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权相蔡京：北宋最优雅的文官，也是朝堂最跋扈的佞臣

八旬老头饿毙破庙，身上只盖一张破竹席——这人竟是当年一顿饭吃掉一千三百贯的北宋宰相蔡京。消息传回汴梁，连街边卖炊饼的都摇头：活该，花石纲把俺家青砖都撬去运石头了。

可要是把镜头往回倒三十年，蔡京的出场自带柔光。福建仙游蔡家，一门两进士，弟弟十三岁，他二十三岁，同榜题名，活脱脱“别人家的孩子”。写字更是一绝，徽宗看完他的帖子，手痒得连夜给大臣写诏书：朕的庙堂上，就得站这种字里带刀、行间藏剑的人。

问题也出在“字”上。被贬杭州，他押宝宦官童贯，连夜快递字画，童贯一高兴，顺手把快递转交御书房。第二天，龙心大悦，圣旨飞回：回京，升官。投机这门手艺，蔡京玩得比谁都丝滑：神宗死，抱司马光；哲宗翻脸，再抱章惇；反正风向一变，他比风向标转得都快。

大权到手，他先给天下穷人发糖：居养院、安济坊、免费药铺，三级学制让村娃也能背《论语》。老百姓刚想磕头，反手就是一记闷棍：元祐党人碑，309个名字刻成石头，立在每个县城门口，连死去的司马光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想出门？先绕碑，绕完再骂自己一句“旧党余孽”。

更狠的是替皇帝花钱。徽宗想修后花园，蔡京连夜写论文：丰亨豫大，意思是“有钱就得花，不花遭天谴”。花石纲启动，太湖石一块块往汴梁搬，沿途拆桥毁堤，民夫累死十万。方腊就是在这时候点火，口号干脆利落：诛蔡京！

1125年，金人铁骑踏破黄河，徽宗秒变太上皇，钦宗上位第一件事：把蔡京写进“六贼”黑名单。流放岭南，八百里加急，沿途州县接到通知：不许一粒米进门。老头饿得啃树皮，啃到潭州，牙掉光，最后一口冷雨没咽下，人已经凉了。破庙的和尚翻遍他行囊，除了半幅没写完的《太白帖》，只剩一把碎银，连买口薄棺都不够，只好拖进漏泽园——那园子还是他当年给贫民建的公冢。

死后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可有个细节被忽略：他推行的“盐钞法”让国库年收入翻三倍，居养院一直撑到南宋，救过无数冻馁乞丐。王夫之那句点评最毒也最准——才够济奸，奸又丧才。像一把极品宝刀，握在厨子手里能切出文思豆腐，握在疯子手里就砍向无辜。刀没错，握刀的人心偏了刃就歪。

于是历史给出最朴素的教训：才华若不给良知当差，终会给贪婪当刀。蔡京用一身本事给后世写下一行血书：别光羡慕字写得多漂亮，先看写字的人把印章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