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神医”黄瘸子

咱们中国不光地大物博，人也是最多的。虽说这几年新生人口不断呈现下降趋势，但在国际上咱们的人口数量还是稳居世界榜首，都说印度人口不少，而且有即将赶超中国之势，可那也都是几年甚至十年之后的事儿了。

人口多有人口多的好处，可在中国发展的进程中有不少人反对这个观点，因此曾经也出现过限制人口增长的政策，咱小老百姓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好多说，可我总觉得人口多，能耐人就多，不然咱们现在咱们国家咋能发展这么快呢？

今儿咱们就唠扯唠扯人口最多的那几年在乡村出现的能耐人，看看这帮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板石公社的新立村是个人口大村，在七十年代那会儿，每家三五个兄弟姊妹的情况极其常见，老年间不少老人都认为子女多是福气，加上老辈儿人的思想里还有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的落后思想，致使各家各户的人口都是不少。

而咱们今天要讲的故事主人公黄瘸子就是出生在新立村的这么一个普通家庭里，黄瘸子原名叫啥大家伙儿，都已经没有人记得了，绰号喊得顺口了，自然就由绰号代替了真名儿。

黄家兄弟姊妹三人，黄瘸子排行老二上面儿有个大姐，嫁给了公社的干事李伟民，黄瘸子下面儿还有个老兄弟，村儿里人都叫他“黄老疙瘩”。

黄瘸子在新立村儿是个名人，你别看他的腿脚不好，可是他师承老爹干的是“动物健康维护”的手艺活儿。

可能您要问了啥叫“动物健康维护”啊？其实啊，说白了就是个乡村兽医，只不过他这个兽医的治疗覆盖面儿实在是太广了，不光牲口能治，只要你是眨巴眼儿的，喘气儿的他都敢照量照量，也就是说人他也敢治。

六、七十年代的乡村医疗条件实在落后，一个村子里也未必能有一个赤脚医生，想去个医院山高路远，不是得了急病老百姓能挺全是依靠硬挺扛过来的。你要是觉得这样不科学，那只能说明你不了解乡村生活有多困苦。

先别管黄瘸子医术咋样，会总比不会强，既然他能给牲口治病，也应该能给人治病，更何况黄瘸子给人看病还从不要钱，还计较医术高低还有意思吗？

村儿里人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总爱找黄瘸子瞧瞧“老黄，我最近也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咋地了，脑瓜子总疼，你给我整点儿药呗！”

黄瘸子一瘸一拐扔下手中的扫帚，双手在蓝布中山装的大襟上抹擦了两把，就伸手摸向村民的额头，“有点儿发烧，你等着我给你抓点我配的药，回去多喝热水啊！躺两天就没事儿了。”黄瘸子回到了屋里给村民递上一个小黄纸包儿。

“操！老黄这是啥药啊？我瞅着咋就像草木灰呢？这玩意儿能治病吗？”村民打开黄纸包，一脸困惑的向黄瘸子问道。

“毛病还不少呢？这是我自己个儿配的药好使不好使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捡剩饭还嫌饭馊，还真挺难侍候的！”黄瘸子一脸不满的对村民说道。

“得嘞！我拿回去试试啊，不好使再给你那条腿也敲折了。”村民对着黄瘸子打趣儿道。

“赶紧滚蛋，你黄爷三条腿呢，给我腿敲折了，看你家媳妇不和你急才怪呢！”黄瘸子对着打趣村民反唇相讥。

黄瘸子这个人说不上人品有多好，村儿里村外的谁有个头疼脑热，只要你言语一声儿他都能帮你瞧瞧，虽说他自己配置的草药未必能够管用，但面儿上绝对能让你过得去，黄瘸子自己常说“谁让咱是书香门第的手艺人呢，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啥了不起的大事儿！”

黄瘸子洋洋得意的样儿使得有些人就看不惯，“操！有啥牛逼的？上回生产队里的牛下犊子，这个蒙古大夫连拖带拽整了一下午都没整明白，你们大伙儿胆也是大，有病还敢找他看！真是的！”

