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拾忆”让子弹飞一会，龙门阵里笑侃沧海浮云

“百岁拾忆”让子弹飞一会，龙门阵里笑侃沧海浮云

—冉叔聊斋夜读（第13集）

7月20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会见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时指出：“基辛格博士刚刚度过百岁生日，你访问中国已经一百多次。这两个“一百”加在一起，使你这次访华具有特殊意义”。

作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刚满百岁的基辛格博士访华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这不禁让冉叔叔想起了另外两个“一百”来。2014年，马识途《百岁拾忆》和马士弘《百岁追忆》两书由三联出版社同时出版，国共兄弟，两个百岁，出两本书，堪称人间佳话。

鉴此，本期的“冉叔聊斋夜读”，我们就一起来重读马老两兄弟的《百岁拾忆》和《百岁追忆》，相信能够带给我们百年沧桑的人生智慧。

一、百岁智者马识途

在“从三条岭到余家头”微信公众号，2023年5月30日的《可敬可爱的大舅，你是那夜空中最美的星星》一文中，冉叔叔曾提到“听说大舅（笔名“黄泊沧”）和马识途私交也很好，可能同为忠县老乡，又同属中国文联系统。大舅每次到成都出差时，都会抽空去看马老”。

因此，冉叔叔从小就对马识途有一种偶像级敬重。马老的百年人生，波澜壮阔，多姿多彩，可以说就是一部鲜活的中国近代史。

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初，念小学语文课时，我们就背诵过马识途的报告文学《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四川抗洪救灾记事》。文中马老以饱满的政治热情，丰富而典型的材料，翔实的数据，点面结合的写法，歌颂了四川的党政军民在抗击八一年六月至九月的“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中，所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和高尚品德。

因此，我们从小就听老师们讲，马老是全忠州人民的骄傲。同时，还知道马老的父亲马玉之，在四川刘湘时代，曾出任过三任县长，一任在大邑县，两任在洪雅县（洪雅地处川西边区，丛林茂密，山高路险，常为土匪出没之地）。

马识途，原名马千木，忠县石宝人，1915年1月17日生于忠县石宝乡坪山坝上坝。1937年在南京中央大学参加抗日活动，由董必武介绍他和他的女朋友刘慧馨到武汉黄安七里坪中共党训班学习，武汉沦陷前任中心县委书记。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到昆明西南联大中文系学习，1945年毕业。历任鄂西特委书记、川康特委副书记、四川省建设厅厅长、四川省文联主席，四川作协主席等职。

1938年入党时，马识途面向党旗宣誓后，把原名“马千木”郑重改为“马识途”，取“觅得正确道路、老马识途”之意。

马老生于穷僻之乡，长于战乱之中。少年负笈出三峡，去寻找立身救国之道。适逢“一二•九”学生运动，卷入革命大潮，参加了共产党，成为了职业革命家。

马老解放前从事地下革命工作，九死一生。解放后又在风雨泥泞道上颠踬跋涉了六十几年。虽载沉载浮，历尽艰险，年过百岁，然初志不改，无愧无悔，上下而求索，可谓“百岁智者”。

不同与革命工作，马老的文学创作之路则有些偶然性。也是偶然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一篇作品，便被强拉入文坛，从此经风雨见世面，一发而不可止地发表了百多万字的文学作品，并不幸被卷入文坛风波，为此召来无穷灾难，“文革”中几乎送了性命。

“文革”后朗朗乾坤，余霞满天，旧性复发，老马奋蹄，大写特写起来，一连出版了十多本文学作品，大有与笔杆子共存亡之势。

马老以小说创作为主，内容有革命历史题材和现实讽刺题材。长篇有《清江壮歌》、《三战华园》、《巴蜀女杰》、《雷神传奇》等，都是从亲历的革命生涯取材，塑造英雄人物。马老的短篇小说分为革命历史题材和现实讽刺题材两类，前者如《老三姐》、《找红军》、《夜谭十记》、《夜谭续记》等。另外，回忆录有《百岁拾忆》、《人物印象——那样的时代，那样的人》、《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马识途文集》

