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二十条”的资本逻辑：谁在等风来？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赵云帆 上海报道

12月19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下称意见）正式对外公布。因《意见》提出包含建立数据产权制度，建立数据要素流通和交易制度等20条相关政策举措，该文件也被简称为“数据二十条”。

资本市场上，与数据要素政策相关的预期酝酿已久。截至12月20日，深桑达Ａ（000032），奇安信（688561）两家信创头部企业四季度分别涨86%和42.78%，其他相关概念股涨幅亦十分惊人。

但在火爆行情的另一边，当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了解部分相关上市公司对《意见》的看法时，多数公司又表示“未能关注到这一情况”或“并未做相关研究”。

那么，应该如何理解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的市场主体，政策受益对象将会是谁？专业人士，金融机构又是如何看待《意见》对资本市场的影响？

为数据要素市场举旗定向

什么是数据要素？国泰君安计算机团队李沐华在研报中介绍，2020年3月30号，国务院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首次将数据定义为中国经济的第五大要素。此后《光明日报》发表了《发展数字经济应抓住数据要素市场化这个关键》，并提出两个问题，包括数据没有法定的资产身份，以及存在数据资源的垄断现象。

因此，在部分专家看来，此次《意见》主要起到了举旗定向的作用，包括明确了数据要素在公共、企公、个人领域的界定范围，并在数据产权、流通、交易、使用、分配、治理、安全等领域提出了原则性或方向性的要求。

上海瀛泰（临港新片区）律师事务所主任翁冠星告诉记者：“数据作为一种生产要素被提及而称之为数据要素，其价值在于正式地将数据视为一种有经济价值和具有法律上可保护利益的资产，同时也是一种能够促进生产力的、产生收益、并且参与分配的一种资源，而不简单的只是一串代码或者数字。”

中信证券在日内发布的研报中提到，“数据二十条”的提出与落地，对于深化有关数据要素的认识、凝聚数据流转利用的规则共识、全方位培育多层次数据生态等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义，预计未来国内将加速推进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加快构建以数据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

受益主体范围较广

对于未来数据要素市场下的参与主体与交易场景，部分专家也进行了列举。

上海数据交易所研究院院长，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教授黄丽华日内在解读相关政策时指出，《意见》明确界定了企业数据的范围；并鼓励国企，行业龙头企业、互联网平台企业带头通过合规流通途径为市场带来高质量的数据供给。

她表示：“培育交易服务生态体系，包括数据商和第三方服务商，是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第一类数据商对应于我们所提的数据产品供应商和增值服务商，可以有行业性的数据商，也可以说专业化的数据商。第二类是指围绕着数据资源化，产品化，资产化进程以及流通交易各个环节中的第三方服务商。”

除了数据商和服务商外，一些专家认为，包括政府、事业单位和普通企业都有望成为数据要素市场发展的受益者。

翁冠星律师告诉记者：“所有涉及数据的生产、流通、保存和使用的自然人、企业、国家机关，都会受到相关政策指导的调整。最为受益的主体，我个人与官方的解释略有不同。我认为最为受益的有两类主体，一是具有经济价值的数据的生产主体；二是提供数据的传输、搜集、筛选及加密等服务的专业服务提供商。”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从盘和林则认为，政府、拥有数据的平台企业，拥有算法的科技创新企业、提供算力的企业，将数据应用于现实场景的数据服务商，数据交易所都会因此受益。

另一方面，记者也注意到，虽然数据要素影响范围极大，但大部分市场游资炒作主要集中于信创或信息安全领域，如奇安信、英飞拓（002528.SZ）、云赛智联（600602.SH），星环科技等。

对于信创与数据要素交易流通的关联，部分专家也看好该领域在未来的发展。

“我认为信创和数据要素市场开放也是密切相关的，”北京社科院研究员王鹏告诉记者：“如何保证数据治理安全，就需要信创业务中安全可控，自主知识产权的设备，无论是软件和硬件，所以说两者之间的密切相关，信创给这个数据治理提供了安全保证，数据治理又有助于信创的场景架设。”

天使投资人，互联网专家郭涛则告诉记者：“信创产业是数据安全、网络安全产业的基础，也是新基建的重要组成部分，数字确权、数据交易和数据流通等环节都离不开信创相关技术的支撑，信创已经成为推动经济数字化转型关键。”

市场尚在起步

另据国家工信安全中心，2021年我国的数据要素市场规模为704亿，预计到2025年将达到1749亿，年复合增长率超过25%，政务、金融、税务为重点发展领域。

盘和林则告诉记者：“各地数据交易所雨后春笋般建立，东数西算工程下大量数据算力基础设施形成规模，通信网络为数据传输提供基础，政务数据一体化为政务数据释放价值提供了条件。”

A股之中，部分上市公司已经开始对数据要素市场进行了身先士卒的探索。如此前的12月16日，中国东信旗下北部湾大数据交易中心、广西联合征信有限公司与星环科技签订助力数据要素安全流通的相关战略合作；包括此前深桑达通过收购中电数创100%股权以及子公司中国系统深入布局数据要素市场等。

虽然总体发展势头良好，但部分专家与机构也指出当前市场基础的薄弱，以及市场短期炒作对基本面的偏离。

“当下数据要素市场仍处于起步的阶段，基础设施建设刚刚开始，无论是交易所还是配套的法律法规，都比较欠缺。从我个人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从机构数量来看，绝大多数交易机构已停止运营或转变经营方向，持续运营的数据交易机构非常有限。从业务模式来看，落地业务基本局限于中介撮合，各机构成立之初设想的确权估值、交付清算、数据资产管理和金融服务等一系列增值服务并未能落地。从经营业绩来看，各交易机构整体上数据成交量低迷，市场能力不足。”翁冠星律师向记者透露。

国君证券李沐华表示：“有了一系列的政策以后发展会进入一个有法可依的新阶段，但短期在利润表上难以看到大的变化，相关标的的投资仍然处于主题投资阶段。最近数据要素的一些相关标的炒得很猛，因为数据相关的东西想象空间大，不过行情的持续需要高风险偏好支持。”

除当前数据要素市场的发展，国泰证券也针对数据要素与普通企业财报的关联和会计准则进行了探讨。

“数据要素的会计处理准则已经发布。该准则把数据资源划分为两类：企业内部使用和对外出售。内部使用的数据资源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确认为无形资产，用于对外出售的数据资源一定条件下可以确认为存货。第一类主要针对不以数据交易为主营业务的企业，比如商业银行，每年会在数据上有大量投入，以后可以体现在无形资产。第二类针对对外出售数据的企业，比如A股的上海钢联、卓创资讯以及没有上市的万得软件等等，花费大量数据采集成本获得的数据集，可以确认为存货。”李沐华在研报中称：“数据进入资产负债表以后，企业有了更多选择或者说调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