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去年清明前回的老家。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阳光把站台照得亮堂堂的,风里带着点油菜花香,混着火车站特有的泡面味和汗味,一下子就把我拉回了小时候。
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外套,头发比年前白了些,正踮着脚往人群里望。
我喊了声妈,她赶紧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埋怨道:“怎么不多带件衣服?老家早晚凉,别冻着。”
我笑着说不冷,跟着她往停车场走。
路上母亲突然提起:“你姨母最近有点不对劲。”
我愣了一下,姨母?
印象里姨母是个特别要强的女人,一辈子没怎么享过福,年轻时候嫁了姨父,两个人吵吵闹闹过了大半辈子,现在孩子都成家了,怎么会不对劲?
“怎么了?”我问。
母亲叹了口气:“说不清楚,就是总往外跑,有时候晚饭都不回家吃,问她去哪了,就说跟小区里的人遛弯,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没再接话,心里却犯了嘀咕。
姨母和姨父住在老城区的一个老小区里,离我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第二天上午,我提着点水果想去看看他们。
小区里的路两旁种着不少梧桐树,叶子刚抽新芽,嫩绿色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走到姨母家楼下,正好看见姨母从楼道里出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还抹了点口红,看着比平时精神多了。
我喊了声姨母。
她回头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点不自然,笑着说:“丫头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和姨父,”我晃了晃手里的水果袋,“姨父在家吗?”
“他啊,出去下棋了,”姨母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像是在遮掩什么,“你跟我上来吧,家里没人,我给你倒杯水。”
我跟着她上了楼,楼道里有点暗,墙壁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撕了又贴,显得乱糟糟的。
姨母家的门没锁,虚掩着,她推开门让我进去。
屋里收拾得挺干净,就是有点冷清,沙发上放着姨父的老花镜和一份报纸,茶几上摆着两个没洗的杯子。
姨母给我倒了杯温水,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点局促。
“姨母,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直接问,我知道姨母的性格,拐弯抹角她反而不说。
她愣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飘向窗外:“能有什么事,就是觉得在家待着闷,出去走走。”
“我妈说你总往外跑,晚饭都不回来吃,”我看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姨母的手顿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晃了晃,她抬起头,眼睛里有点红:“丫头,你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你最近不一样了,”我放缓了语气,“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也行,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姨母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其实……我认识了一个人。”
我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他叫老陈,”姨母的声音有点低,“是我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的。”
“他是什么情况啊?”我问。
“他跟我一样,也是中年人,”姨母顿了顿,“不过……他没离婚。”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母亲觉得不对劲,这确实不是小事。
“那你们……”
“我们就是聊得来,”姨母赶紧解释,“他知道我跟你姨父的情况,我也知道他家里的事,我们就是互相倾诉,没别的。”
我看着姨母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有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不像是没别的那么简单。
“姨母,你跟姨父这么多年了,”我斟酌着说,“他虽然老实,话不多,但对你也挺好的,你这样……”
“好?”姨母打断我,声音提高了一些,“他那叫好吗?我们结婚三十年,他什么时候真正懂过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奔波,老了就知道下棋、看电视,跟他说话都费劲,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姨母的情绪有点激动,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老陈不一样,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听我说话,会关心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我能理解姨母的感受,姨父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却不懂得表达感情,他们的婚姻,就像一杯温吞水,没什么味道,却也喝了大半辈子。
可老陈是有家庭的人,这样的关系,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甚至会毁掉两个家庭。
“姨母,老陈有老婆孩子,他能给你什么?”我问,“你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早晚都会被发现,到时候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姨母低下头,“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缓解一下心里的委屈,我没想要破坏他的家庭,也没想要跟你姨父离婚。”
“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由不得你了,”我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姨父知道了,他会怎么想?还有我妈,外婆,他们要是知道了,家里会乱成什么样?”
