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词人“断代”，华语乐坛大退步？

前几天，陈珊妮在金曲奖颁奖典礼 用2分钟向大家科普 音乐制作人应该具备哪些 职业素养。

无独有偶，方文山也在上个月开设了自己的作词课程。

曾几何时，提起华语乐坛的优秀作词人，人们脑中会浮现黄霑、林振强、黄伟文、姚若龙等一串名字。

可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能叫得出的还是那几个名字。

是作词人“断代”了吗？ 写出一首经典歌词为什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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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歌手都在唱什么？

现在的国内歌词似乎越来越高端了……盛况之下，热度不减，国际范拉满，不夹杂点儿英文都不好意思上架似的。

绝大多数歌手的作品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英文词是“我”“你”。

蔡徐坤参与的13首作品里，me闪现45次、love秒现52次、you惊现117次！（蔡徐坤：你礼貌吗？）

这还不是例外，连唱跳俱佳的宋茜的10首代表作里，you出现99次，中文互译词“你”57次。

在张艺兴作品中，baby也出现了143次，girl出现了81次。

用英文歌词没啥问题，但在一首歌里出现这么多次，好像还是多了点……

或许是语音隔阂，或许是英语不好，过多的英文词，配上复杂的电音，小印真的很难共情，一度以为在考四级。

除了英文词，拟声词也重复出现。

最受青睐的拟声词是boom。张艺兴boom了159次、鹿晗boom了22次、火箭少女101boom了16次、UNINE不甘示弱bomba了25次。

重复出现的拟声词确实可以起到不断推进情绪和气氛的作用，但在一首歌里反复循环还能达到歌曲的升华么？

即使唱中文歌，用空洞歌词配上单句循环，再来N个啦啦啦啦啦，一首流行歌曲就完成啦！这套路百试百灵。

火箭少女101的《月亮警察》重复唱“我来拯救你”；

从单曲循环到单句循环再到单字循环，从接受音乐洗礼到被迫忍受洗脑。

这样写歌，怎么能直达观众内心呐？

当然，流量歌手资历尚浅，作品数量并不多，还需要给他们更多时间进行尝试。

为了更直观了解当下流量歌手作品的特点，于是乎，小印选取了无数经典歌手们的代表作分析，看看记忆中的那些难忘歌词，有怎样的语言密码？

首先，他们极少使用英文歌词。

其次，这些歌手的作品里出现的词汇量，要远大于现在流量歌手们的作品。

爱情是流行音乐中不变的主题，张学友、王菲、那英这波活跃在上世纪90年代的歌手们，代表作大部分当然也都是情歌，歌词主要表达的是一种情绪。

比如张学友的关键词是“等”，最重要的情绪是“苦”“痛”“心碎”“流泪”。

王菲的歌更关注自己的情绪，有时传递快乐、有时低吟寂寞、有时感叹光阴。

那英歌曲里的情绪更简单直白——被你征服、愿赌服输、明明白白、一笑而过……

歌词在侧面也反应出了歌手的性格与内核。

爱情里的怅然若失，也有千百种表达。

鬼才黄霑笔下是“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的洒脱，李焯雄则写出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样的毒鸡汤，

这道出听众心声的一字一句，作曲人没失恋100次，小印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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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歌词到底美在哪？

就像无数人写初恋，有人没头没脑要死要活一通抒情，有人像写评书一般的流水账，真想给你配副快板。

相比歌词，听众的耳朵明显更优先考虑旋律。

商业歌曲也许不需要意味深长流芳百世的警世名言，只需要抓耳的记忆点，就能被很多人听见了，但是，有多耐听，又是另一件事了。

我们来仔细研究一下当年《同桌的你》，也许可以感受到当年的歌词到底美在哪？

老狼首先对“她”进行了细致传神的刻画，用“爱哭的你”“总是很小心”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便跃然纸上；其次，老狼用非常巧妙的三段式手法，讲述了从相识、相爱到分离的故事。