社会就是如此，没有百分百念你好儿的人，你又不是人民币哪能人见人爱呢？但是不管咋说十里八村儿就这么一个能耐人你不找他还能找谁去？

黄瘸子开出去的药能不能治好人这个真没法儿说，不少人都是小病小灾头疼脑热，回去按照黄瘸子的嘱咐，反正没见到有吃坏的，躺了两天又是生龙活虎。

黄瘸子这个人三十好几了一直都没有成家，你想啊，在当年那个时候，自己的腿脚又不好，谁家有姑娘愿意给他做媳妇儿呢？有技术也不行啊，他那技术都是上不了台面儿的“野活儿”好人家有姑娘能给他？

一个人的黄瘸子也乐得做个快乐的光棍汉，这样无牵无挂的可以结交十里八村儿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黄瘸子一张巧嘴贼能瞎叭叭，生产队里不少小媳妇儿都愿意和黄瘸子唠嗑儿，是不折不扣的“妇女之友”

你想想黄瘸子在生产队里有这么高的人气儿，不少手脚利索的老爷们儿自然看不上黄瘸子，虽说不至于挑破这层窗户纸说得那么太明白，不过大家伙儿心里那股子酸味儿始终是掩饰不住的。

“呦！黄二哥，你这是又给谁家媳妇儿瞧病去啊？”

“村东头王富贵媳妇儿吃啥不对付的玩意儿，上吐下泻的，我过去瞅瞅！”

“二哥，你可小心点，王富贵那小子贼牲口，你可别整出啥说性来，到时候你这腿脚跑可都跑不了！”

“滚犊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脑瓜子咋是那么埋汰呢？”黄瘸子不愿理会别人的说三道四，大摇大摆向村东头走去。

黄瘸子倒不是为人得有多高尚，而是黄瘸子心中有心仪的对象了。别人对他的争风吃醋的指责，是对他心中“至高无上”爱情的亵渎。

黄瘸子心仪的对象就是生产队长乔大海新娶小媳妇儿云秀。

乔大海在新立村是个实权人物，社员们出工多少，谁干什么活儿，都是人家乔大海说了算，一说天给你三工分，就给你三工分。

“不满意？不好使！在新立村的生产队里老子的话就是王法，说了就是算！不愿意在队里你可以拔户，搬出去！”看到没有乔大海就是这么牛逼。

可牛逼也是相对的，你得看跟谁，看见公社的干部，乔大海从来都是满脸的堆笑，笑脸先到，再递烟卷儿，每次公社大会干部们都会重点表扬乔大海的先进工作事迹，要不，每次从公社开会回来，乔大海咋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别看乔大海的“事业”很是成功，自己个儿也是有闹心的事儿，这事儿对乔大海来说都是一块心病，那就是乔大海的媳妇儿大翠儿一连给乔大海生了四个丫头，一个带把儿的都没生出来，你说这乔大海心里能够舒坦？

每天晚上乔大海胡大海回到家中的保留节目就是打媳妇儿、骂孩子，一家闹得鸡飞狗跳才算完。可事实就摆在这里，打也生不出儿子，最后乔大海只能和媳妇儿离婚才算拉倒，一家俩孩子，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吧！

乔大海离了婚之后没有任何改变，现在打不了媳妇了，那就把自己的不顺心全都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到社员身上，和电影里的周扒皮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伙儿碍于乔大海手里的“权利”只好逆来顺受，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儿，俨然乔大海就成了新立村儿的一霸。

七十年代初期那会儿，一年秋天到公社送公粮，乔大海押车，回来的途中乔大海竟然“捡到”一个哑巴姑娘。乔大海将姑娘带回了自己的家，没过几天就传出了乔大海要娶媳妇儿的事儿来了，而新娘就是乔大海捡回来的哑巴姑娘云秀。

云秀不会说话但是长得很是漂亮，村儿里人背地里无不感叹“好端端的一棵大白菜，又便宜了乔大海这头泡卵子了，真是可惜！可惜呀！”

