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谈：云南旅游市场监管为何如履薄冰？

【品橙旅游】“五一”将近，有一个市场最让人牵挂，它贵为中国最有特色的旅游大省，但刚刚从疫情的重创中恢复，同时又久缠痼疾，它就是云南。

云南低价游似乎是道“世纪难题”。虽然云南文旅局也一直在想方设法，但“低价游陷阱”已成为多年不散的阴霾。

4月初，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党组成员、副厅长孙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为加强旅游市场秩序整治，2019年11月至2021年2月，云南下架1132个“不合理低价游”产品。

但网上不时有一些不谐的消息出现。2021年1月，云南导游威胁游客卖299旅游卡事件被曝光，3月14日澎湃新闻发布“3·15调查——跟拍云南低价游：游客遭威胁不消费纳入征信”视频。

有多位业者对品橙旅游表示：如果只靠旅游主管部门来解决低价游的问题，难！

根源：客源与目的地谁的责任更重？

提到云南游，最先跳进脑海的不是大理丽江的优美风光，而是“零负团队”和“低价游陷阱”这两个词，也正因为此，云南在全国数一数二的旅游资源，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成绩。

2018年全省共实现旅游业总收入8991.44亿元，在全国排名第7，落后于贵州，2020年才超越浙江上升至第6位。在2017年前，云南旅游投诉量一度占中国的60%以上，2018年旅游投诉量在12301系统全国排名21位，2019年排名第25位。

实际上，云南省文旅厅并不是不作为的管理机构，自2017年始，几乎年年都在“严打不合理低价游”。

2017年通过严管购物店斩断灰色利益链，严管旅行社杜绝不合理低价游，严管导游人员杜绝强迫消费，推行综合监管机制等，遏制旅游市场乱象。

2018年，云南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加快推进旅游转型升级的若干意见”称，旅游业是云南省支柱产业，……必须重建良好市场秩序、重构旅游诚信体系、提升旅游供给能力、完善旅游管理机制，推动“旅游革命”，实现转型升级。并提出四条具体建议，第一条就是“深化旅游市场秩序整治”。

2019年，孙炯表示，云南将进行旅游厕所建设、全域旅游发展、旅游市场秩序持续严打严管等九大工程。

2020年，为给游客营造安全放心的旅游消费环境，云南做了规范旅游市场经营主体资格、强化旅游消费维权体系建设、加大消费欺诈行为查处、加强合同行政监管、旅游市场食品安全监管、旅游市场价格监管等6方面工作。

2020年国庆黄金周来临前，云南省旅游业协会、旅行社协会共同发布了2020年云南主要旅游线路和旅游产品参考成本及构成消费提示，引导游客正确选择云南旅游线路产品，减少因参加不合理低价游产生的各类纠纷。

但是，直到2021年疫情恢复期，不合理低价游、零负团队像野草一样又出现苗头。为什么就是根治不了？

昆明中国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昆明国旅”）总经理黄敬对品橙旅游说：“云南的旅游资源是不错的，吸引力很大，跟团旅游在疫后的反弹还是比较明显的，但最大的问题还是低端产品较多。”

黄敬分析认为，第一，对于低端产品，客源地的客人有需求，特别是三四线城市50岁以上的客户还是价格敏感型人群，也是零负团或低价团的主要目标客户。其次，就是旅行行业自身为了获客进入了恶性竞争的怪圈中。对这两方面的治理如果有所偏废都是不可能根治顽疾的。

的确，网上曾介绍过参加低价团的客户心理，带着方便面、做好逛店的准备的大爷大妈们，依然还是要参加低价团。

而作为准入门槛较低的旅游行业，不仅受到同业的竞争，还要承受来自其他行业的“非法旅游从业者”的突袭。

黄敬说：“从2017年整顿到现在，不是说没有效果，但是这个市场现象仍然存在。因为行业竞争手段是有限的，不是说产品的问题，也不是说服务好坏的问题，在产品线路相似时价格肯定是第一要素。而且云南作为旅游大省，很多非旅游企业也在招揽客人、实施接待，这种现象目前来说也越来越普遍，而对他们的监管又不归我们的行业，所以监管就更加困难了。”

