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高考完那晚,江澈把我约到小区附近的公园。
月光下,他红着耳朵掏出一张保证书。
“江澈保证,沈芽芽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名。”
他眼睛亮得吓人:“芽芽,你跟我好吧。”
大学几年异地,很多人不看好我们,我们却没有走散。
他毕业后选择创业,最艰难时不敢跟父母提,是我拿出奖学金和研究生补贴给他做生活费。
从逼仄的出租房到大平层,再到全款买下的别墅婚房。
他说:“等你规培结束,就可以跳槽到上海陪我了。”
就差几个月了。
幸福临门一脚。
可今天,他让一个陌生女孩宣判我输了。
姚佳妮又发了条私信。
是个偷偷录下的视频。
江澈眼神迷离,看上去有些喝醉了。
姚佳妮娇笑着:“阿澈,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酒吧的音乐声很吵,但没有盖住他的回复。
“别提她了,每天都一个样。”
“没意思得很。”
他看向镜头,眼神是我熟悉的温柔:“今天玩点什么新鲜的?”
镜头摇晃,响起暧昧的接吻声。
手机屏幕熄灭,照出我苍白的一张脸。
脑海中的画面让我作呕。
冲到厕所干呕几声,我打开手机订回家的高铁票。
整理行李的过程中,右下腹的疼痛一阵接一阵,我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猜到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我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流感高发季,急诊的人多得坐不下。
我蹲在诊室外,疼得站立不起。
凌晨三点,我终于拿到了超声报告。
医生问我:“从症状和超声结果来看,确实是急性阑尾炎,最好尽快手术。”
“你家属没来吗?”
偏偏,江澈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我挂掉。
他执着地再次打来。
安静的诊室里,电话铃声令人无法忽视。
我接起,是他焦急到失态的语气。
“我有个朋友脚被花瓶划伤了,该怎么处理?”
那头传来姚佳妮低声地抽噎。
如果没有撞破,我恐怕会傻到认为那是工作室的员工。
最后一丝温度散尽,我冷声道:“随你怎么处理。”
“沈芽!”
“你还是医生呢,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江澈的怒吼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蜷成了一团,竭力压下疼痛。
想起放在客厅的花瓶,那是我和江澈一起逛家居店挑来的。
本来说好,要带到新家的。
现在,恐怕是碎了个彻底。
江澈还在说:“半夜不好打扰别人我才来问你,她都疼哭了,你快点告诉我要怎么处理。”
眼眶被撑得酸涩发痛,我仰起头,把滚烫的液体倒灌进喉咙和鼻腔。
对面的医生拿出手术同意书:“家属没来的话,你自己签也可以。”
江澈沉默了几秒。
“你……你在医院?”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笃定道:“是在上夜班吧?”
“你既然没在休息,那回答我一下很难吗?你在耍什么小脾气?!”
眼泪最终还是砸下,我轻轻笑了下。
“你说得对。”
“我就是耍小脾气。”
“江澈,我跟你,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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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江澈先挂断的。
他嗤笑一声:“不说就不说,又不是非你不可。”
听筒里的断音和窗外的雨滴声交织,让人无端觉得冷。
我放下手机,对医生歉然一笑。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我声音嘶哑:“我家人来不了,我自己签就好。”
再睁眼,我孤零零一个躺在病房里。
伤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手机上多出几条消息。
来自医院的领导同事和我爸妈。
和领导汇报完我的手术情况,我多请了两天假。
唯独面对父母的关切,我难免心虚。
妈妈的语气有些急:“不是说今天就回来吗?”
“发生什么意外了?”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哪怕心死如灰了也要维持正常的生活。
深吸一口气,我轻松道:“合作医院来了位大拿开讲座,我正好留下来学习两天。”
我再三解释,妈妈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忍着疼痛入睡不到一个小时。
江澈推开了病房门。
他把一束花放到一旁,抬手来摸我的脸。
“芽芽,昨天夜里你怎么……”
他的手指有一股酒精混合着花香调香水的味道。
同样的香水味。
我昨天在姚佳妮身上闻到过。
我转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他垂眸,收回手。
“我不知道你来看我了,今天一听阿姨说你没按时回家,我找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你。”
他看着我的后脑勺,语气无奈。
“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拿出一根手链,塞进我手里。
“补给你的圣诞礼物,别气了,嗯?”
我手心一片冰凉。
就在我进手术室前五分钟,姚佳妮发了条动态。
圣诞树下,堆满了礼物。
她一个个拆开,限量款皮包、新款手机、双人的海外度假酒店预订单……
唯独这条黄金手链,她不满地嘟囔:“款式有些老气,我要自己去店里挑。”
拍视频的人笑得宠溺:“行,你看不上我拿去扔掉总可以了吧?”
我把手伸出床沿,任由手链掉落在地。
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江澈,我们分手。”
“分手?”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轻嗤:“我妈都已经和你妈开始商量订婚宴酒店了,你现在跟我分手?”
“沈芽,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别这么不可理喻。”
说话间,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掏出来,低头回复对方。
病房里霎时变得太安静,让我一眼看清了他眉眼间的温柔和耐心。
我重复:“分手,婚不结了。”
他脸色彻底沉下去。
“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柜子上的花递给他。
“花也拿走。”
许是在医院门口临时买的,里面还夹在了两朵我过敏的百合。
江澈站着不动,眼底有了些不耐。
我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曾经印在心尖的面孔,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别闹了。”他嗓音冰冷。
我轻扯唇角:“江澈,我见过姚佳妮了。”
“不分手,难道让她做一辈子小三吗?”
他僵住。
没拿稳的花束掉落在地,全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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