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怪
01
文/王兆湖
2023年夏季的一天头午,我正聚精会神在农田里弯腰低头给玉米间苗,忽然一股特有的香气飘来,不由地直起身来,竟然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带着墨镜站在了身边。
我疑惑地看着她,以为是个问路的,傻愣愣地等她开口。她却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镜微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的前妻了?
我仔细辨认她的容貌,虽然整过容一样大为改观,但那说话时的语气和满眼闪烁的柔情,使我确信,这不就是我的前妻孟丽吗?
分别十五六年了吧,她竟然越来越年轻漂亮了,而我已经背部微驼,头发花白,活脱脱一个农村小老头了,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像父女。
没等我开口,孟丽问,你那可爱的小娘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干活?是不是在家享清福呢?
我心虚地说,是啊,我从来不让她干农活,连饭都不让她做,只是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接送孩子上幼儿园。
孟丽呵呵笑了问,你俩的孩子才上幼儿园?我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改口说,是上中学。
孟丽忽然变色责备起来,你啊你,你就编吧,你就骗吧,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姑娘吗?
给我讲美好的童话欺骗我。我一切都知道了,你现在只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老光棍子!你傻呀!
这一句满含幽怨的“你傻呀”,是那么亲切,又是那么触动心扉,我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我被揭穿后委屈激动的样子,孟丽也是泪水盈盈,柔声说,你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吗?
孟丽开红色小轿车载着我,轻车熟路回到家,一进院门就惊呼起来,像个雀跃的小姑娘一样惊喜喊,我的花儿!
满院的鲜花都是她当年喜欢的品种,此刻在温暖的阳光下散发着醉人的浓香。她忘情地在鲜花丛中凌波微步,带起的风儿让花朵含羞微颤。
欣赏着她曼妙的身姿与鲜花们争奇斗艳,我情不自禁陷入过去的时光。
02
我叫王羽,山东章丘人,是独生子,自小家境贫寒,父母体弱多病,为了养家糊口,高中毕业后就学了厨师在饭店打工挣钱。
天公作美,我的相貌品行被同在饭店打工的姑娘孟丽相中了,她主动向我表达了爱意。
我也确实很喜欢她,因为她是个非常美丽善良的好姑娘,于是我们情投意合谈起了恋爱。
我俩还没结婚就同居了,而且共同辞职,借钱加贷款开了一家饭店,但由于各种原因,赔了很多钱,所以我们就是在负债十几万的情况下正式登记结婚的,真可谓是患难与共。
我们利用结婚的份子钱做起了小生意,一开始是开着三轮摩托车赶集卖光盘和小家电,挣钱后孟丽又买了一辆三轮车卖服装,两个摊位虽不在一处,但生意都很好。
说实在的,2000年左右,农村集市上的生意很兴隆,会经营的人一年下来能挣四万左右,加上我们每年还栽种三亩地的章丘大葱售卖,所以到2003年春天还清了债务。
两家的父母及亲朋好友都为我们高兴不已。
此时,我俩都已经28岁,父母急着要抱孙子,而我们还想再集中精力挣上几年钱,先把房子翻盖了再安心生孩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们雄心勃勃起早贪黑拼命挣钱,向着盖房生子的目标奋斗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砸碎了我们的梦想。
2003年秋天的一个中午,我提前收了摊子回家做午饭,为的是吃饭以后去给葱地浇水。就在我匆匆吃完饭扛上铁锨准备出门时,座机响了,是孟丽气喘吁吁打来的求助电话。
她说车子坏了,怎么也打不着火。我说可能是火花塞老化了,你别着急耐心等着,我去接你。
想到家里已经没有备用的火花塞,我便骑上两轮摩托去了村口公路上的修车铺。老板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王飞,一听说嫂子车坏了,立马拿了常用的零件和工具要跟我去。
我说你忙你的吧,不用去了,换个火花塞,我自己就行。他却坚决反对,说万一不是火花塞的毛病呢,大毛病你可修不了,咱哥俩还客气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辈子的交情呢,桃园结义嘛!
我一想也是,就同意了。他非要带着我,嫌我骑车太慢,像老牛拉破车。
我们说笑着一路风驰电掣,忽然就看见孟丽开着车相向而来,并且高声喊叫,车好啦,车好啦!
王飞没有减速,也没朝后看一下有没有车,就突然拐弯,没想到被后面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撞上了!
03
等我在医院完全清醒过来时,才从孟丽口中得知,我被撞飞后恰巧落在了路旁沟里的一座麦穰垛上,只是左腿严重骨折和脑震荡,而王飞的头却被车轮压上了,没到医院就死了。
尽管这场交通事故判定是我们的责任,但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还是赔偿给了王飞家属三十万元,赔偿给我伍万元。
为了消除王飞老婆孩子和父母对我的怨恨,我把应得的伍万元也给了她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王飞妻子刘影影不依不饶,领着孩子和公婆把我们家打了个稀巴烂,骂我们害死了王飞,要我们血债血偿!
