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大盗孙殿英：为何扒掉慈禧衣服，撬开乾隆牙齿，最后下场怎样

1928年夏，河北遵化的天气闷热异常。此时的华夏大地，正处于“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军阀混战中，正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一两年。

这一年，随着国民革命军北伐铁流的挺进，加上冯玉祥和阎锡山的倒戈，国内形势逐渐明朗化，直鲁、奉系两军全线溃退，穷途末路的孙殿英率残部退至蓟县、遵化一带。

在这种情况下，一生视改换门庭为家常便饭的孙殿英，面对蒋介石使臣何成浚的劝降，果断选择了抛弃旧主张宗昌，摇身一变成了国民革命军12军军长。

随后，他奉命将部队拉到了蓟县马伸桥一带，与清东陵仅一山之隔。

这一天的晚上，位于马兰峪的清东陵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巨响，在幽静荒僻的山野中久久回荡……

起于乱世

孙殿英，绰号“孙大麻子”，小时候的一场天花，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在其脸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斑点，故而得名。

1889年，他出生于河南永城马牧乡孙庄村。这一年，执掌晚清最高权力的慈禧太后宣布归政于光绪，开始准备颐养天年。

当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产生身后命运上的交集。

在他8岁时，父亲在一次争端中，和当地的一个旗人发生了冲突，事后被捕入狱，不久竟被打死在狱中。

此时的满清朝廷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但是旗人在社会上还是属于特权阶层，而孙殿英的父亲无权无势无背景，免不了遭此横祸。

就这么一桩草菅人命的官司，却被当地官府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了，那个旗人不仅没有被抓，还活得逍遥自在，像个没事人一样。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亲的惨死，在童年的孙殿英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经年累月的生根发芽后，最终燃烧成熊熊大火。

不过，还没等他报仇雪恨，清王朝就在宣统皇帝的一纸退位诏书中走到了终点。

到了民国初年，社会局势变得更加动荡，中原地区各路军阀混战不休，土匪强盗横行。乱世出草莽，少年时代即行走江湖，一身游侠气息的孙殿英，渴望能闯出一番天地来，怎么闯？在那个年代，手里没有枪、没有人马，一切都无从谈起。

于是，他加入了当时在豫西一带势力较大的“庙道会”，实际上就是一个打着教会幌子的民间武装，由于机灵能干，他很快受到头目李凤朝的赏识，被收为徒弟。

但是，对于野心勃勃的孙殿英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他整日苦思冥想，终于策划出一个绝妙的点子：托梦。

利用“庙道会”教徒的迷信心理，他精心编织出一个谎言，声称自己梦到祖师告诉他，在某处藏有一柄太阿宝剑，他按照指示去寻找后，果真找到了这把寒光闪烁的宝剑。为了增加神秘色彩，他走到哪都会带着这件“神物”，并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套漏洞百出的小把戏，在孙殿英一次次煞有其事的吹嘘下，竟让众人深信不疑。久而久之，支持和拥戴他的人越来越多，“庙道会”头把交椅自然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但是，“庙道会”说到底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离正规武装的军队还很远，更无法在军阀乱世中立足。

为此，他一方面经营者贩卖烟土的暴利勾当，用得来的钱财购买枪支、扩充人马；一方面寻找着合适的下家以便投靠，以谋得更大的发展。

如何在军阀混战的乱世中生存？孙殿英的人生信条是：谁强大就依附谁，谁胜利就投降谁。在直奉大战、北伐战争的几年时间里，他先后投奔过豫西镇守使丁香玲、豫陕甘“剿匪”副总司令憨玉昆、国民军副军长叶荃、“山东王”张宗昌。

最终，被蒋介石收编后，他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团第12军军长，手下人马已有近万人之众。

史上最没技术含量的“倒斗”

1928年6月，奉命在冀东地区执行剿匪任务的孙殿英，率部队驻防到了蓟县马伸桥附近，不远处就是埋葬着5位清朝皇帝的清东陵。无独有偶，当地一伙以马福田为头目的土匪势力，正准备秘密地进入东陵盗墓。

这个消息无疑给了一直垂涎清东陵的孙殿英绝好的契机，他立即派出一队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马福田匪部。随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以军事演习为名，宣布清东陵方圆三十里内戒严，并赶走了附近的居民和守陵人员。

今天已无从得知，孙殿英盗掘清东陵是否真的为了给父亲报仇，但直接的动因很简单——为了筹措军饷。虽然他已归附蒋介石部下，但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名头，大部分军费开支仍得由他自己想办法，而盗墓无疑是最便捷的方法。