姨母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水杯,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
我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姨母是外婆的大女儿,从小就特别能干,家里条件不好,她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供母亲和舅舅读书。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姨父,姨父是个工人,性格老实,家境一般,但对姨母还算尊重。
他们结婚的时候,外婆还不太愿意,觉得姨父配不上姨母,可姨母说,老实人靠谱,不会欺负她。
刚结婚那几年,他们的日子过得挺苦,姨父在工厂上班,姨母就在家附近的小饭馆打工,两个人省吃俭用,攒钱买了现在这套房子,又供表哥读完了大学。
表哥结婚后,搬出去住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日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姨父还是老样子,上班、下班、下棋、看电视,姨母却觉得越来越孤单,她想跟姨父多说说话,可姨父总是要么嗯啊两句,要么就说她瞎想。
时间长了,姨母也就不怎么跟他说了,心里的委屈越积越多,直到遇到了老陈。
老陈比姨母大五岁,退休前是个干部,说话风趣,懂得照顾人,他跟他老婆的关系也不好,两个人常年分居,就等着孩子成家后离婚。
他在广场舞队里很受欢迎,不少阿姨都愿意跟他说话,姨母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挺好相处,后来慢慢发现,他跟自己很聊得来。
老陈知道姨母心里的委屈,会安慰她,会听她吐槽姨父的木讷,会带她去逛公园、看电影,甚至会给她买小礼物。
这些都是姨父从来没做过的事,姨母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他们开始偷偷见面,有时候是在公园的角落里,有时候是在老陈的车里,有时候甚至会一起出去吃顿饭。
姨母说,跟老陈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那种被人在乎、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她无法抗拒。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姨父,”姨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能说让她断了联系吗?可我知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能说让她离婚跟老陈在一起吗?可老陈还没离婚,就算离婚了,他们这样的关系,也未必能幸福。
“姨母,你得想清楚,”我只能说,“老陈对你好,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等新鲜感过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还有,他老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不仅会被人指指点点,还会让表哥在外面抬不起头。”
姨母沉默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也不想这样,”她哽咽着说,“可我真的太孤单了,你姨父他从来都不理解我,我跟他过了三十年,就像过了一天一样,我不想后半辈子还这样过。”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一下,姨父回来了。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丫头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刚到没多久,”我站起来,“姨父,你下棋赢了吗?”
“赢了两盘,”姨父脸上带着笑意,把手里的棋盘放在墙角,“你姨母没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用麻烦,我坐会儿就走,”我说。
姨父没察觉到姨母的异常,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戴上老花镜看了起来,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有报纸翻动的声音。
姨母擦干眼泪,站起身:“我去给你姨父煮点面条,他下棋回来肯定饿了。”
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烧水的声音。
我看着姨父的背影,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背也有点驼,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却把最好的都给了这个家。
他可能真的不懂姨母的心思,可能真的不会说好听的话,可他对姨母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是几十年的相濡以沫。
我突然觉得,姨母的这场“孽缘”,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那天我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姨母送我到楼下,她拉着我的手:“丫头,这件事你别告诉你妈,她脾气急,知道了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姨母,你自己多保重,好好想想。”
她嗯了一声,看着我走远,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回到家,母亲问我姨母怎么样了,我没敢说实话,只说她挺好的,就是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母亲叹了口气:“你姨母这辈子也不容易,嫁给你姨父,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孩子大了,也该让她自己找点乐子了。”
我没接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去姨母家,只是偶尔从母亲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母亲说,姨母还是总往外跑,有时候半夜才回来,姨父好像有点察觉了,两个人最近经常吵架。
我心里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清明节那天,我们全家去给外公扫墓,姨母也去了。
那天天气不太好,有点阴,风也挺大。
扫完墓,我们在山下的农家乐吃饭,外婆看着姨母,眼神里带着担忧:“大丫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
姨母勉强笑了笑:“妈,我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是不是你跟老周(姨父的名字)吵架了?”外婆问,“夫妻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总闹别扭。”
“没有,我们挺好的,”姨母低下头,不敢看外婆的眼睛。
母亲看了姨母一眼,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也在怀疑。
吃饭的时候,姨母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赶紧走到外面去接。
我跟了出去,远远地看着她,她对着手机说话,语气很温柔,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挂了电话,她转过身,看到我,吓了一跳。
“是老陈?”我问。
她点了点头,脸色有点苍白:“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姨母,你这样真的不行,”我压低声音,“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打电话给你,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没考虑过这个家。”
“他不是故意的,”姨母替他辩解,“他就是关心我。”
“关心你?”我有点生气,“他要是真的关心你,就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不会让你背着家人偷偷摸摸地跟他见面,他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姨母没说话,眼圈又红了。
“你醒醒吧,姨母,”我说,“这样的关系不会有好结果的,趁现在还没闹大,赶紧断了吧,别到最后后悔都来不及。”
姨母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我试试。”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挣扎,可我只能点到为止,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
清明节过后,我就回城里上班了。
回去之后,我经常给母亲打电话,问起姨母的情况。
母亲说,姨母好像真的跟老陈断了联系,不再总往外跑了,也愿意跟姨父说话了,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
我心里松了口气,觉得事情终于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母亲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很着急:“丫头,出事了,你姨母被老陈的老婆找到了,两个人在小区里吵起来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怎么回事?老陈的老婆怎么会找到姨母?”
