皮下大量出血，下身破裂，脖子上有两道血痕，口、鼻部有大量蕈形泡沫，可能是溺水死亡。

综合各组反馈来的情况，无疑可确定死者系奸杀，死亡时间约在20日晚11时10分左右。从播映电影的地方到受害者被袭击的第一现场仅20余米之隔，第一、二现场也仅距30余米。

于是，“4·20”奸杀案专案组迅即成立。

“4·20”专案组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给罪犯作下初步的分析是：一、在电影播映现场出现过，对周围情况比较熟悉；二、年纪约在17至40岁之间，身体健壮，作案心理素质较高；三、可能有一定性变态或处于长期性饥饿状态。

在案情分析会上，领导强调了侦查此案的3个关键：即要以播映电影现场为重点，以现场周边为中心，以现场遗留物和受害者遗失物为线索进行排查。并迅速作出工作安排，兵分4路：一路民警围绕案发当夜看电影人员进行“追踪”式的排查；二、三路民警对前黄村后角自然村143户和三朱村后林自然村120户中符合作案年龄段的男子进行地毯式筛选；第四路民警从现场遗留的匕首和死者生前佩戴的饰物人手侦查。

工作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排查、访问、侦查，不断重复。

10余天过去了，第一个嫌疑对象让专案组民警们精神为之大振。此人姓朱，39岁，无妻室，家处单门独户。据查，此人案发当晚8时许出现在电影播映现场，约5分钟后又匆匆离开，此后去向不明。当专案组民警正面接触嫌疑人朱某时，朱某又隐瞒其在案发当夜到过电影播映现场的事实，且无法证实在案发当夜的行踪。专案组民警们一面与其继续周旋，一面秘密侦查朱某案发当夜的行踪。在离现场不远的一家酒店老板满脸诚恳的肯定和朱某几个朋友的一致证实之下，朱某离开电影播映现场后一直与朋友喝酒到午夜的事实，使民警们对朱某的“希望”如肥皂泡般破灭了。

随后，另一组民警在查访中获报：劣迹青年黄某，无妻室，28岁，曾流露过对受害者的非分之想，案发当夜11时前在电影播映现场出现过，此后不知去向。这又是一个具有作案时间与可能的嫌疑人，引起专案组民警的高度重视。民警们与黄某进行正面交锋，黄某一口咬定其案发当夜11时在家看电视。

民警们请来当晚看过电视节目的民警家属询问。然而，在与黄某进行详细剧情对证后，民警们再次失望了。黄某所言与当晚剧情丝毫未差。这样一对证后，黄某的嫌疑又被排除了。

侦查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对前黄村符合条件的146人、三朱村符合条件的127人逐个筛选均宣告无效；对看电影人员的排查从1人、2人，直至80人再扩大到126人；从原来的3个重点出发，辐射到周围的6个村。专案组干警披星戴月、全力以赴，每人手中的笔记本都密密麻麻地记下了排查人员的情况，记下了侦查方向、每一个细节和每一次分析的内容，然而，这一切的工作似乎都是徒劳了。

不知谁突然提起，死者尸检中发现的蕈形泡沫到底要作如何解释？

所谓蕈形泡沫即是水与人体内肺组织液在空气中混合后生成的一种泡沫。产生蕈形泡沫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受害者溺死，一是人在濒临死亡时支气管进水致死。根据女尸衣着特征，排除死者生前下水溺死的可能，然而死者如何在濒临死亡时支气管进水致死的原因，大概除了罪犯外神仙也无从知晓。

结合尸体着装完整且上半身斜躺在门边的停放姿势，作了假设，受害者与罪犯之间有一种较为亲近的关系，受害者在被施暴强奸后几近死亡时，罪犯却顿生救活受害者之心，灌以清水施救，然而恰是事与愿违，之后，罪犯深感不安，为其穿好衣服，放好位置……一切假设似乎顺理成章。

按照这个假设，专案组民警马上秘密切人与死者生前来往较密且具有作案条件的关系人或亲属。哪怕是一句话、一个不寻常的举止，民警们都义无反顾地论证到底，完成了一个个假设、论证、推理、判断的过程。

此举最后亦被宣告无效。

事情往往是看似简单却复杂，侦查破案的线索也往往是看似无关紧要却是至关重要的，这合乎辩证法。

知难而进的专案组民警们又获得两条线索。一是据离现场400米左右的一家食杂店女店主提供：案发当夜10时许，有一位30岁左右的男子来敲门，看起来不像是要买东西，但也没讲什么话，只是一直推着门，要求开门，结果被女店主的婆婆斥责一番后才离开食杂店。二是在对劣迹青年的过滤中，有人反映离现场不远的后张村有一哑巴，其前妻因不堪忍受他的性虐待而离家出走，哑巴此后又因强奸妇女被判刑。