2012年8月16日，马老荣获首届“东方文豪终身成就奖”， 2013年1月17日，被授予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2023年2月，获得2021年度川观文学奖终身成就奖。

其中，《百岁拾忆》是百岁马老追怀过往、反思历史的回忆录，是他学习巴金说真话的书。本书从他的家世、童年写起，追忆了他求学、参加革命、搞地下工作的精彩故事，以及新中国成立后从事建筑和科研管理工作、身经各种运动的漫长与坎坷的历程。他的旺盛的生命力和不竭的创造力，都让人赞叹不已。

全书分为十九章，主要包括：家世、童年忆趣 、出川游学 、九死一生、春城隐蔽 、锦江风云 、回家 、解放成都 、当家做主 、转业搞建筑、运动再运动、三面红旗 、向科学进军 、下放 、十年沧桑 、重大转折、出国考察、为人民行使权力 、文坛往事和后记（遥远的彼岸）。

二、《百岁拾忆》一部鲜活的中国近代史

1、“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革命伴侣常分离。

1939年，马老与刘惠馨结婚，一同在恩施从事地下工作，时任鄂西特委副书记。1941年初，鄂西特委组织遭到国民党特务破坏，妻子刘惠馨和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女儿一起被捕入狱，被关在恩施方家坝监狱，1942年初刘惠馨被杀害。

10年来的地下工作，马老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妻子、妹妹及妹夫都不幸牺牲。女儿也在刘惠馨牺牲后下落不明，直至1960年，马老才在公安部门帮助下找到失散20年的女儿。

1947年3月，中国的内战打得火热，在成都的地下党川康特委决定由马识途负责办一张秘密油印小报，专收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的电稿，油印出来，送给党内同志和进步人士阅读，并决定把一个市委委员、在四川大学担负党的领导工作的王放调出来，担起这副重担。

在此期间，马识途与王放相互帮助，战斗的友谊慢慢滋生成为爱情。1948年7月，马识途与王放结婚。1966年，王放因超负荷工作，肾功能完全失去，因病逝世。

国共兄弟，情深义重。

马识途和马士弘，一个是原中共地下党员，一个是原国民党少将，可谓名副其实的国共兄弟。两兄弟虽然年轻时走的路并不是一条路，但血肉相连，兄弟情深，共逾百岁，成就了绝无仅有的千古佳话。

1936年春天，马识途在扬州中学读书时，因宣传抗日被殴打并抓进监狱，马士弘闻讯后从江苏丹阳县赶到扬州，在当地工作的军校同学的帮助下，仗着“钦差”的身份，把弟弟救出来了。

在抗战初期，马识途参加中国共产党，从事地下斗争。就在马识途从鄂西赶回重庆向中共南方局汇报途中，被国民党特务从恩施一直跟踪到忠县，身处生命危险的时刻，当时是国民党少校参谋的二哥马士弘，听从父亲的叮嘱，冒险犯难，亲自前往重庆，几经周折找到了马识途，将其安全掩护回忠县老家暂避。

在父亲的保护、哥哥的帮助下，马识途才安全渡过了难关，后来考上西南联大到云南去了。马家兄弟的“国共合作”虽然一直是美谈一桩，但抗日战争八年，两兄弟竟未见过一次面。直到1949年12月，马士弘起义的第二年年初，马士弘代表罗广文兵团向贺龙报到，没想到坐在贺龙旁边的正是时任中共川康特委副书记的五弟马识途。

自1941年于家乡忠县一别八年的亲兄弟，就这样重逢了，国共兄弟，异翮分飞，殊途同归。

在马士弘九十五岁生日时，马识途仿刘禹锡的《陋室铭》，特意为马士弘作了首词《斗室铭》：

人无贵贱，自知则明。事无顺逆，自然则行。斯是斗室，惟吾德馨。饮食聊果腹，衣被足御冷。

谈笑有闲友，往来多近亲。可以读书报，观视影。无嘈杂之乱耳，无烦恼之劳神。澹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士弘云：何陋之有。

2、“待到春风传喜讯，我们再相逢”

