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和埃莉诺，东西方的两位王后，为何人生如此不同？

在中国历史上，曾有一位奇女子先后成为两个国家的皇后，五废六立。而在欧洲历史上，也有一位女公爵曾先后嫁与两国国王，却在历史上留下了波澜壮阔的篇章。本文尝试着提供一种新的思路，通过换一种角度重新梳理历史来探究其背后的发展规律和内在原因，以供参考。

羊献容

公元300年，在赵王司马伦策划下，羊献容被立为晋惠帝司马衷皇后。公元304年2月17日，攻入西晋都城洛阳的的成都王司马颖将羊献容废为庶人。同年七月初三，东海王司马越讨伐司马颖，恢复羊献容皇后地位。不久后河间王司马颙部将张方攻入洛阳，两次废黜羊献容皇后地位（中间因张方将晋惠帝带往长安，洛阳留守大臣荀藩、刘暾让羊献容复位）。公元305年，自称平西将军的原立节将军周权让羊献容复位。但不久因洛阳县令何乔击败周权，羊献容再次被废。公元306年，司马越击败司马颙带晋惠帝返回都城洛阳，重新迎立羊献容为皇后。公元311年，匈奴汉国中山王刘曜联合流民首领王弥攻破西晋都城洛阳，羊献容被俘。公元319年，刘曜称帝并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羊献容被立为前赵皇后。公元322年，羊献容逝世。

阿基坦的埃莉诺

公元1122年（一说1124年），埃莉诺出生。公元1137年，因其父纪尧姆十世公爵去世，埃莉诺继任为阿基坦女公爵，并被其父逝世前指定法王路易六世为监护人。路易六世将其许配给儿子路易七世并完婚。不久后路易六世逝世，路易七世继任为法国国王。公元1152年3月21日，路易七世以埃莉诺不守妇道和不能生育男性继承人与其离婚并得到罗马教廷批准。同年5月18日，埃莉诺与诺曼底公爵亨利二世秘密结婚。公元1154年，亨利二世加冕为英格兰国王，金雀花王朝开启。公元1173年，英王亨利二世与其子小亨利、理查和若弗鲁瓦爆发内战，小亨利、理查和若弗鲁瓦有法王路易七世和埃莉诺支持却依旧被英王亨利二世击败。英国王后埃莉诺被英王亨利二世逮捕并囚禁。亨利二世据此以怂恿儿子反叛为由请求罗马教廷同意其与埃莉诺离婚，但未获批准。公元1189年亨利二世去世，其子理查继位为理查一世（史称“狮心王”）。埃莉诺被释放并成为英国王太后，公元1192年，“狮心王”理查一世在雅法大破埃及苏丹萨拉丁后，于归国途中被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五世俘虏，后被解送给德皇亨利六世。埃莉诺筹得15万金马克前往德国赎回理查一世。12世纪末，为了促成英格兰金雀花王朝与法国卡佩王朝之间的和解，英国王太后埃莉诺前往伊比利亚半岛，牵头将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八世女儿布兰卡许配给法兰西太子路易八世，成功缓和英法两国关系。公元1204年4月，埃莉诺去世。

两者对比

表面上都是皇后级别的人物，羊献容和埃莉诺的境遇却有很大的不同，其中一位五废六立，一生中大半段时光都在政变中度过，命运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另一外则有自己的领地、自己的骑士团，还主动参与了政治，并不总屈居于夫君的阴影之下。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几个原因：

1、政治原因

政治上，羊献容所处的晋朝时“九品中正制”已走向僵化，沦为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工具，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门阀制度。“八王之乱”使西晋统治遭到了致命打击，使隐藏的阶级、民族矛盾爆发，催生了“五胡乱华”。而埃莉诺所处的12世纪末13世纪初，英国议会制度基本形成，最著名的就是公元1215年《大宪章》的签署（被迫签署的“无地王”约翰一世正是埃莉诺之子，“狮心王”理查的继任者），限制了王权，将其置于封建法律的约束下。《大宪章》也因此被称为“英国自由的奠基石”，是英国建立宪法政治的开始。客观环境的不同，造就了羊献容和埃莉诺迥异的人生。

