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赌输了

◎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李韵石

此前，斗鱼CEO陈少杰因涉嫌开设赌场被依法执行逮捕引发关注。另外，有网友发现，多名斗鱼主播也于近期停播，引发了关于斗鱼平台涉赌的猜测。

近日，广东深圳律师协会企业合规管理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熊晓军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表示，有关部门应出台更为严格的规定约束游戏直播平台和游戏直播间，游戏平台自身也应肩负起主体责任。

游戏直播乱象频发

“这已经不是斗鱼平台第一次出现赌博事件。”12月2日，某游戏公司负责人李霞（化名）告诉记者，影响最大的斗鱼平台主播赌博事件发生在“彡彡九户外”直播间。2022年12月底，四川省都江堰市法院审理了该院首例利用直播平台开设赌场案，被告人正是斗鱼平台前户外主播“彡彡九户外”直播间的三名主播付某某、潘某和周某。公开信息显示，2017年3月至2020年9月期间，该三人利用直播间共组织抽奖4200余场次，442万余人次参与，涉及金额1.2亿元。

“其实，斗鱼平台的违规问题很多，并不仅涉及赌博。”李霞告诉记者。

2019年至2022年，武汉市文化和旅游局等有关部门，曾因表演方式低俗等违规问题，4次对斗鱼作出行政处罚，共计罚款8.5万元。2020年8月，执法人员对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提供的“斗鱼直播平台”68个直播录像视频进行逐一勘验。通过调查，执法人员认为斗鱼平台提供含有表演方式低俗的网络表演内容。依据《网络表演经营活动管理办法》第二十一条、《互联网文化管理暂行规定》第二十八条第一款的规定予以3万元行政处罚，并没收违法所得。

事实上，早在今年2月26日国家网信办发布的“扫黄打非”2022年盘点中，斗鱼就被点名。4月份，在国家网信办发布一季度“清朗行动”盘点中，斗鱼成为唯一两次盘点都被点名的公司，再度因传播淫秽色情等问题被约谈和处罚。今年5月，网信办针对斗鱼平台存在的色情、低俗等严重生态问题，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一个月的集中整改督导。

违规经营后果严重

“陈少杰被逮捕以及随后针对相关方的任何相关法律诉讼和执法行动，可能会对公司声誉、业务和经营业绩产生重大不利影响。”北京某投资公司负责人韩凯12月1日告诉记者，企业主要负责人存在不良记录，会影响出资人对企业持续发展产生怀疑，最明显的就是上市公司股价会下跌。公开信息显示，陈少杰被逮捕后，斗鱼盘前股价直线下挫，一度跌超10%。

12月2日，北京某高校学生家长刘光告诉记者：“我家孩子日常的放松节目就是上网玩游戏或者看平台主播游戏，所以我特别关注平台直播的内容，甚至会陪着他一起观看。发现不适合的内容，我会要求他换个平台或游戏。”刘光说，斗鱼平台此前就存在不良内容，他一直不让孩子看。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家长告诉记者，在他们500人的家长群里，对斗鱼存在低俗问题早就进行过商讨，结果是家长集体禁止自己孩子用斗鱼观看游戏。

今年二季度，斗鱼平均移动月活跃用户已由2022年同期的5570万降至5030万，季度平均付费用户数量也由去年同期的660万降至400万。对此，韩凯说：“用户数量是决定平台企业生产的根本，而用户信任的缺失势必导致用户数量的流失。合规是一个企业在社会的立身之本，用户会根据企业的运营情况进行合理判断，从而决定是否购买该企业的产品。一个充满污点的企业很难轻易聚集新的买单者。”

除了企业自身受影响，游戏平台涉赌，对社会的影响更为恶劣。12月4日，熊晓军告诉记者，由于网络直播传播速度快、受众范围广，平台直播间涉赌、涉黄往往在短时间内吸引大量参与人员，容易导致违法信息大范围传播。同时，直播间涉赌更容易在短时间内刷出高额流水，导致巨额资金流入非法领域。

12月4日，中国预防青少年犯罪研究会常务理事袁纪告诉记者：“相对于成年人，未成年人对于事物对错判断存在不足，更容易受到蛊惑和引诱。在游戏某个需求不能得到满足时，未成年人可能会不择手段甚至犯罪。”

多方持续加大游戏平台管理

“其实，大多数平台对游戏主播管理非常严格。”近日，某射击类游戏主播彦林（化名）告诉记者，他在直播时会将参与游戏的账户名称隐去，同时关闭聊天功能，就是为了防止一些敏感词语被平台抓住导致受到处罚。“直播游戏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经济来源。培养一个人气号不容易，不能因为一些人的恶意行为导致我们没有了收入。”彦林说。

国家对网络直播早有明确规定。2021年，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等七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规范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压实平台主体责任。自然人和组织机构利用网络直播平台开展直播活动，应当严格按照《互联网用户账号名称管理规定》等有关要求，落实网络实名制注册账号并规范使用账号名称。同时要求网络主播依法依规开展网络直播活动，不得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破坏社会稳定、扰乱社会秩序、侵犯他人合法权益、传播淫秽色情信息等法律法规禁止的活动。

2022年4月，由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中共中央宣传部出版局发布的《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平台游戏直播管理的通知》再度要求，各网络直播平台特别是游戏直播平台，应从内容设置、宣传互动等方面严格把关，加强对网络游戏直播节目的管理，切实把好导向关、内容关、宣传关，建立健全游戏直播节目相关的信息发布、跟帖评论、应急处置等管理制度，完善节目监看和舆情监测机制。

但实际中，仍有游戏直播平台为争夺利益，不惜铤而走险。熊晓军说，对于直播平台的监管看似严厉，实则难以落到实处。游戏直播平台一直处于内容合规高压线前沿，但仍存在如斗鱼一般的头部企业，因涉黄、涉赌屡次被罚，却依然敢于为涉黄涉赌尺度“主动松绑”。平台可能在短期内受到监管部门的压力，对某个方向的平台内容和主播进行强整治，但在监管期过后故态复萌。

熊晓军表示：“游戏直播平台长期存在的抽奖、打赏等活动，本身合法，但经平台和主播操作，就可能成为开展赌博活动的桥梁。然而，我国目前对此类操作的监管标准尚不明晰，在发生违法行为时对平台本身的关注度不足，容易导致平台隐身在主播身后，规避了本应承担的责任。”对于网络游戏直播行业的合规发展，熊晓军表示，网络游戏直播行业作为近些年的互联网风口行业，借助移动端的普及性、互联网的快捷性和公众性以及游戏行业近年来的声誉和影响力的提升，游戏直播较诞生时受众更加广泛、市场更加宽广。因此，游戏直播平台企业必须合法合规经营，自主践行社会责任，为自身发展和社会稳定贡献力量。

编审｜渠 洋

责编｜惠宁宁

校对｜张 波 张雪慧

来源｜《法人》杂志2023年12月总第23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