我们知道，清东陵不仅有5座皇陵，还有着数百座皇妃、公主阿哥的陵墓，总不可能把每一座都盗挖一遍吧？这样不仅耗时耗力，还容易被外人发现。

于是，经过一番思量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乾隆皇帝的裕陵和慈禧太后的定东陵。为何是这两座陵墓？因为乾隆时期正处于封建盛世，慈禧太后则是最有权势的女人，在这两人的墓中，肯定少不了陪葬的稀世珍宝。

但是，老谋深算的孙殿英并没有立即动手，他心里清楚，盗掘皇陵毕竟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搞不好就会身败名裂，甚至有杀头的风险。

为此，他提前派手下的师长前往北平探探风头，因为之前他的军事戒严已引起了外界怀疑，一番打探之后，得知社会舆论风平浪静，他才放下心来。

同时，他以运送粮草为由，让当地的官员准备30辆骡马车，以便在事成之后迅速转移赃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孙殿英和部下摩拳擦掌，只待动手。

对于孙殿英来说，不需要像普通盗墓贼那样辛苦地钻盗洞，也不需要用罗盘分金定穴，“黑驴蹄子”、糯米之类的辟邪之物也纯属多余。

他的方法简单粗暴，只有一个字——炸！

于是，天黑之后，一场史上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盗墓行动发生了。

在慈禧的定东陵，孙殿英部下费了一番周折，据说请了以前修建东陵的老工匠帮忙，才找到了明楼地下隐蔽的地宫入口，但一道汉白玉浇筑的金刚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过，在现代炸药面前，一切坚不可摧的防盗设施都是形同虚设，一声轰响之后，金刚墙化作了残垣断壁。匪兵们从缺口处蜂拥而入，在金碧辉煌的地宫里疯狂抢掠，从脚下的金砖到墓室顶上的金龙，都被工兵铲挖了下来......

据孙殿英本人回忆：

“打开（实际是用斧子劈开）慈禧的棺椁后，发现她的尸身历经二十年仍然不腐，这是因为她的口中含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为了得到这一无价之宝，他下令士兵直接扒开慈禧的嘴巴，割开她的喉管，把那枚夜明珠取了出来。而棺内其他的珍宝，也都被掠夺一空。

不仅如此，慈禧头上戴的珍珠顶凤冠，身上穿的金丝冕服都被扒了下来，连裤子都不放过，慈禧的遗骸则在争抢中散落在了地上，其状惨不忍睹.....

随后，孙殿英如法炮制，又盗掘了乾隆的裕陵，他对于裕陵地宫的描述是这样的：

“乾隆的墓堂皇极了，棺材内乾隆尸体已化，只留下头发辫子。陪葬宝物不少，其中最宝贵的是颈上的一串朝珠，一百零八颗中最大的两颗是朱红色，和一柄九龙宝剑，剑鞘面上嵌了九条龙，剑柄上嵌满了宝珠。”

他以为乾隆口中肯定会有和慈禧一样的夜明珠，于是下令手下撬开乾隆的牙齿，结果令他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一颗普通朝珠。一气之下，乾隆的牙齿和头骨被砸得粉碎……

面对堆积如山的珍珠、翡翠、玉石、象牙、雕刻、字画，孙殿英下令所有人一律不得私藏宝物，集中后统一分配，否则军法从事。但面对奇珍异宝的诱惑，还是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一个月后，三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青岛大港码头被抓，警察从他们身上搜出了36颗宝珠。一通讯问之下，震惊中外的东陵盗宝案开始浮出水面......

九龙宝剑的魔力

在青岛被抓获的三人，正是孙殿英手下参与盗墓的逃兵。普通士兵身上就能有数量众多、价值不菲的宝珠，可想而知他们的上级军官会拿到多少宝物。

与此同时，天津警备司令部从海关截获了35箱企图运往法国的东陵文物，急于销赃的孙殿英委派部下谭温江在北平暗中活动，也被卫戍司令部查获。

这几路线索追查到最后，孙殿英东陵盗宝案大白于天下，一时间舆论为之哗然。

尤其是前清的遗老遗少们，痛哭流涕，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孙殿英。这当中，最受伤的人莫过于溥仪了，作为曾经的皇帝，祖宗陵墓被盗掘对他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他一面派人前往东陵收拾残局，一面直接找到蒋介石，给他施加压力。

虽然溥仪已经退位，但由于民国之初的《清室优待条例》，蒋介石表面上还得给予他尊重，表示会按律法办。

溥仪手绘的《杀孙殿英图》

另一边，孙殿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企图把谭温江抛出去当替罪羊，自己则以局外人的身份为其辩护。

