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秦家村出了一个名叫秦大山的富商,他年幼时父母早逝,跟着年迈的奶奶过到十岁时,她老人家也撒手人寰了。
临死前,奶奶将秦大山托付给自己的大儿子,说好歹给他一碗饭吃,只要别饿死就行。
这也怪不得奶奶会这么说,只因秦大山的伯母是个很吝啬的女人,奶奶清楚自家大儿子的德性,懦弱又无能,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也不一定办得到。
或许是母亲的现状刺激到了他,一向不敢当家做主的他,难得拉住母亲的手,做出了承诺。
看着母亲不太放心的离开,秦家大伯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
简单办完她老人家的丧事后,秦家伯母就开始算计了。
她故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请来秦家几位长辈及其家眷前来见证,要将秦大山风风光光地接到自己家生活。
她还故意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说这孩子可怜,她和丈夫秦全以后一定会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
旁人还没说话,她家大儿子秦大宝便不答应了,他不能让秦大山分走他和妹妹的爱,可母亲这次却没向着他,放着所有人的面将他训了一顿,气得他连饭都没吃,就起身往外跑,进屋猛地关上了房门。
“这……呵呵,小孩子嘛,难免不懂事,大家别见怪啊,别见怪。”秦家伯母尴尬地笑了解释了几句,随即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秦大山,道:“山儿啊,来,快过来,到伯母这里来。”
别看秦大山年纪小,可他从小历经波折,心性早就要比一般孩子成熟,他知道,伯母这番举动,定是有所图。
果不其然,他刚入席,秦文氏就按捺不住了。
她对各位族亲说:“既然我婆婆走了,山儿以后也跟我们住新屋,那……老屋是不是也就归我们了?哦,不过是暂时归我们呦,毕竟当初老屋是分给小叔的,山儿是他的孩子,我和相公是想,等山儿大了,再归还给他,也好别叫人争了去,您说是吧,堂爷爷?”
她一向有眼力见,看似将决定权给了族中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族长——秦一鸣,实则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看是不是向着那个孤儿?
老族长对她的算计心知肚明,想来接下来,她就该提田地的事了。
果不其然,不等老族长开口,秦文氏也就是秦大山的伯母就再次说道:“这不,山儿还小,我小叔以前的田地,我婆婆是租出去给人种的,现在既然山儿跟了我们,是不是也连这些一起先归我们两口子管着,等他成年后,我们再商量商量,还给他便是,您看?”
“不用看了,我不同意!”说这话的是秦大山,此时小小的他,却满眼的坚定,他对秦文氏说道:“伯母,我已经十岁了,奶奶在世时,教过我怎样洗衣做饭,也教过我种地插秧,我想一个人生活,就不劳烦伯母和大伯操心了。”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径直回了隔壁的老屋,把院门锁上,气得秦文氏刚想发作,便被族长打断了:“既然大山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那就先依着他吧,要是一段时日后,他无法独立生活,我们再来商量这些不迟。”
一群人酒足饭饱后离开,气得秦文氏直接掀翻了桌子。
碗筷砸了一地,她又心疼,毕竟不是富裕人家,也没多余的钱去添置。一时间,她便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丈夫秦全身上,将他挠得满脸是伤。
次日,她拿着两块点心上门,秦大山出于礼貌,还是请她进了屋,至于那两块被捏得不成样子的点心,他很有骨气的没去接。
秦文氏直接开门见山,老屋她可以不要,但他名下的一亩地和八分田必须要交出来。
她的理由是,秦大山还太小,根本打理不好这些东西,那可是关乎生计的东西呀,怎能让她不眼红?
只是她很快就被秦大山推了出去,看着紧闭的柴门,她隔着土矮墙指着秦大山就是一顿骂,再也装不得贤良伯母了。
秦大山躲到屋里痛哭,可还没等他哭完,秦文氏就再次上门来了。
这次她居然还带来了她娘家的两个哥哥,原来,她早就给娘家捎信,让她的两个哥哥过来帮忙。
他们一来,就商量着要给秦大山一个下马威,于是不顾他的苦苦哀求,硬是以秦家大房的身份,分(抢)走了秦母留下的所有东西。
不仅如此,他们还顺带把秦大山父母遗留下来的东西也抢去不少,看着他们一脸得逞的坏笑,秦大山气得拿起斧子就要跟他们拼命。
好在邻居们闻讯赶来,这才没闹出人命来,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就算心疼秦大山,但也无能为力,因为,谁叫他秦全是秦老太太的儿子呢,分自己娘的东西,他们还真管不着!
