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甘孜 | 有声阅读《猛董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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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董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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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董之行

——高秀清

有一些名字，总会刻在脑海；

有一些歌声，总会绕在耳旁；

有一些风景，总会驻在心上。

已经许多日子过去了，记忆深处始终有一个画面:一个美丽的藏族姑娘达娃身着土布衣服，她站在夕阳里，云层很厚，夕阳给云层镶上了金色的边。遥望远方的土布达娃亦不例外，夕阳勾勒出她的婀娜身段，身旁那白色的小牦牛像是跟随着她的守护神……

长长的倩影被夕阳拖拽到我的身边，远山起起伏伏，只余剪影。

夜宿老洼林

几年前，一个初春的早晨，我带着借来的数码单反向传说中的猛董进发。

猛董，在九龙县三岩龙乡。

从未到过猛董，我心里充满了未知的兴奋。

路是非常的颠簸，到乡政府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旅游局老冯联系的向导早已在那等候了。喝了些水，大家便骑马出发。十几里路后，进了一片原始森林，茂盛的林木遮天蔽日，向导告诉我前面就要爬山了，要注意安全。抱住马脖子好不容易爬上一道山梁。道两边皆是悬崖，故不敢东张西望。直到向导指着山下偶露一二段绿色的河流说那就是雅砻江，方请向导把紧张的我从马上扶下来，取出器械草草拍摄几张纪念照又继续前行。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同行的尔塔骑的马突地掉头往山下跑，大家张大嘴不敢出声，怕惊扰了自己的坐骑。还好，尔塔居然在马往下跑了十几米后及时地勒住了缰绳，大家方松了口气。一阵惊吓后，向导的手再也没有放开过我的马缰绳。

天色愈暗，周围很黑，感觉地势有些平缓，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清脆而空远，马蹄激起的尘土在向导手电的光束中翻飞……走过几株巨大的树，又过了破旧的寨门，开始感觉到有土墙的存在。大家在黑暗中摸着冰冷的石块往前行走。终于到了一个门前，向导拍打门环，与前来掌灯的女人说了几句藏语，便迎了我们进去……

有篝火的堂屋里，尔塔他们在高声喝酒聊天，草草果腹后累了一天的我便沉沉睡去。

朝见圣山麦地贡嘎

次日清晨，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又开始向今天的目的地——圣山麦地贡嘎进发。

几乎都是在原始森林中穿行，时而爬坎，时而下坡，或骑马或徒步，皆是羊肠小道。有些地方已没有了路的踪迹，多凭向导的记忆才继续前进。终于到了一个山梁，向导指着远处有雪的山顶道：麦地贡嘎，就在那里。

失望而兴奋。失望的是虽然已经看见了目的地，但还要走半天的路；兴奋的是传说中的猛董已经在眼前了，给自己添加了不小的动力。在山梁上小憩一会，下坡沿坡谷底一条湍急的河流一路向上，向导说这是从麦地贡嘎流下来的。

又是黄昏，终于到了麦地贡嘎。猛董，普米族语，意为靠近天堂的地方。尔塔向导他们开始在距麦地神池不远的牧人屋埋锅造饭，而我则放下笨重的器械往山腰攀爬，为明天的拍摄踩点。在高处，看见麦地贡嘎。向导说我们现在所直面的地方即为猛董主要景区——麦地贡嘎。主峰海拔5200米，终年积雪，高耸入云，白雪皑然，每当玉兔东升，冰雪消融，蕴藏在麦地贡嘎山下的麦地神池便闪烁着神秘的波光，它们北南走向，呈月牙形。

听到向导高亢的哨子声，我们便回到驻地，牧人屋的中间火焰燃得好旺，藏族人特有的圆锅外面已经烤得黑黑的，向导折断牧人屋外比较直的树枝，然后用匕首简单削做成筷子，把很烫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揭开，一股香味便扑鼻而来，大家都不由得食指大动，三岩龙藏族的腊肉炖青菜，那个香味，在山野间溢出来，好闻得无以言表。