随着马识途革命斗争经验的丰富，党组织要他做一个“职业革命家”，担负地下党各级领导机构中的重要工作。

马老回忆，他当时准备了一顶罗宋帽，可以两面戴，一面灰一面黑；还有件可以翻过来穿的两用风雨衣；有两副黑框眼镜和假金架子眼镜；嘴唇上两撇胡子也是为了紧急时刮掉。

为摆脱特务跟踪，马识途需要不停地变换身份，曾先后当过流浪汉、小摊贩、学校教员、生意人，还当过县政府科员。

无论是在闹市街头，还是茶肆商铺，无数次被特务跟踪盯梢，马老都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从容逃脱。

其中，关于地下党会师蓉城的盛况，在第八章“解放成都”中，马老书中有非常优美的描述（摘录时保留第一人称）：

1949年 12月 29日，成都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我和向黑樱处长坐在第一辆吉普车上引领解放大军入城。

那天，成都的老百姓可以说是万人空巷，齐迎解放军。我们从成都的北门进入市区，一路上，欢迎的群众已经把道路都快塞住了，而且越往城里走，欢迎的人就越多，我们进城的解放军队伍只能是缓缓前进。欢乐的群众在我们的车前和左右载歌载舞，有的青年学生在背上写着“天亮了”三个大字在那里扭着秧歌。满大街锣鼓鞭炮震天响，许多花束向我们抛了过来，不多一会儿，我们的汽车上就被鲜花堆满了。

入城的第二天，我们第一次公开地召开了全体地下党员参加的大会。得到通知的地下党员们从四面八方赶了来。我们站在大厅的门口迎接大家，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见到我们的第一个要求都是“快给我工作吧”。

几百地下党员汇集在会场大厅。过去由于地下党的工作纪律，很多同志相互之间都是不认识的，有的也许曾经认识，但却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同志，更有的甚至可能被别的同志怀疑过吧。只见不少人面带惊诧地互相望着，然后热烈拥抱握手和亲切交谈起来。

当我宣布开会，刚响亮地说出“同志们”三个字时，全场突然鸦雀无声，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样的表现只有长期在白色恐怖中生活的人才能理解。天亮了！成都解放了！我们这些地下党员终于能光明正大地集聚在一起，毫不避讳地大声呼喊同志，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公开宣布自己是共产党员，这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入城后的第三天，在川西区党委礼堂，举行了老区南下同志和地下党同志的会师大会。贺龙和区党委其他领导都出席了大会。会上，贺龙向我们地下党的同志表示了慰问，强调老区同志要和地下党同志团结一致，取长补短，互相尊重，互相学习，搞好各项接管工作。我也代表地下党向南下来的老区同志表示致敬，同时强调我们地下党过去在白区残酷的条件下，没有机会好好学习，思想水平和政策观念相对较差，必须认真向老区的同志学习，协助他们做好接管工作。当天晚上，区党委搞了个会餐，招待我们地下党的同志。席间大家频频举杯，畅饮“团结酒”。我凝视着那玻璃杯中的葡萄酒，红得似血，一下又想起那些牺牲了的亲人和朋友，不由得黯然神伤。眼前的欢乐是多少眼泪和鲜血凝聚而成的呀。

3、马老眼中的贺龙

另外，在第八章“解放成都”中，马老对贺龙的描述，极富传奇色彩，在此尊重原文摘要部分段落（保留第一人称叙述），与盆友们分享：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贺龙，可是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却并不生疏。当年国民党把他描绘成为红胡子、绿眼睛，喜欢吃小孩的“魔鬼”，而湘鄂西农民则说他是从天而降的一条龙，有通天本领的盖世英雄，从而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骁勇善战、粗犷剽悍的草莽英雄形象。

可当我们见到贺龙时，却没见什么草莽英雄的气概，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留着小胡子、魁梧健壮且很随和的长者。

贺龙问了我们一些关于四川的情况，还提到一些地方军阀的名字。我正在奇怪他怎么知道四川这么多情况，贺龙笑着解释说他曾带过旧军队在四川驻过防。

于是我告诉他，抗战初期我在鄂西做地下党工作时，听到当地农民讲了他很多传奇故事。我告诉他说，当年八面山下的农民传说，贺龙化身为一条龙从天而降，在八面山上又竖起了红旗，这引得周边的农民都想去八面山投奔贺龙。我们有一个地下党员就自作主张上了八面山，上去后才知道上了山大王土匪的当，跑了回来，我批评了他。

