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风景
文/张梅英
有人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然,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穿越时光的旅途,是回眸,是沉思,是顿悟。
真正的风景在心中,而非远方。寻一处安静,宅在家里,最愉快的事,便莫过于在唐诗宋词中,进行一场随心所欲的云旅游。
春天是适合慵懒的季节,你若想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听听春天的鸟鸣,你大可梦回唐朝,去田园诗人孟浩然的《春晓》里徜徉: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或者,你想小小地矫情一下,感落花流水,叹春光易逝,可走到竹篱的窗前,把目光触向屋外,听: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亦或,听听南唐后主李煜无奈的凭栏叹息: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若你心空明媚,同样是雨后,是落花,是春天易逝,你也可以在唐朝诗人王驾的《晴景》中,看到一份快乐与调皮:
雨前初现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蜂蝶纷纷过墙去,疑是春色在邻家。
读这首诗,我们会想,诗人到底在干什么呢?他望向窗外多久?为什么他一直望着,似乎诗人的目光和思绪飘到窗外很久了。雨前花蕊出现,诗人看到了;雨后花落春残,诗人也看到了。
诗人还望着“纷纷过墙去”的蜂蝶,产生了奇妙而调皮的联想:莫不是春天有脚,都跑到隔壁的邻居家了?
读到这里,你是不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呢?
好一个王驾,同样是惜春,他竟没有那么感伤。
原来惜春也可以这样生动而快乐。
春天不仅仅有美景。还有春雨一样绵长的相思,连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渴望侠客情怀的豪放派诗人李白,都无限地柔情起来: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去了河北,又去了陕西,诗人李白的心游走得可真快。速度之快如同元代吴弘道《醉高歌·叹世》曲中描述:日月窗间过马。沿李白的思绪,我们只有跟着跑的份了。
看看吧,燕地(我们大河北)的小草,已经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那碧丝般青绿,秦地的桑树已经叶翠枝绿,“上有黄鹂深树鸣”了。
去了这么远,如果我们开始怀念家园,盼着回去。李白却说,我早就因思念而愁肠百结了。
本来就是李白带着我们跑的,他却把责任推给了春风,他说,春风啊,你与我素不相识,为何吹进罗帐激我愁思?(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这就是个仙啊,好个李白,无法不让人膜拜。
除了感叹落英缤纷,漫步在春天,还能看到那些忘却凡尘时的洒脱恣意。
你看,唐代诗人于良史在春天里玩得有多嗨,玩了一整天,月亮升起来了都不尽兴,还要掬一捧月光,如同戏水的顽童: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兴来无远近,欲去惜芳菲。南望鸣钟处,楼台深翠微。
于良史的《春山夜月》彻底暴露了他的行踪。跟随他来到山上,春山的景色美不胜收,待了一整天,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仍然舍不得离开,仍然留恋不已,忘记归去。
山水清冽,用手捧起山泉,那水在掌心流动,接着刚刚升起的月光,月影绰绰,怎一个美字了得!
若拨弄山花,那春花的香气便会扑鼻而来,渗透进你的衣衫。
诗人的脚步只有他的心才能跟上。于史良说,如果我游兴顿起,就不会在乎路途的远近,哪怕山高路远,我也会想办法赶过去;可是,一想到离去,他又没了来时的决绝——水的柔情,花草的深情,总让他那么地难舍。
似乎哪里飘来了悠扬的钟声。他寻声翘首向南望去,钟声回荡之处,是翠微深处,隐隐掩映的楼台。
诗人流连忘返,读诗的人,总不能迷失在那片意境。
趁一处闲,再去明朝陈继儒《幽窗小记》里转一转,那里的境界,那里的季节,无论宅多久,你都可以安静淡泊了。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一切荣耀和屈辱,若能泰然处之;庭院中花开花落,若能用平静的心情欣赏,那将是何等的境界?
你说,看不到落花,那总可以看到天上的云吧。抬头看看,蓝天深邃,云卷云舒,是不是心里畅快了许多?
暂忘尘世繁华的喧嚣,看淡升沉得失,享受宁馨美好,静待云聚云散。所谓身不惊,才有闲看的雅致;心无意,才有漫随的风情。
心境淡然,是对名利应有的态度。得不喜,失不忧。只要你愿意,每一刻都是美好时光。
如此,便走进了现代诗人李元胜的春天: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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