就连孟丽栽种的花草都给连根拔起,踩得稀烂。这还不算,她们一家四口赖在我家不走了,吃喝拉撒睡,一切都要我们悉心照料。
我们不堪其扰,依着孟丽的脾气就想报警,强制他们回家,但被我苦苦劝住了。
我不想彻底伤了和气,那样就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王飞了。
闹腾到一个月时,双方都感到疲乏了,我请了村书记和村里有威望的人们来主持公道,劝说她们罢手,最后达成了协议:
必须再赔偿给刘影影十万元。第二,必须给王飞父母养老送终。第三,必需帮刘影影把孩子养大成人。
第四,刘影影家一切大小事情,必需随叫随到。第五,刘影影家的农活必需无条件地帮着干。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我立刻在协议书上签字。刘影影要求孟丽也要签字,我严厉地制止了,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逼得我走法律程序。她一看我真急眼了,也就放弃了。
即使孟丽愿意签,我也不能让她签,我不想让她被这个条约捆绑住,我要一个人承受压力。
总算是尘埃落定送走了四个瘟神,孟丽趴在我肩上哭了,说这日子以后可就难了,什么盖房子生孩子啊,都要往后拖了。
我强笑着宽慰孟丽,不用犯愁,无非是多操一份心,多干一份农活,年轻轻的有精力有体力不算啥,再说过两年刘影影肯定要改嫁,那时就轻松多了。
孟丽破涕为笑,是啊,咱一定给她找个好老公!
04
在此后的三年中,孟丽强忍着对刘影影的反感和她套近乎,希望通过给她介绍对象成功来减轻我们的负担。
可这刘影影姿色一般般,脾气很刁钻,条件却很高,非要找个与王飞的才貌不相上下的人来入赘,还扬言绝不给人家生孩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要知道,王飞的才貌在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再说哪个男人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真是大海捞针。
时间一长,有人不怀好意,开刘影影的玩笑说,除非让王羽离婚嫁给你,咱这方圆几十里地也就王羽能和王飞有一比了。
此笑话惹得刘影影咯咯笑,却气得孟丽大骂无耻。
为此,孟丽绞尽脑汁扩大搜索范围,联络各地媒婆,走马灯式地相男人,终是没人入了刘影影的法眼,便愤然道,真她娘的寡妇命!
从此不再劳神,专心做她的服装生意,并抽空帮助我打理农活。
以前,我是绝不会让孟丽干农活的,连饭都不让她做。生意之余就让她待在家里侍弄满院的花草,让她充分吸收鲜花的香气,惹得她常常取笑我是个怜香惜玉的老婆迷。
是的,我很迷恋孟丽的美貌和柔情,我不想让粗重的农活改变她的身姿和美颜,我不想让旷野的风吹散她满身的幽香。
可是,自从背上了刘影影这一家的大包袱,我忙了这家忙那家,搞得焦头烂额,力不从心,很少再有鱼水之欢。
亲爱的孟丽常常在我睡熟时,给我擦身洗脚洗头发,我竟浑然不觉。
她看着我消瘦的脸庞,逐渐变形的身材,心痛得默默流泪,暗骂自己不该过早打那个该死的电话,要是自己沉得住气多踹几次就着火了,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了。
一个电话,害死了一条人命,拆散了一个家,让亲爱的丈夫因此劳累,她感到万分愧疚,所以她不顾我的强力反对,不辞辛苦干起了农活,做起了家务。
久而久之,我虽然轻松些了,但她完全变成了一副农妇的模样。
我真恨自己没有孙悟空的本领,给刘影影变出一个王飞,真恨自己没有哪吒三太子的三头六臂,一个人就能干完所有的农活。
我这样说时,孟丽也苦笑了,犹豫着商量,要不咱们把两家的地都承包出去,远走高飞去城里做生意?
我说我也这样想过,并和刘影影商量过把地包出去,可她坚决不同意,骂我想逃跑,坏了良心,背叛王飞的兄弟情意。
还口口声声说,王飞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替我死的!
5
我认为,她这是想用一纸合约和土地困住我们,害怕我们走了就不管她们了。
况且,我父母和王飞父母的身体都不好,一旦有个好歹,没人照应咋办?岂不让世人骂我不孝子嘛!
远走的路被阻隔,自此忧郁的神情笼罩在孟丽的脸上,她郁郁寡欢,再也没有过去的欢声笑语。
看着心爱的孟丽如秋后的花朵日渐萎缩,我万分痛惜,深感自己的无能,便建议她先离开这伤心之地去城里做生意,我一个人在家独撑大局。
可孟丽抱着我哭了,坚决不同意离开。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发誓要一辈子风雨同舟,共渡难关,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我常常感叹自己何德何能,娶了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女人!而我怎能如此自私,因为自己的良心正义感,让她也跟着受苦受累呢?
她应该去享受更美好的生活啊!我如果真爱她,就应该放手,让她像美丽的鸟儿去广阔的世界自由飞翔!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6
小怪说:
意外事故最让人闹心,而且还是好朋友,人情债一辈子还不完,两夫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是否能摆脱债务过上幸福生活,下集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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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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