就这样,人群渐渐散去,但大伙儿都在背后议论,对秦家大房的所作所为感到无奈。
随着时间推移,秦大山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不是地里刚种下去的种子被人扒走,就是田里的水稻被人提前抢割,这些年,他与大伯一家斗智斗勇,硬是靠自己坚韧的意志顽强的活了下来。
只是日子太难熬了,他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饿极了,就只好去山上找吃的。
后来,他遇到一个好心人,他不过是见那人口渴,坐在路边休息时,将手中仅有的两个野苹果递了一个给他解渴,不曾想,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转机。
原来对方是隔壁村里的酿酒师,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听说他酿的酒酒香醇厚,很多酒家都会前来找他预定。
但煮酒需要大量木柴,于是酿酒师便与他定下约定,日后可砍来木柴卖给他,赚些铜钱。
秦大山有些犹豫,毕竟每个山头都有主人,不可随便砍伐,要想砍柴,只能往深山老林里去。
那地方虽无人管,可时常有老虎之类的猛兽出没,没人嫌命长,他也不例外。
“小兄弟不用担心,老夫自家就有十几亩山头,只是家里人都不得空,于是就请人专门替我砍柴供应。我看小兄弟虽瘦小,为人倒是不错,要不明天来试试?”
“多谢大叔,我一定早到!”秦大山内心十分感动,他知道这是酿酒大叔有心帮他,只差没跪下来磕头感谢。
于是丛那天起,他便多了份收入,虽不多,但足够他温饱。
只是事情一多,难免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他家的稻谷还在青黄交接时,就被人收割了去。
不用问他都知道,是他那个可恶的大伯母,肯定是又偷偷叫来了娘家人帮忙,所以大伯一见他,就羞愧地低下头,眼中似乎还泛着泪光,可那又有什么用,他始终不敢反驳自家媳妇半句。
秦大山本着自家亲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没去找秦文氏理论,毕竟人家不愿当个人,他去计较反被咬,只能算了。
他闷闷不乐地磨好砍柴刀,趁着天刚麻麻亮,就往酿酒大叔家的山头走去。
今日砍柴的另一个同伴没来,秦大山中午吃了些干粮,因为没胃口,所以剩下不少,被他放进怀中,准备做晚饭。
少了一个人砍柴,他见最近天色不是太好,于是就想多砍些,怕下大雨砍不了,误了酿酒大叔煮酒。
他正埋头苦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哎呦”一声痛呼,转头一看,竟是一个白胡子老伯倒在了路边,抱着一只腿痛呼,显然是不小心崴到脚了。
“您没事吧?”秦大山忙将柴刀收进身后的简易刀鞘,跑过来帮忙。
“哎呦!痛死老头子我了!”老人家一脸痛苦的神色,暗暗瞟了秦大山一眼,道:“小伙子,你能背我下山去吗?我这脚实在是走不了道了,不过老头子我很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劳烦你做好事了。”
“老伯您哪里的话,我哪能要您的报酬呀,来,我背您下山。”
秦大山看了一眼还没打捆的木柴,还是决定先送老伯回家,至于砍柴的事,要不夜里就不回去了,大不了抓着萤火虫来照亮。
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直接背起老伯,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路走去。
只是老伯家可真远,他足足走了快一个多时辰才到。
老伯也不请他进屋,就让他在门口把自己放下,然后神神秘秘地对他说道:“你这小伙子不错,千万记得,明日若是有叫花子上门讨你,你需得给他三碗米,少一碗都不行,要是少了,把人家饿死了,看你怎么能心安!”
老伯说完还不忘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挥手打发他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老人家。”秦大山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担心老伯的伤,想去帮他找个大夫。
谁知老伯走了几步,说已经不痛了,还不耐烦地赶他走,秦大山这才放心离开。
殊不知他刚一离开,老伯就抚着白须冲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那边酿酒大叔还在纳闷,这孩子一直很守时,今日却不见送柴火来,莫不是出事了?
他足足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晓,妻子将他从椅子上推醒,告诉他大山来了。
他揉眼一看,果然就看到秦大山赶着牛车前来,而后面的板车上,足足码了一车的木柴,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这……大山呐,你怎么砍了这么多柴火,莫不是一晚没睡,赶夜工了?”
秦大山憨厚地点点头,说了昨日突然有事耽搁了,又怕会下大雨,于是就赶夜工多砍了些,却只字未提他送受伤老翁回家的事。
酿酒大叔心疼他,要留他在家里吃饭休息,被秦大山婉拒,结了工钱就回家去了。
“昨天那个老伯说,会有叫花子上门……可家里的米连一碗都装不满了,得去买点才行。”
他也不管是真是假,大不了买了自己吃,于是便去村头的李大叔家,向他买了两斤米,抱着回了家。
他太累了,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把昨天吃剩下的干粮拿出来对付了几口,实在不抗饿,又走去水缸边喝了一大瓢水,这才摸了摸肚子,回屋睡觉去。
“叩叩叩!叩叩叩……”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刚准备起身去开门,就听见大伯母秦文氏那嘲讽的声音传来:“哪来的臭叫花子,讨米也不看门庭,这是有你打发给你的人家吗?快些滚吧,看着都恶心!”