饭已经提前煮好。我从不饮酒，所以美美地吃了两大碗饭和散发着清香的汤。向导把我安排在最里面，而他在靠近门的地方。我知道那是为了保护我们，毕竟是在山野，潜在的危险还是可能有的，不禁有些感动。此时，尔塔他们开始了拼酒大战，拼酒到后来，尔塔看看要没有酒了，就把剩下的酒抢在自己的怀里，不准别人再喝，后来他在别人睡后一个人慢慢的品着抢来的酒。那个晚上，之所以大家都能睡的很香，是因为牧人屋内一直保持着舒适的暖意，而这样的温暖，则得益于贪酒的尔塔时不时煨一下火，使火一直燃烧了一个通宵——虽然第二天早上大家的毡毯、头脸全部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第二天，在昨日踩好的点等待日出。弯弯的月亮还在天空。周围不是很明亮，月牙般的麦地神池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像婀娜多姿的美丽少女慵懒的披着白纱，泛着清冷的天光。慢慢的东方开始亮起来，只是太阳仍然没有露出真面目，可是先前急不可待跑出来的阳光，金子般的铺洒在对面的山上。由于明暗的关系，就像七八个正襟危坐的金甲卫士，尤以最前面的最像，头戴金盔，肩着金色披风，怀抱未出鞘的宝剑，眼瞪的圆圆的，鼻头大，嘴是紧抿着的。奇妙的是大自然就像是位高超的画家，竟然知道虚实关系，后面的金甲卫士只是把端坐的形态勾勒出来，并没有像最前那样细细刻画，就像一队神池的金甲卫士。镜头再往右移，一只巨大的蟾蜍在一突兀的山梁上回首望月。这时天空呈现出非常美丽的蓝色，原先暗的山已经较明亮了，我果断地按下了快门，把这些难得的美景收入囊中。我想，其中一张照片，一定该叫《蓝月山谷》吧。

除了蓝月山谷，我还拍摄到了吐水化海的神牛，毛茸茸的牛头，弯曲的牛角。这些景致惟妙惟肖，我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太阳愈渐高了，来到湖边，由于厚厚的冰没有融化，冰层下的湖水碰击冰层，发出了像打击乐般的曼妙音乐，令人如痴如醉。

梦落猛董

我们一行人或徒步或骑马一路拍摄，又是傍晚时分，到达此行的最后目的地——猛董。

晚上宿在半山腰的猛董村，没有电，所以没有和电有关的一切现代文明，只有那让三五户人的猛董村显得更加空旷寂寥的犬吠，只有堂屋中照亮主人热情的脸的灶火。大家围坐着，说着一天来的妙遇和看到的美景。九点左右，男主人打猎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躲在身后的少女，她十七、八岁左右，身着土布衣服，怯怯的在抹擦桌准备晚饭。从她父亲的称呼中，知道她叫央宗达瓦。婆婆颤巍巍的拿了一把筷子过来，做了一个让我无法忘怀的动作，尽管刚刚达瓦已经抹了，婆婆还是曲起左手指扯住袖口在桌上又擦了一遍，然后，在桌子上放看好几张纸，最后才把筷子一双一双的放在纸上请我们入座。我心里好感动，这是把我们当成多么尊贵的客人啊……

第二天，背上沉重的器材再次出发。这次我的任务比较重：既要拍摄图片，又要摄制视频。达娃在门外的廊柱等，或许出于好奇，或许……谁知道呢！她不由分说帮我拿器材，我想拒绝，怕她背起来太吃力，但又有些求之不得，因为这样正好和她说说话。一路走来，达娃不再那么矜持，我看见她笑起来，便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齿。她也打量我，看着我脑后束起的长发晃来晃去，有些乐不可支，她似乎在想，原来男人也可以留长发。熟稔一些之后，我便细细端详达娃：瓜子脸，丹凤眼，身材很好，皮肤有些黝黑，颧骨有明显的高原红，浑身透出一种健康的美。不施脂粉天然俏，我想她应该就是这样的。