村民感叹归感叹，可惜也是没招儿！

当黄瘸子见到哑巴姑娘云秀就被云秀迷住了，这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吗？人都是有梦想的，哪怕当年身处乡村的黄瘸子也不例外，当即认定自己的梦中心上人就是和乔大海这个畜生站在一起的哑巴姑娘。

自打乔大海娶了云秀，黄瘸子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爱和乔大海套套近乎儿，不为别的只为能名正言顺的多看云秀两眼。

爱情这玩意儿，说不好，也不好说！很多科学家说爱情就是一种化学反应，当你有心的时候对方也是有感觉的，这个事儿没有经过验证，但黄瘸子总感觉云秀看自己的眼神儿也是不一样，有那么点儿快乐，还有一丝幽怨，没法儿说，我也不是当事人还真就描述不出这种微妙的关系。

反正黄瘸子和乔大海一家是越走越近面，黄瘸子你别看干体力活儿不行，可是为人细致，出门儿回来总借着给孩子买东西的由头，也给云秀带上一份。

乔大海是个醉心“事业”的霸道总裁，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才懒得管呢！他关心的一个是生儿子，一个就是喝酒。生不出儿子就打老婆骂孩子，这毛病即使娶了云秀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云秀的肚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儿，乔大海就坐不住了，村儿里人又开始听到胡大海家里久违的叫骂声了，大家伙儿常常能看到胡大海喝醉之后，薅着云秀的头发对着云秀拳打脚踢。

左邻右舍都懒得管乔大海家的烂事儿，没人愿意劝上两句，只有黄瘸子每次听到信儿，就会拖着一条伤腿过去劝架。

云秀是个贤惠的媳妇儿，每次挨打之后只是默默地流泪，不声不响地收拾好打烂的盘子碗，可能云秀心里都明白，可生不出孩子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云秀一个人啊？谁的苦楚谁知道，每次来到乔大海的家里黄瘸子仿佛能够从云秀的眼里能够读懂云秀的不容易！

黄瘸子陪着乔大海抽上支烟，拍上两圈彩虹屁就能把乔大海哄得乐呵的“二兄弟，我咋就愿意听你说话呢！你今后放心，只要我能调到公社去，我就带着你过去，咱哥俩一起干革命！”

半瓶子老散白的事儿，黄瘸子连吹带捧就给乔大海送去见了周公，这吵闹的一天就算结束了，云秀满眼感激的对着黄瘸子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

黄瘸子的心都在流血，可是没招儿，现如今这个云秀的哑巴女人是人家乔大海的媳妇儿，日子过得顺不顺心，自己都没有任何理由去关心她！

黄瘸子只能黯然离开乔大海的家。

七二年，为了响应公社开荒、拓荒的号召，作为生产队长的乔大海带领着社员去山上伐木开荒，由于山势过高，一棵合抱粗的大榆树被伐倒之后，将远在一边的乔大海直接扫到了山底下去了。

等众社员赶到山脚下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乔大海的脑瓜子都被山上的石头给撞开瓢了，那个惨状，到今天很多人还是不愿过多的提及。

要说这哑巴女人云秀既是可怜人又是一个幸运的人，可怜之处是她的家在哪自己都说不清楚，还遇到了乔大海这个王八蛋，要说幸运的地方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竟然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黄瘸子。

黄瘸子招呼着众村民帮着云秀料理完乔大海的后事，就还像以前一样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跑到云秀的家里帮着云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黄瘸子想的啥，云秀清楚，全村儿老少爷们儿也都清楚，要说黄瘸子能娶到云秀这女人也算是不错，每个人都有不足，谁也别挑谁，最主要是这俩人都愿意，这个可是最重要的了。