提起强奸妇女的哑巴，专案组干警立即询问了当年办理这起强奸案的民警，了解到该哑巴在1993年3月因强奸普安村一妇女，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这一天是5月9日。

可疑的敲门、没讲话；哑巴、强奸前科。这几个片段一下子在专案组长连小环的脑海出现，并被串在一起。

“查！”专案组组长连小环旋即率领2名干警分乘两部摩托车趁夜幕初下探访1993年被该哑巴强奸的受害者。受害者在回忆当年那可怕的一幕时，神情尤其悲戚：当时她在山上的农田作业，被该哑巴从后面掐住脖子，虽经极力挣扎搏斗，但最终还是不敌，被拖离农田20余米强奸。

这么相似的作案手段难道会是偶然巧合？

民警们随后赶到哑巴所在的后张村，分头展开查访工作，了解到哑巴叫张青平，29岁，身强力壮，4岁时因发高烧致哑，并伴随一定程度的耳聋，能说出简单的一两个字，但含糊不清。1996年刑满释放后仍有劣迹，前往江西庐山打工期间，侮辱过一名当地女青年，并同时查明哑巴近期在其舅舅家磨石板和间或回家等情况。

为证实食杂店女店主提供的情况，民警们午夜再次造访女店主，肯定之余又得到补充是：该男子有酒味，发出轻微叫声，如女人声音，其意是“开门”。

这一来，如果出现在食杂店的男子就是哑巴张青平的话，那么，张青平的作案嫌疑就难以排除。

目标在即，但这也是关键一着。

派出侦查“哑巴张”出没地方的一组民警返回后，已是5月10日凌晨。按照侦查来的情报，专案组15名民警全军出动，目标有二：一是嫌疑人；一是死者生前佩戴的塑料饰物。

约40分钟后，传来消息：人获物无。

正面接触“哑巴张”，其神态似有满腔委屈，比划着要回家睡觉。就在这时，外围调查组迅捷反馈来信息：“哑巴张”平时对年轻妇女的住处特别兴趣，常向其表兄弟询问。另外，“哑巴张”家里有一张“哑巴张”本人身着花底女短裤、指甲涂满红色指甲油的照片。

“性变态”者——“4·20”奸杀案罪犯的重要特征之一。

接下去亟需解开的问题是“哑巴张”是否是案发当夜的可疑敲门人。如果是，“哑巴张”就符合了“4·20”奸杀案罪犯必须到过电影播映现场的要件。民警们决定请女店主前往指认“哑巴张”。在暂置嫌疑人的山腰派出所，几名“生面孔”的便衣民警一字排开，“哑巴张”夹在其中，颤抖不安的女店主匆忙一瞥，把目光停在“哑巴张”的脸上。

“不会有错，绝对就是他。”女店主无比肯定。

转瞬审讯“哑巴张”，但“哑巴张”态度相当蛮横。

次日，将“哑巴张”刑事拘留后，专案组重新制定了审讯方案。并请来聋哑学校的教师，其中有一人曾在1993年的那起强奸案件中配合公安机关审讯过“哑巴张”。“哑巴张”—见聋哑教师，老实了许多。

“4月20日夜，你是否去前黄村看电影？”

“没有。”“哑巴张”又是比划又是摇头。

“4月20日夜，你在哪里？干了些什么事？”

“与朋友上山捕蛇。”

按照既定的审讯方针，专案组决定由“哑巴张”带路寻找与他一起上山捕蛇的“朋友”。“哑巴张”把专案组干警带到后张村的一户人家，在那又脏又臭的住宅里住着被村里人称为“神经”的人。民警们询问“神经”，“神经”木讷半天才冒出一句“谁要与他那种人去捕蛇”，接而摆出一副鄙夷不屑的模样，可“哑巴”却又一口咬定是“神经”与自己上山捕蛇的。而据周围群众反映“哑巴张”与“神经”从未来往过，狡猾的“哑巴张”是在耍弄民警们，民警们只好将计就计与“哑巴张”周旋下去。

“‘哑巴张’，你们在哪里煮蛇呢？”

“在‘神经’家里。”“哑巴张”答着。

可“神经”家里连个煮饭烧菜的地方都没有，如何煮蛇？”

“带我们去捕蛇的地方。”专案组组长一语掷出。

已是暮夜，泥泞山路，雨越下越大，草高叶茂，前不见后，连续作战多天的民警们咬牙上路。在“哑巴张”驻足的地方果然见到山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剩下雨泼打在众人身上的声响。良久，专案组组长突然示意民警带“哑巴张”从另一个方向返回其家里。一段路过去后，前面出现一条较宽的路和一条村陌小道，由“哑巴张”选择方向。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大家熟悉的通向“4·20”奸杀停尸现场的唯一村路。就在临近现场时，“哑巴张”突然要绕弯避开。这引起专案组组长的注意。