为此，他给上司徐源泉递交了一份呈文，徐的一番话却让他茅塞顿开，顿如拨云见日。徐对他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次你们掳获得不少，要想把事情平息下来，必须得下大本钱，各方都要打点，尤其是关键人物，一定要设法疏通，其他的不足为虑。

孙殿英回去后，在存放宝物的密室里精挑细选出了几件最珍贵的物件，将它们一一分装，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贿赂活动。

其中，乾隆的九龙宝剑送给了蒋介石，“龙”在古代寓意非凡，何况是九条龙，蒋介石自然是受用不已。

慈禧头下枕的是一只翡翠西瓜，孙殿英把他送给了“国舅爷”宋子文。

而最珍贵的那颗夜明珠，传说在夜间百步外可照见头发，孙殿英思来想去，把它送给了宋美龄。因为他明白，什么人都不如枕边人有用。

不久后，盗墓要犯谭温江被保释出狱，其他属下从犯也都纷纷出逃。但是社会反应也开始强烈起来，各界人士一致要求秉公从速处理。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已收了孙殿英50万元黄金的阎锡山，只得下令组织军事法庭审理此案，但直到第二年4月才开庭预审。尽管最后形成了判决，但由于盘根错节的复杂案情，加上当时混乱的政治局势，判决并没能实际执行，谭温江等人被关押一段时间后又被释放，东陵盗掘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孙殿英后来曾表示，自己盗墓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和祖上报仇。

父亲可以理解，他的祖上是谁？据他自己说是孙承宗。

孙承宗是明末军事家，曾修筑关宁锦防线，在抵御清军的作战中立有大功，后来守高阳城失败后自缢而死，全家被杀。

不过，这更像是孙殿英的借口，正如他编造的“托梦”谎言一样，只是为了洗白自己的一种方式。

至于有传言说孙殿英盗东陵是为了“断大清龙脉”，则更是无稽之谈，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何来龙脉之有？

孙殿英盗的宝物究竟有多少？为何大部分宝物最后都下落不明？

这些疑问也许将成为永远的谜团。

另类的人生结局

东陵盗掘案结束后，孙殿英不仅没受到任何惩处，个人地位反而扶摇直上。

他继续着自己“墙头草，随风倒”的军旅生涯。中原大战期间，他背叛了蒋介石，转而投靠冯玉祥、阎锡山。

不久后，冯、阎失败，张学良入关，孙殿英又变成了张的部下。

1933年，他曾率军在赤峰地区与日军激战近半个月，后战败撤退，之后再次投靠了蒋介石。

抗战中，他又当了汉奸，参加“和平救国军”，配合日军对我军作战。

抗战胜利后，他没有因汉奸之事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得到了蒋介石的继续重用，他感动得痛哭流涕，称蒋是他“再生父母”，后来他在汤阴战役中被解放军俘虏，一度要举枪自杀，但被救下。

念及他曾抗击过日寇，给八路军送过枪支，狱中的孙殿英受到了宽待处理，一名卫士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不过孙殿英仍然整天唉声叹气、精神不振，由于长期吸食鸦片，他得了“烟后痢”，这在当时属于不治之症。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共产党为他求医治病，令他感动不已。临终时，他忏悔说：

“我过去做了许多坏事，对不起民众，对不起共产党。共产党宽宏大量，不计怨仇，比蒋介石不知好多少倍啊！”

结语

孙殿英的一生，都在眼花缭乱的身份转换中度过，大大小小的头衔数不胜数，见风使舵是他独特的生存之道，但后人只记住了“东陵大盗”这一标签。

晚年他曾自辩说：

满清入关之时，大兴文狱，网杀士人，象吕留良，戴名世这样的人，都被开棺戮尸，我虽不才，亦知道佛经有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满清统治三百年了，搜刮的财帛不知多少，今天我发陵，是为通天下财货，收运转之利，丰藏国库。”

孙殿英可怜之处在于，顶着“东陵大盗”的恶名，盗得的宝物却基本没落到他手里，在其移交的东陵文物清单中，大部分最后都不知所踪，九龙宝剑、夜明珠等珍宝是否还留存于世，也是一个疑问。

戏剧性的是，他的儿子孙天义摆脱了父辈的阴影，后来成为了国内著名的翻译家、教育学家，还担任了中国黄帝陵基金会会长，不计辛苦地为黄帝陵整修筹措资金，并致力于文物保护工作。

孙殿英若地下有知，应可感到抚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