对此，黄敬认为，如果真要想根除不合理低价产品，需要旅游管理部门联合更多的部门一起治理，同时还要从客源市场进行监管才能真正把链条各环节管理好。

资深旅游专家、中国旅游报社前社长高舜礼认为，这几年云南治理市场秩序是下了功夫、取得经验的，但要想根治低价游，要施以 “全链条”打击。

他说：“一是旅游市场的乱相，根源不全在旅游领域，只要领导机关加以重视，下决心狠抓，露头即打，就一定能够由乱而治。二是大开信息正门，堵塞歪门斜道，应运而生的‘一部手机游云南’，就较好地发挥了这种作用。三是依法治旅，辣手治乱，由法院宣判一批较为严重或代表性的旅游侵权案例，树立了远比行政受理投诉强得多的权威和震慑。四是公安、工商、旅游等部门联合执法，清理整顿旅游购物店等环节，有力打击或摧毁了各类侵权的利益链条。”

的确，云南已在打击不合理低价游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要想根治，还需要更多的配合与手段。

多彩云南如何不负江山不负卿？

“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长年的热浪，两种原料经过一种神奇的手续完成的。色调出奇的单纯。惟其单纯反而见出伟大。尤以天时晴明的黄昏前后，光景异常动人。完全是水墨画，笔调超脱而大胆。”沈从文在《云南看云》中写道。

云南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处于高原，却有着江南的水土，温和的气候并没有强烈的反差，多民族聚集，却有着文化的和谐，更让人留连的是奇山异水并不险峻凛然，给人以亲近之感。

高舜礼以他长期以来对云南旅游的关注，分析认为，云南是可游性强的少数旅游大省之一，想去纯旅游的人为数众多，包括初级旅游者和旅游发烧友，这不同于有些省是公务、商务游比重很高，这应该是发展旅游最好的条件和优势。正由于市场很看好，泛旅游的市场主体比多数省份都要多，经营旅游主业的和配套性、关联性的企业也较多，七七八八的各类市场主体都盯着这块肥肉，就导致市场竞争特别激烈，这是旅游市场秩序很难抓的客观原因。

现在虽然云南旅游受到低价游的困扰，一方面是旅游市场治理存在漏洞，一定时段重视不够，一些领域问题突出；同时，也有很值得关注的悲剧性现象，就是逐步形成了媒体聚焦的“破鼓效应”，也就是曾被云南业内有人形容为“苍蝇爱叮有缝的蛋”，一出现投诉信息就会“破鼓万人捶”，不管大小、情节和轻重，就被群起而攻之、而炒之，形成了一波一波的舆情危机。

云南旅游要想健康发展，他建议，一是要尽快做出旅游新产品、新业态、新亮点，这些“新”不单是“新开发”的，还应该是不雷同化的、不浅表化的、不“傻大笨粗”的，一定要保持在全国市场的领先性和竞争力，使云南旅游重现昔日的魅力和辉煌。二是保持市场整治的力度，常抓不懈，在一定时段要高压严打，逐步赚得广大游客的口碑效应。三是耐心而细致地做好宣传工作，不仅对游客要做好消费选择与正当维权的引导，而且对各类媒体要做好沟通和公关，争取他们以真正的爱心对待云南旅游，即使偶发一些旅游侵权事件，也要冷静和理性加以对待，不要动辄就去“围观”乃至“围剿”，唯恐事儿闹得还不够大。在这个方面，一定不要过于乐观和掉以轻心，费尽气力重塑起来的云南旅游正面形象，只有度过几年的持续稳定和保持期，才能真正走出这个被动的泥沼。

一些业者也表示，云南旅游业起步相对较早，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它也到了一个瓶颈期。除了旅行社产品需要转型升级之外，整个云南的旅游资源、全域旅游概念上的所有产品的转型升级也迫在眉睫。转型升级的路径应该怎么走呢？散客市场、年轻人的市场、中高资产市场要培育起来，那么它才会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我们希望，拥有世界级旅游资源的云南旅游除了低价市场以外，还可以做出一些与资源相匹配的产品，这样才能不负大好江山，不负自然禀赋。（品橙旅游 Li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