“还不是老陈那个没良心的,”母亲气冲冲地说,“他跟你姨母断了联系之后,他老婆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他们的事,就跑到小区里来找你姨母,骂得很难听,说你姨母是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
“姨母怎么样了?”我担心地问。
“你姨母被她骂得说不出话,哭着跑回家了,你姨父也知道了,现在两个人在屋里冷战,谁也不理谁,”母亲叹了口气,“我跟你外婆去劝了,可你姨父就是不说话,你姨母也只是哭,真是急死人了。”
我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姨母那么好面子的人,被人在小区里当众辱骂,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妈,我现在回去,”我说。
“不用了,你回来也没用,”母亲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姨母的。”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直很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果然,没过几天,母亲又给我打电话,说老陈的老婆又来找过姨母一次,还闹到了姨母的单位(姨母退休后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超市做收银员),导致姨母没法上班,只能辞职了。
姨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表哥家去住,说要跟姨母离婚。
表哥也很生气,觉得姨母丢了家里的脸,跟姨母大吵了一架,好几天都没理她。
外婆因为这件事,气得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家里一下子乱成了一团糟。
我请假回了老家,去医院看外婆。
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我,拉着我的手:“丫头,你说你姨母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好了,家都快散了。”
我安慰她:“外婆,您别生气,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起来?怎么好起来?”外婆叹了口气,“老周要跟她离婚,儿子也不理她,她以后怎么办啊?”
我看着外婆憔悴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从医院出来,我去了姨母家。
家里乱糟糟的,沙发上堆着衣服,茶几上放着没洗的碗,姨母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空洞,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
“姨母,你吃了吗?”我问。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想吃。”
“你不能这样下去,”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吃饭啊。”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
“老陈呢?他没来看你吗?”我问。
提到老陈,姨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就是个骗子,他说会对我负责,会跟他老婆离婚,可出了事之后,他就躲起来了,连个电话都不敢给我打。”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老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姨母负责,他只是在寻找刺激,一旦事情败露,他肯定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姨母,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说,“你得想想以后怎么办,姨父那边,你要不要跟他好好谈谈?”
“谈什么?”姨母苦笑了一下,“他都要跟我离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就是个罪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也毁了自己的家。”
“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说,“姨父心里还是有你的,他只是一时生气,你要是好好跟他道歉,好好解释,他说不定会原谅你。”
“我没脸见他,”姨母摇了摇头,“我也没脸见任何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陪着姨母,帮她收拾家里,给她做饭,劝她跟姨父好好谈谈。
姨母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在我的反复劝说下,终于同意了。
我给表哥打电话,让他把姨父叫回来。
姨父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看到姨母,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想说什么?”姨父的声音很冷。
姨母低着头,眼泪不停地流:“老周,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做出那样的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姨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我跟你过了三十年,我从来没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给你,可你呢?你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姨母哭着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以前?”姨父苦笑了一下,“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掉了。”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你,”姨母说,“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姨父没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烟。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我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姨父才把烟掐灭,站起身:“我先回儿子那边住,你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
姨母看着他的背影,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姨父心里也很矛盾,他既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无法原谅姨母的背叛。
接下来的日子,姨母每天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她不再出门,也很少说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母亲和外婆经常来看她,劝她想开点,可她就是走不出来。
老陈那边,自从事情败露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听说他跟他老婆道歉了,两个人和好如初,继续过着他们的日子,好像姨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时候我会想,姨母这场所谓的“孽缘”,到底得到了什么?
她得到了短暂的快乐和陪伴,却失去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失去了丈夫的信任,失去了儿子的尊重,失去了家人的理解,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几个月后,外婆出院了,身体好了很多。
姨父还是没回来,但他偶尔会给姨母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有时候也会让表哥带点东西回来。
表哥也慢慢原谅了姨母,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话。
姨母的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开始出门散步,有时候会去公园坐坐,也会跟小区里的阿姨们聊聊天,但再也没提过老陈。
有一次,我回老家看她,她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我,笑着说:“丫头来了,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她的脸上有了笑容,眼神也明亮了很多,只是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吃饭的时候,姨母突然说:“丫头,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会犯一些错误?有些错误,是不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没等我说话,又接着说:“我现在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初没有认识老陈,要是当初能跟你姨父好好沟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我说,“重要的是以后。”
“以后?”姨母笑了笑,“我现在只希望你姨父能早点回来,我们能安安静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吃完饭,我陪姨母在小区里散步。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和孩子的笑声。
“你看,那对老夫妻,”姨母指着不远处的一对老人,他们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他们多好啊,一辈子相濡以沫,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对老人确实很恩爱,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
“姨母,你也可以的,”我说,“只要你和姨父都愿意,你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姨母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对老人,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临走的时候,姨母拉着我的手:“丫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等你姨父回来。”
我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回城里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姨母的事。
她的这场“孽缘”,就像一场噩梦,惊醒之后,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和无尽的悔恨。
我们总是在平淡的生活中渴望激情,在安稳的日子里寻找刺激,可我们忘了,最珍贵的东西,往往就是那些平淡和安稳。
姨父最终会原谅姨母吗?他们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吗?
我不知道。
或许,有些伤害,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或许,有些错误,真的会影响一辈子。
可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那些走过的弯路,犯过的错误,终究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提醒我们以后要好好走路,好好生活。
只是,不知道姨母的余生,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平静和幸福?
而我们每个人,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犯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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