黄瘸子在村子女人堆儿里一直人缘都不错，有好事儿的老娘们儿帮着这么一张罗，你还别说，这俩人谁都没啥意见，自然而然的就凑合到了一块儿去了。

前面儿咱们说过了，乔大海有四个孩子，和前妻离婚之后，一家分了俩孩子，这俩孩子也一并随着后妈云秀改嫁到了黄家。

黄瘸子这个人好说话儿，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带着孩子过来的，你还别说省事儿了，黄瘸子对云秀带着两个乔大海的孩子丝毫不以为意。以前云秀没嫁给乔大海那会儿黄瘸子就挺稀罕乔大海这俩丫头的，现如今自己白得了一个媳妇儿不说，还带来俩闺女，你说这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当年七十年代那会儿还没有计划生育政策，只要你有精力养得起你就随便生儿，没人管你！

全村儿老百姓都认为云秀这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可哪成想，进了黄家门儿第二个月就怀孕了，一年之后就给黄瘸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没过两年云秀又给黄家添了一个丫头一个小子，这可把黄瘸子乐的够呛，啥叫人丁兴旺？咱这不就是人丁兴旺吗？白捡了俩姑娘不说，现如今还有俩儿子一个姑娘，你说这好事儿上哪说理去！

自打娶了云秀之后的黄瘸子，走路都利索得多了！

“你瞅着没有，黄老二那死德行，这可真把他牛逼坏了，现如今姑娘儿子都有了，走道儿都不一样了！他要是真有能耐，他咋不把云秀的嗓子给治好？他还是不行！废物玩意儿！”

郭德纲的相声里曾经说过，人要想成就自己就得有“高人指路、贵人扶持、小人监督、自己我的努力”人生在世不如意总有一二，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儿呢？

对自诩是文化技术型人才的黄瘸子来说，治不好云秀不能说话的实在是愧对于大夫这个行当，别人不说自己也是感到没面子。

黄瘸子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去林子里转悠，到处找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才回来又是捣又是磨的，煮了一大锅黑汤子，好说歹说劝着云秀喝下去。

喝过中药的朋友都知道，喝药不是一般人能造得了的罪，气味儿难闻不说，喝到嘴里那个苦劲，你都不想再世为人了。

黄瘸子的医疗手艺，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除了敢照量，胆大，还真就没什么！几次配药下来，云秀倒是没能说话，只不过自己是差点没被黄瘸子折腾死。

黄瘸子这个人用今天的话讲就是有一股子“工匠精神”，不服输，输了再来！书上不是说嘛“失败是成功他妈！”，咱认准一个方向整不就完了吗！

黄瘸子的药一配就是几年，各种配方，各种比例，轮流的试，啥效果都没有！七八年的一天黄瘸子家的烟囱不冒烟儿，黄瘸子自己扶着梯子拿着一个杆子去房顶上疏通烟囱，就在黄瘸子下梯子的当口，一下子蹬秃噜了，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因为摔得太重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干动弹。

在屋里收拾屋子的云秀见黄瘸子摔了下来，赶紧跑到黄瘸子的身边，急得满头大汗。黄瘸子摔得实在是太重了，龇牙咧嘴一声儿也发不出来，顺着牙缝往嘴里吸冷气！

可是云秀不知道啊，以为当家的摔出毛病来了？不禁趴在黄瘸子的身上嚎啕大哭“当家的，你倒是说话啊！”一声嘶哑的嗓音发了出来。

当时黄瘸子并未在意，可猛地反应了过来，谁能喊自己是当家的啊？只有云秀才能喊自己是当家的啊！

一时激动黄瘸子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一把抱住云秀的胳膊“你说啥？你再说一遍！”这可把云秀的吓了一大跳，“我、我、我能说话了！”

这一天是老黄家最开心的一天了，多少年不会说话的云秀此时竟能开口说话了，对全家人来说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吗？

云秀的哑病是不是黄瘸子治好的，没人说得清！当然了每个人都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黄瘸子也是一样，常常在人前吹嘘“瞅着没有，我家媳妇，云秀的的嗓子就是我给治好的？谁不服儿都不好使，知道吗？北京多少牛逼的大医院都邀请我去做专家，咱爷们儿都不去！知道是为啥不？就是因为这是咱的家，那也没有咱的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