（小印想配这张图 狗头表情）

众多与爱情有关的意象——日记、相片、嫁衣，没有在歌声的反复中消散，而是不断凝聚，愈发清晰强烈……

乐坛更有极为难得的词曲俱佳的创作人——罗大佑，他在词语选用上大胆激进，句式重叠复杂，还擅长运用押韵、叠音的音乐手段，达到词曲咬合的效果。

在《恋曲 2000》中：

“远攀入云层里的喜玛拉雅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峡

北望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传情是否有这种说法？

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

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此生终也不算虚假

久违了千年即将醒的梦 你可愿跟我走吗？

蓝色的太平洋隐没的红太阳 是否唤起了你的回答？

这样的押韵方式会让歌词听来流畅和谐，再搭配整体的旋律让听众更容易接受作者所传递出的情感。

今年的金曲奖将特别贡献奖颁发给罗大佑，他的音乐作品突破了流行音乐固有的格局，用歌词写出了人们对土地、对家园的情感。

而李宗盛的词没有过分的辞藻堆砌，多数是直白的语句，但寥寥几字却让人心服口服。

有小人物的心酸，有现实的无奈，也有与自己的和解，唯一没变的，是他平易近人的词和字字锥心的意。

写词最怕故作玄虚+无病呻吟，这也是如今许多三流歌词洋洋洒洒却苍白无力的原因叭。

《山丘》是千帆历经，洗尽铅华后的豁达：

越过山丘 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唤不回温柔

或许，从音乐性的角度来说，这首歌相比于李宗盛大部分的作品而言，要简单许多。

但其实，比起跌宕起伏的旋律和精心安排的编曲。对人生入木三分的解读，虽是娓娓道来，也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经典歌词往往不是编出来的，是回忆出来的。

方文山说，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曾经的经历，是他的回忆，他许多歌词的灵感，都是来自于曾经遭遇的经历。

比如《珊瑚海》中，“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那一句歌词，其实写的是他自己。

那时候他和女友相爱，可女方父母并不看好，因为方文山很穷、学历又不高，而女方学历高，家境比较好。

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就像海鸟和鱼，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当年的歌词到底美在哪？

第一，炼字。周礼茂给林忆莲写的《没有你，还是爱你》“同在这里再呼吸这空气，经不起这惊喜”能给你在世界共同呼吸都是惊喜，好虐心。

第二，跳出传统歌词的枷锁。一听失恋的歌是不是总有陌生而熟悉的脸、往事浮现、把我灌醉这些词在絮絮叨叨？换一种表达我们或许还会有故事。

第三，注重细节描写。黄伟文给何韵诗写的《若无意外》“若是没有这意外，也许经已快乐地，重回平淡家中等你，计划明年的婚礼，照旧或延期”寥寥数语，恋人间细碎的画面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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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写好歌词这么难？

现在的作词好像越来越奇奇怪怪了，是江郎才尽还是弹尽粮绝？写词真就那么难？！

如果曲是一首歌的骨架，那词便是一首歌的灵魂。

要在一首流行歌曲这么短的篇幅内，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在押韵和顺口的基础上，还得考虑如何在前后段中完美呈现“起承转合”，让人听过一遍就牢牢记住，真心不简单！

千禧年左右走红的蔡依林、SHE、五月天这一代歌手，歌曲里表达的内容更多元，他们唱小情绪，也唱老故事，有的人唱生活、还有人唱历史。

周杰伦的歌词主要出自方文山之手，他的歌词中创造了很多全新的意象，比如半岛铁盒、珊瑚海、汉谟拉比法典、布拉格广场……

蔡依林的歌词里有《说爱你》这样的纯情歌，有《特务J》这样富有故事性的，还有《play我呸》这种先锋表达。

总体看来，这些天王天后级歌手们的作品，在歌词上向各种维度拓展，想象力和丰富性都远超如今流量歌手们的作品。

中肯的说，天王天后虽然唱过很多脍炙人口的好歌，但自己真正创作的歌曲并不多。

不少优秀的音乐人，能写出好的旋律，但缺少一份好的歌词。其实这种现象也是当下音乐圈的通病。

我们都知道音乐学院里头有作曲系，但你可曾听说有专门教人写歌词的专业？

所以最根本的原因可能在于我们音乐教育本身的问题——下至小学基础音乐课，上至专业的科班教程，都存在“重曲轻词”的现象。

该有的文学积累还是得有，文字中的硬朗与哀艳，淡然与细腻都不是一日之功。

抛开客观的教育环境，作词人内在的初心也是歌词好坏的一大关键。

音乐界的未解之谜数不胜数，比如“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的反牛顿定律；更比如曾在抖音很火的《空空如也》，里面的“白天和晚上都是冬夜”小印一度以为歌手在北极；还有“你说你喜欢森女系，而我多了一个G，喜欢就像LOVE，去掉一半变 loli”冯提莫的《佛系少女》，也成就一道数学附加题。

我们都在说现在的歌词没水平了，仔细想想，或许，一方面是我们急功近利赶时间，谁还有时间感动？

另一方面，现在大众审美也偏向肤浅，注重视觉冲击，音乐市场自然会把重点放在造型打造上，忽视了最内核的诉说。

我们在解剖一首歌曲时，往往习惯性看重它的旋律构成，却少有赏析到个中遣词造句的精密。

歌词创作，一忌，语言不精炼；二忌，节奏和音韵不合；三忌，语言晦涩像说教；四忌，结构混乱；五忌，平淡没高潮；六忌，糟糕谐音梗。

当我们被抖音神曲洗耳时，是否已经忘记了曾经被歌词感动的瞬间了呢？

没有一首矫揉造作的词能打动人心，好的歌词其实都是源于内心的，它们是生活浓缩到人生的反映，是感情投射在音乐上的体现。

致敬优秀作曲家，期待幕后新生代。

话题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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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琪

责编：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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