“大伯母!”秦大山猛地把门拉开,顿时也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秦文氏身边果然站着一个老人家,只见他一身破布烂衫上布满污垢,脸上还长满了脓疮,有些甚至都在滴液,看着着实有些恐怖。
但秦大山心里更多的是心疼,他忙请老人家进屋,可老人家却说:“不了,叫花子有叫花子的规矩,不能随意进主家门,小兄弟若是家里有余粮,还请施舍给我些,好歹让我混个温饱,多谢了。”
“好,您等等,我这就去给您取。”
“呦!发财啦?”秦文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你砍柴赚得不少哇,那正好,你堂哥如今也没事做,你明日就跟东家说说,让他也去试试吧。”
听着她命令的语气,秦大山倒是难得回了一句嘴:“堂哥他不合适。”
说完就转身回屋,也不管秦文氏是何表情。
他将家里最后一点米舀进今天买来的米一堆,一齐拿出去给了老人家。秦文氏眼睛瞪得溜圆,作势就要上手去抢,却被老叫花拦住。
他开口道:“是你的别人拿不走,不是你的你也抢不去,莫再作恶了,省得到头来一场空。”
“你……!”
“小兄弟,这是你家所有的米粮了吧,老夫我不要这么多,只取三碗,三碗便够喽!”
他根本不理会秦文氏,自行扯开袋子从里面舀了三碗米,临走时,他对秦大山说:“小伙子,你会有福报的。”说完就大步离开,却是一路往村外去了,没再去别家敲门。
“你这个傻子,居然给了他那么多米,现在你伯母我都吃不上白米了,怎么就不见你给我呢?”
“你只要管好堂哥,叫他别再与人吃喝玩乐,就凭你一人的本事,也能让你们全家吃香的喝辣的了。”
秦大山话里有话,懒得再搭理她,说了句:“不送,”就关门回屋补觉去了,听都不听秦文氏的叫骂声,兴许是骂累了,门口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秦大山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秦大山刚砍柴回来,就看到好多人灰头土脸地边走边议论。
望着远处冲天的滚滚浓烟,他忙拉住一人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告诉他,是秦全家着火了,奇怪的是,那火怎么也扑不灭,也不往隔壁秦家老屋烧,直到将他家一户烧得精光,才熄灭,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还不是报应!”
一村里人说,这秦全平日里窝囊,媳妇又霸道,几乎把村里人都给得罪了。
她不仅想方设法霸占别家东西,还逼得秦家老幺夫妇喝药自杀,留下一个侄儿,还被她百般欺负,不是报应是什么。
“您……说的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那人继续道:“要不是她秦文氏扬言谁说出来就烧谁的家,村里人谁不知道,她逼死了你爹和你娘,就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她才这么嚣张。”
“啊!秦文氏,我要杀了你!”
“别冲动啊!”大家费力拦住秦大山,劝他道:“你的仇老天爷已经帮你报了,秦文氏方才已经被烧死在了大火中,秦家正愁去哪里办丧事呢。”
秦大山顿时泄了气,大家把他送了回去,刚好看到秦全带着儿子把秦文氏用草席裹了,准备直接拉去乱葬岗埋了。
这时,文家来人了,双方起了冲突,眼看秦全要挨打,秦大山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救下了他。
村里人帮忙把文家那群“吸血鬼”赶走了,就见秦全跪倒在侄子面前拼命忏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唉!
最后秦全的儿子离家出头了,再也没回来。嫁去外地的女儿也很少回来,秦全被秦大山强行带进了老屋,并让他安心住下,秦全再次羞愧难当,一个劲儿地哭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大伯您的眼泪也未免太多了些。”
“好、好,大伯不哭了,大伯要坚强!”
他抹了一把老泪,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用自己的后半辈子尽全力对侄子好,以此来弥补他以前懦弱犯下的错……
秦文氏死了,秦大山仿佛一夜之间好运爆棚。
他先是得到酿酒大叔的青睐,让他做了自己的女婿,又将酿酒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
秦大山很聪明,又很有天赋,酿酒技艺甚至比岳父还更甚一筹,他与大舅哥携手,他负责酿酒,大舅哥负责销售,两人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生意比以前不知道到了多少倍,就连岳父岳母都见人就夸,自己为女儿找了个好夫婿。
而酿酒大叔的女儿春兰也早就看上了这个善良实诚的小伙子,如今夫妻俩伉俪情深,堪称神仙眷侣。
秦大山还每隔几天就去看大伯,将他的改变看在眼里,他内心十分欣慰。
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梦见那个受伤的老伯,他很快又变成了上门讨米的老人家模样,冲着他点了点头。
梦醒后的秦大山忍不住笑了,原来,这就是福报,他果然成了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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