“为什么要走弯路？”干警们逼问“哑巴张”。

“哑巴张”不再言语，径直往前走。捱到停尸现场时，“哑巴张”身体发出颤抖，这是前兆。专案组急中生智把“哑巴张”推进停尸的猪舍里。“哑巴张”发出凄厉、骇人的哭声。“哑巴张”哭声的表现有两种情况：一是委屈，二是恐惧。随后民警们带着“哑巴张”往返于“4·20”奸杀案第一现场及播映电影现场、第二现场，“哑巴张”恸哭不止……

深夜，审讯室里，双方之间较量再次开始。

“1993年你是怎样实施强奸的？”

“在受害者后面掐住其脖子，拖离一段路再进行强奸。”“哑巴张”重复比划着说明，突然又发出恐惧的颤哭。

“刑满释放后，你前往庐山打工期间又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哑巴张”止住哭声。

“是否侮辱过一名当地女青年？”

“哑巴张”脸色骤白，但不再比划。

“你母亲对你怎么样？”连小环组长抓住“哑巴张”母亲极其疼爱他的心理，采取攻心战。

“很好，很好。”

“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对得起她吗？”

“哑巴张”低下头，发出轻微的抽泣。

“如果你不如实交代犯罪事实，争取从宽处理，那就是更对不起你的母亲！”

“哑巴张”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渐渐地，哭声止了。“哑巴张”从专案组干警手中接过一根香烟点燃。

“我说。”

哑巴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交代其全部犯罪事实：

案发当夜10时许，兽性大发的他外出搜寻“猎物”，在食杂店女店主开门无望的情况下，前往前黄村播映电影现场，稍顷，见一女青年(受害者)拿板凳离开，即尾随而去，待受害者到附近古井边淘水洗脸时，他一跃而出，从背后猛拍受害者肩部，见其貌佳，遂双手卡住其脖子，捂住嘴，将其拖到附近猪舍里，在受害者昏迷状态下实施了强奸。之后，他又给受害者穿好衣服，并剥下受害者手上、颈上首饰。临走之前，见受害者尚有呼吸，为杀人灭口，惨无人道的“哑巴张”返手用肘部压迫受害者脖子直至断气。

在死者气管里出现的蕈形泡沫就是死者生前洗脸时不慎进水而遭惨害后产生的。而在现场找到的匕首则是“哑巴张”作案时不慎掉下来的。专案组民警又从犯罪嫌疑人张青子母亲的柜子里搜出被抢的受害者生前饰物。

至此，“4·20”奸杀案真相大白。

大案告捷，专案组干警连日来的疲惫、劳累、担忧、烦闷一下子烟消云散。然而就在此时，专案组组长连小环的一句话把大家重又拉上战场。

在“4·20”奸杀案的侦查过程中，曾有人提供与“哑巴张”同村的一妇女在今年3月2日突然死亡，当时，死者亲属因死者生前患有心脏病，疑是心脏病突然骤发致死而草草埋葬了事。

“4·20”奸杀案告破，侦查员联想到侦查中获得的这条线索。于是，他要求专案组干警对“哑巴张”加大审讯力度，继续深挖其余罪。

“哑巴张”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专案组干警趁热打铁，紧追不舍，在与其一番比划后，“哑巴张”坦白交代了今年3月2日杀害同村妇女的另一犯罪事实：

3月2日夜，看上受害者妹妹的“哑巴张”往受害者家里欲找受害者的妹妹谈“婚事”，因受害者家里没人，“哑巴张”就待在受害者房里翻看挂历，恰被出外回来的受害者撞见，受害者操起扁担驱赶“哑巴张”，打中其头部致出血，一闻血腥，“哑巴张”发出魔鬼般的吼叫，张牙舞爪，把受害者逼至墙角，受害者因极度恐惧而昏倒在地。穷凶极恶的“哑巴张”趁势掐住尚有呼吸的受害者脖子致其窒息死亡。随后又把受害者尸体抬到床上，帮其盖好被子，伪装好现场后才离开。

“哑巴张”瞒天过海之术还真的瞒过了受害者亲属。要不是“4·20"奸杀案的告破，被“哑巴张”杀害的这名妇女将永远是地下冤魂。

看来，“哑巴张”真是恶贯满盈。翻开肖厝历史积案，干警们对“哑巴张”再次进行审讯，果不出其料，“哑巴张”又交代了其在1988年和1991年犯下的两起强奸案：

1988年9月份的一天，“哑巴张”前往前黄山林场，在山上发现一名少女后兽性大发，遂将这名14岁的少女挟持至山上一石头开采地实施强奸。

1991年11月23日，“哑巴张”在西仁山上遇见涂岭某村29岁的妇女朱某，出其不意扑上前去，掐住朱某脖子致其昏迷后实施强奸。

真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