贺龙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说：“你一来就老盯着我看，原来是这样啊。你看我像一条龙吗？有从天而降的本事不？”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们随贺龙的部队从西安开始向四川进军。一路上，国民党军队望风披靡，可解放大军却是走走停停，而且在秦岭大巴山一带，英勇善战的解放军却似乎对胡宗南的防线久攻不下，形成对峙，前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我们地下党的同志对此都很着急，也很奇怪，我便向贺龙提出这个问题。

贺龙告诉我说，就他个人而言，也巴不得早日进军四川，但是解放军不仅是解放四川，还要全歼在四川境内的所有国民党部队。他说：我们从陕西入川的解放军之所以故意对胡宗南的防线突而不破，攻而不进，其目的就是把国民党的部队吸引和滞留在川西北一带。而且为了迷惑敌人，刘伯承、邓小平还曾故意在郑州亮相，佯称二野将从陕西向四川进军，实际上刘邓大军主力已快速从贵州云南迂回而上，以封住在四川的国民党军队的退路。到那个时候，我们一野再从北面迅速进攻四川，这样就能把敌人包围在四川盆地，最终聚而歼之。

听了贺龙一席话，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个全歼敌人的大战略，竟然没有被蒋介石识破，把胡宗南的主力部队开往川北驻防，果然上了当。当解放军南下各部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包围四川盆地时，贺龙率领的解放大军如猛虎下山，日夜兼程，跨秦岭越巴山，飞速前进，直奔成都平原。解放军从四面八方逼向成都，胡宗南及四川境内其他国民党部队数十万人，全部被围在成都平原。在解放军强大的军事和政治攻势下，被包围的国民党部队有六个兵团相继起义，少数负隅顽抗的也全部被歼灭了。

4、马士弘与《百岁追忆》

马士弘是马识途的二哥，原名马千毅，1911年8月生于忠县石宝乡，适逢晚晴民国交替巨变年代，发生了辛亥革命。

马士弘生于书香之家，长于战乱之中，眼见强敌侵略，国亡无日，决心抗日，1934年从原北平中国大学毕业后，投笔从戎，考入黄埔军校十一期，参加中国国民党。

抗战八年，始终在国民党正面战场第一线与日寇作战，从1937年在上海“八一三”战争开始，直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马士弘由连长、营长一直做到团长，参与了“八一三”淞沪会战、保卫武汉大会战、宜昌战役、长江石牌要塞保卫战、常德战役等五大会战和无数次防守战斗。

1949年12月25日，作为国民党军队少将（罗广文兵团下属一零八军二四一师代师长）的马士弘，随同罗广文第十五兵团在郫县起义（1939年马识途的父亲马玉之担任洪雅县长期间，罗广文的父亲罗宇涵担任洪雅县政府秘书长）。

1950年1月4日，成都市人民政府成立，周士第兼任市长。1月15日，成都市商会实行军事管制，考虑到马士弘大学是学经济学的，便调他到成都军管会工商处工作，从此脱下战袍，和商人打交道。同期，其弟弟马识途被任命为成都市委组织部长。

1951年马士弘被选为第二届成都市人民代表大会人民代表和常委。

十年文革期间，马士弘下放到成都食品公司南郊肉联厂，被批斗折磨十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终于拨云雾见青天，1970年4月12日，给予平反，按起义人员的政策对待，1982年正式平反，并被邀请为成都市第六届、第七届政协委员。

三、让子弹飞一会儿，“龙门阵”里的人生故事

2010年，马老小说《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被导演姜文改编为电影《让子弹飞》，“让子弹飞一会儿”是电影中的一句对白，由于对白有着莫名的逼格，让网民不时引用，遂成为网络流行词。

其实，《夜谭十记》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是那个时代的真人真事，只不过做了艺术加工而已。《让子弹飞》里面铲除恶霸黄三爷的事情，也是有故事原型的。