2、经济原因

经济上，羊献容所处的晋朝由于“五胡乱华”引发“永嘉之乱”导致了第一次经济重心南移，原全国经济重心崤山以东与崤山以西地区出现经济萧条，从而社会秩序崩溃。大批居民南下，给江南带去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技术，丰富了南方的劳动力。而埃莉诺所处的西欧，早在之前的公元10-11世纪就出现手工业和商业为主的城市。农业技术水平和耕作制度的提高得益于铁质农具和畜力的使用。庄园的衰落致使大批手工业者和农奴逃往郊外，在客观上促进了森林荒地的开发和耕地面积的增加。又因为人口大量流动，交通事业得以发展。

此外晋朝时的医学也不发达，著书《伤寒杂病论》的东汉“医圣”张仲景本用来治疗伤寒与疟疾的“五石散”被许多魏晋名流服用而出现不良反应，直到唐朝著有中国最早临床百科全书《千金方》的作者孙思邈呼吁“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才得以制止风气。而《千金方》也走向世界，被日本学者曼殊景嘉推崇为“人类之至宝”。医疗水平和经济发展的差异也决定了41岁逝世的羊献容与82岁逝世的埃莉诺的人生历程将截然不同，两倍于羊献容寿命的埃莉诺有足够的时间在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3、文化原因

文化上，汉武帝“大一统”使儒家被确立为官方正统思想，儒家“亚圣”孟子的一番话“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更是将女性视为男性的附属品。董仲舒提出的“三纲五常”中“夫为妻纲”更是构成了后世中国处理家庭伦理关系的标准。当晋惠帝在“八王之乱”中无法自保时，贵为皇后的羊献容能被上至藩王下至县令的各等官员废黜便是最好的例证。而西欧信仰的基督教中男女地位是平等的（夏娃是由与亚当身体相同的物质创造的，说明男女受造之初是平等的），骑士精神中也有不伤害妇人的宣言。更何况中世纪贵族女性受教育程度高于男性（因为从小就要接受宗教、文化、艺术、骑马、礼仪等方面教育），正是亨利二世的司法改革承认了女性的财产和继承权，妻子可在丈夫逝世后拥有寡妇产（主要是不动产，即丈夫占有土地的1/3。有时也包括动产，如首饰、衣物等）。不同的文化背景也造就了羊献容与埃莉诺的不同境遇。

此外，从大环境看，羊献容所处的魏晋时期国家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社会长期动荡不安，战乱频繁，百姓因为颠沛流离而生活贫苦，因而希望从精神上得到解脱，把希望寄托于宗教信仰，玄学盛行。而埃莉诺所处的西欧，几乎人人信教，宗教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教会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从埃莉诺第一次婚姻被教会承认最终能得以离婚、第二次婚姻因为是秘密结婚所以最终教会不批准离婚便可以看出教会的权威性有多高，连世俗君主也不可以违背），教皇基本上实现了对西欧教会的集权统治，罗马教廷也成为西欧封建统治的国际中心。深处文化混乱时期漩涡中的羊献容与处在西欧精神世界整齐划一时期的埃莉诺也注定了会走出不相同的人生节奏。

4、个人原因

抛开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造成的大背景外，个人原因也是造成羊献容与埃莉诺同为两国皇后却有不同境遇的重要原因。公元319年刘曜称帝、羊献容被立为皇后的同年，刘曜部将石勒自称大将军、赵王，建立后赵。十年后正是后赵消灭了刘曜的前赵。相比而言，埃莉诺在去世前几年一手促成了路易八世与布兰卡的婚姻，不仅为法国人带来了“贤母布兰卡”（布兰卡与其子路易九世创造了中世纪法国的黄金时代），还成功缓和了英法两国的矛盾（英法“百年战争”要到公元1337年才爆发）。而且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埃莉诺还率领自己的阿基坦骑士团随行助战。（虽然战争失败了，却加速了西欧手工业，商业的发展，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经济的交流和城市的发展，造成了有利于产生资本主义萌芽的条件；间接促进了欧洲文艺复兴的出现）。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埃莉诺帮理查筹饷募兵，为“狮心王”理查最终三度击败萨拉丁奠定了基础。由此可见，具有过人胆识、主观能动性更强的埃莉诺最终能活出与羊献容相比别有一番风味的人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结

综上所述，由于政治、经济、文化、个人等因素，最终造就了羊献容与埃莉诺同为两国皇后，却不一样的人生。羊献容与埃莉诺在东方与西方各自的大背景下书写属于自己的章节，或被历史影响，也或影响历史。而当新航路开辟打破了以往各地区孤立发展的状态，将世界联系为一个整体时，一个崭新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