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村里,哪家有白事,那阵仗可不小。灵堂一搭,哭声一片,亲朋邻里全来帮忙,烟酒茶饭流水一样摆出来,有时一办就是好几天。现在倒好,节奏快了,人也散了,一场丧事两三天就匆匆结束,连吃饭都简单应付。看着是省事了,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前些日子回老家送别一位长辈,整个过程利索得让人心慌,乐队一响,人站着还没回过神,棺木就上山了。那时候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不管怎么简化,那几个关键的人,真是一刻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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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的那几位,村里人还是习惯叫“八仙”。不是说他们有多神,而是这份活儿太讲究。脚步得齐,走得稳,不能停不能晃,更不能回头看。老一辈说,一回头,亡魂就找不到路了。这话信不信另说,可那份敬畏,谁也不敢马虎。以前都是村里的壮劳力轮流上,现在不少地方请专业队伍,穿统一衣服,动作整齐,效率是高了,可总少了点那种熟悉的乡情味儿。你站在边上,看着他们把棺木一步步抬走,心里头那份沉重,好像也被压得更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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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事的师傅坐在灵堂角落,手里摇着铃,嘴里念念有词。有人觉得这是迷信,可你要是夜里守过灵,就知道那声音多让人安心。它不光是仪式,更像一种情绪的出口。哭丧的、打鼓的、唱挽歌的,形式五花八门,有的地方甚至锣鼓喧天,说是“热热闹闹送一程”。外人看着怪,可对家里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为亲人尽心。那位法事人我认识,六十多了,从小跟着师父学,如今全镇一半的白事都找他。他说:“人走了,心不能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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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在院子里忙得满头大汗,大锅炖着豆腐,这就是所谓的“豆腐饭”。这顿饭不做丰盛,但不能寒酸。谁家要是办得潦草,背后少不了议论。饭菜上桌,来的人都要吃一口,算是给主家捧场,也是彼此慰藉。有个细节你可能不知道,碗筷得用素色的,不能红不能花,连端菜的托盘都得是黑漆的。这些规矩没人明说,可大家都懂,一代代就这么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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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离不开的,还是直系亲属。儿子儿媳披麻戴孝,跪在灵前,脸上有没有泪,街坊都瞧得清楚。不是非要演戏,而是这份悲痛得让人看见。老话说“孝不孝,看白事”,一家人在这时候挺不挺得住,直接关系到门风。我见过一户人家,儿子在外打工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村里人嘴上不说,背地里摇头。人或许可以远,但情不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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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角色不起眼,但顶重要——主事人。家里人哭得晕头转向,谁去安排时辰、联系道士、管钱管饭?得有个清醒的。过去是族里叔伯张罗,现在也有花钱请的“白事管家”。专业是专业,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人情这种事,冷冰冰的流程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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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送完最后一程,我坐在老屋门口抽了根烟。山风一吹,纸钱灰打着转飞上天。这世道变了,可有些东西变不了。人走了,事还得办,情还得续。你细想,这些不能少的人,守的哪是规矩,分明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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