电影《让子弹飞》中有张麻子一众人伏击马邦德上任县长的火车，张麻子对着马车打了几枪，似乎没什么反应，旁边的兄弟问了一句“没打中”，张麻子回了一句“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话说不久，白马挣脱缰绳，四散跑开，证明那几枪打断了缰绳。从电影之后黄四郎和张麻子的连番斗法，故事的接连反转，说明观众要耐心等待才能看懂到底谁笑到最后。

“让子弹飞一会儿”含义为但凡什么事情让他发展一会，凡事等过一段时间再下结论，不要急于下结论或者采取措施，静观事变。

马老小说的风格要素貌似“摆龙门阵”。“摆龙门阵”意指讲故事，聊天。成渝两地不少地方称院子大门为“龙门”，人们讲故事、谈天常在龙门处摆开阵势进行，因此称讲故事、谈天为“摆龙门阵”。

作为《夜谭十记》第一篇的《破城记》，似乎更能使看出马识途的“摆龙门阵”的艺术特色。刚读到头几页的时候，人们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类似果戈里的《巡按》那样的故事，但读完全篇之后，读者却不能不为马老善于把浓郁的传统风味同强烈的时代特色溶合在一起而感到激动。

在这篇作品中，两条情节线索在人们不知不觉之间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了，互相影响，互为因果，演出了一幕引人入胜的戏剧。

没有第一条线索（县太爷迎接真假视察委员的排场和风波），难以如此神情毕肖地再现出那一大批贪婪、反动、腐朽、昏聩的“当道人物”的面目，难以入木三分地揭示产生这些人物的那个社会的腐朽本质。

如果没有第二条线索（游击队和地下党的革命斗争），就难以使作品获得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强烈的教育意义，而降低为对旧社会常见的腐败现象的泛泛谴责。整个故事的发展就不可能象现在这样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跌宕起伏，娓婉有致，而会走上另外一条单纯得多的道路，变成另外一种而目。

摆在“明场”处理的是第一条线索，它使旧时代官场的腐败习气得到了戏剧性的演染和揭露。第二条线索则完全被放到了舞台的后面，直到整个故事快结束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在前台演出的一切，都是在它的左右和挖制之下的。

所有这一切，又都是从一个穷科员的时而诚惶诚恐，时而愤愤不平，时而惊骇万分，时而痛快淋漓的口吻中叙述出来的，使交错在一起的两层情节又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动的因素。

所有这些新的因素同中国小说传统的巧妙融合，使作品对现实生活的描绘获得了立体感与纵深感，有力地再现了具有时代特色的错综复杂的现实生活斗争，有助于揭示特定社会关系的本质。

四、文学创作与长寿密码

2022年10月5日，中央电视台《吾家吾国》栏目主持人王宁，曾独家专访马识途先生，回望马老一百零八年的人生长卷。在此仅摘录其中一段对话与大家分享：

王宁：写作对于您来说是什么？

马识途：写作对我来说就是娱乐，就是快乐，要抱一个快乐的态度，就可以写得好一点。

王宁：经典的东西总是会留下来的。

马识途：我不认为写作是为了成就，我想写就写，我不是为了要出名，为了要稿费。我喜欢我就写，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

王宁：莫言老，要服老，多乐观，少烦恼，多用脑，常思考。您今年108岁，现在回头看看，您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马识途：自己下了决心要走一条什么路，定了以后就应该一直坚持下去，不要动摇，不要一遇到困难就变了。一个人要真正要成为一个人，必须经过折磨，必须经过困难。没有经过折磨或困难，要想成功一个什么事情，办不到。

在此，“冉叔聊斋夜读”要特别将马识途与马士弘两兄弟，共同总结的“长寿三字诀”分享如下：

不言老，要服老。多达观，少烦恼。勤用脑，多思考。能知足，品自高。无孤僻，有知交。

常吃素，七分饱。戒烟癖，酒饮少。多运动，散步好。知天命，乐逍遥。此可谓，寿之道。

最后，借此机会“冉叔叔”要特别向喜欢“摆龙门阵”的忠州老乡马识途老先生表示深深的敬意！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大德必寿”， 衷心祝愿大智大德的马老健康长寿！顺祝盆友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1、马识途，《百年拾忆》，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出版，2014年8月第1版。

2、马士弘，《百年追忆》，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出版，2014年6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