由于走的快，或许是分神了，我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以为要摔个大跟斗，却不料达瓦反应敏捷，她在我身侧及时伸手将我拉住——其实也可以说是抱住。与她身体相触的一瞬间，嗅着袭来的少女体香，心中居然莫名悸动。

这美好的一路，走多远都不觉得累。很快，我们便到了草坪。

站在无垠的草坪上极目四望，朝阳已然出现，晨露在阳光下象晶莹剔透的珍珠挂在那片片草地上，阵阵热气开始慢慢升腾，像一层薄纱，宛如仙境。不远的雪山呈淡蓝色若水晶一般在天空下灿灿生辉，银灰色的虬枝桠，金色的灌木丛，鹰飞云走，远山如黛，野鸽飞翔……按捺不住的激动，放下器械在草地上奔跑跳跃着，站在草甸边缘，张开双臂，凭风吹动长发，或仰躺在草地，嗅着小草特殊的香。而达瓦则远远的、静静的看着我微笑，晨风拂动她的布衣，宛如曼妙身姿的布衣仙女。看我累了，便款款走来，细心地把我披肩长发上的草拿掉。

“今天，大地在我身边插满鲜花，我要对大地跪拜，大地啊，我是你春天”——印第安西雅图酋长

开始疯狂的拍摄……

在等待夕阳的空隙，我们盘腿坐在一个背风的坳处，就那样相互望着，轻轻摇着身体。言及达瓦的未来，她说或许就在这里生活，或许去打工，相约如果到县城一定要与我联系。

第二天午饭后，我们一行人告别达瓦一家离开。

有意无意回望，看见达瓦依在廊柱，我也有了些许伤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而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会嫁给谁，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达瓦娃眼里的忧伤淹没了我欲远去的羊肠小道。

走远了，回头，已不见，我的月亮妹妹。

下到谷底，回望高耸入云的雪山，无法想象我的足迹曾经到过那里，轻吻过那里的圣山神池；回望，已看不见弯弯月亮，弯弯的月牙般的白雪覆盖的神池；回望，已不见我的布衣仙子。

一种遗憾，充满心间。

如果说雪山草地给人以浓重的西方油画色调，从谷底溯河而上，却又是一番很中国的景象：鹅黄的菜花；暖白的梨花；碧绿的青禾；掩映着的黑色瓦房；牧归的牛羊踱过木桥；溪水潺潺，几疑置身在我小江南般的家乡。

在一家江姓的藏人家，捧一碗酥油茶，就着一团糌粑，嗅着那香气，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恍若那拥抱的体香……

不由得心中又有些惆怅。

只是回到县城，却爱上了酥油茶；或许是爱上了一种记忆；带有糌粑的记忆……

高秀清

个人简介

今天我们推荐的作品《猛董之行》的作者高秀清是四川泸定人。现供职于九龙县高级中学美术教师，高级教师、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油画学会会员、四川省民族文化影像艺术协会副主席、新华社四川分社签约摄影师、甘孜州美术家协会秘书长，《四川画报》签约摄影师；《甘孜日报》签约摄影师，甘孜州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企业家摄影协会（深圳）会员，九龙县摄影协会会长；廉政文化宣传员；县委宣传部宣传员。2019年12 月获得甘孜州委宣传部评选的“康巴英才”中端人才：2021年4月获得甘孜州第三届文学艺术奖（摄影类）；2018县电视台以高秀清的故事拍摄的纪录片《相由心生》获州级优秀纪录片；2017《日出 牛背山》作品入选中国摄影协会主办的“海螺沟杯”国际摄影展；2021《山届 . 印象》入选第三届“郎静山”杯画意中国摄影双联展；《华丘晨曦》入选中国地理杂志主办的最美四川评选100个观景点；2000.08本科油画作品《壑》参加“美苑杯”全国本科专科毕业展；4幅摄影作品刊载《中国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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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诵/ 叶凡

编辑/ 王玲娜

责编/ 青麦

审核/ 谭荣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