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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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赐婚那日,我亲手撕碎了与陆辰的婚约。
他曾是我痴恋一生却害我满门覆灭的仇人。
我当着满朝文武自请远嫁西南,嫁给传闻中暴戾嗜血的镇南王世子。
陆辰双目赤红质问我为何如此绝情。
我轻笑:“世子误会了,我只是...看不上你罢了。”
花轿抵达西南那日,我见到了那个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男人。
他坐在轮椅上,朝我伸出手,声音低沉:
“夫人,欢迎回家。”
后来,他为我站起,为我征伐天下,也为我放下屠刀。
在我耳畔轻语:“这世间,唯你足以与我相配。”
(一)重生
意识回笼的瞬间,刺骨的冰寒与胸腔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还未散去。
沈未晞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阴冷潮湿的天牢,而是熟悉的,她住了十五年的闺房顶部的承尘,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透过窗棂的晨曦微光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死在沈家满门抄斩,血流成河的三个月后。
是陆辰亲自下的令。
那个她曾倾尽所有去爱恋,不惜忤逆父母,拒绝所有其他求亲,一心一意要嫁的镇国公世子陆辰。
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血沫的腥甜,耳边是狱卒冰冷的嘲讽:“沈姑娘,哦不,罪臣之女,别再痴心妄想了,陆世子明日就要尚公主了,你们沈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可是世子爷亲自呈交陛下的!”
通敌叛国……好一个通敌叛国!
她沈家满门忠烈,父亲兄长皆战死沙场,最后竟落得如此污名!而这一切,竟是她深爱之人,为迎娶公主,亲手策划的构陷!
“小姐,您醒了?快些起身梳妆吧,今日宫里有圣旨要来呢!”贴身丫鬟碧桃端着铜盆进来,声音带着雀跃。
圣旨?
沈未晞倏然坐起,看向镜中的自己。
眉眼青涩,肌肤莹润,正是十六岁那年,陛下为她和陆辰赐婚的日子!
她重生了!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巨大的狂喜和蚀骨的恨意交织,几乎让她浑身颤抖。她死死攥紧掌心,指甲陷入皮肉,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前世,她就是在这道赐婚圣旨下,欢天喜地,以为得偿所愿,却不知那是将沈家推向万劫不复的开端。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陆辰,还有那些背后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碧桃,”沈未晞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冷静,“更衣,准备接旨。”
(二)撕旨
镇国公府前厅,香案早已设好。
传旨太监手持明黄卷轴,笑容可掬地看着跪在下方的沈未晞和镇国公府众人。
“……兹闻镇国公世子陆辰,文武兼修,品貌出众,沈氏未晞,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特赐婚二人,择日成婚,钦此——”
太监拖长了尾音,等着沈未晞叩谢天恩。
前世,她便是如此,怀着满腔的羞涩与喜悦,接下了这道决定了她和沈家命运的圣旨。
然而此刻,沈未晞缓缓抬起头,面上没有任何欣喜,只有一片沉静的冰霜。
她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传旨太监。
“沈姑娘,您……”太监有些不解。
沈未晞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了站在一旁,身穿月白锦袍,眉眼温润,正含笑望着她的陆辰身上。
就是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骗了她一世,害了她全家!
她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太监手中的圣旨!
“嘶啦——!”
清脆的裂帛声响彻寂静的前厅。
那卷代表着无上荣宠的赐婚圣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从中间狠狠撕开!裂成两半,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满堂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两片明黄,以及站在中央,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冷冽如刀的少女。
“沈未晞!你疯了!”镇国公陆渊率先反应过来,惊怒交加。
陆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转为震惊和茫然:“未晞……你……你这是做什么?”
传旨太监吓得面无人色,指着沈未晞,手指颤抖:“你、你竟敢撕毁圣旨!这是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沈未晞却仿佛没听到他们的斥责,她转身,面向皇宫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下,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臣女沈未晞,谢陛下隆恩!然,臣女卑微,实不敢高攀镇国公世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她顿了顿,在众人更加惊骇的注视下,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臣女,愿自请远嫁西南,与镇南王世子萧绝缔结婚约,以全陛下安抚边陲之心,以慰我大周将士英魂!”
话音落下,整个前厅落针可闻。
远嫁西南?镇南王世子萧绝?
那个传闻中暴戾嗜血,身有残疾,能止小儿夜啼的煞神?
沈小姐莫不是真的疯了?!
陆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上前一步,试图去拉沈未晞的手腕,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未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不是有人逼你?还是你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萧绝他……”
沈未晞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她站起身,回头看向陆辰,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慕的明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尽管她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轻笑。
“陆世子,”她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听清,“何必自作多情?”
她微微歪头,语气轻慢,如同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撕毁婚约,并非赌气,也无人逼迫。只是……”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诛心之言:
“只是看不上你罢了。”
(三)风波
“只是看不上你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辰脸上,也扇在整个镇国公府的脸上。
陆辰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里,瞬间布满了血丝,震惊、难堪、还有一丝被戳破心思的狼狈,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些扭曲。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言辞刻薄,眼神冰冷的少女,会是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唤他“辰哥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未晞。
“未晞……”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可知,辱没圣旨,诋毁国公府,是何等大罪?”
“不劳世子费心。”沈未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转向那面如土色的传旨太监,屈膝一礼,姿态从容,“公公,撕毁圣旨,是臣女之过,臣女愿随公公入宫,向陛下亲陈缘由,领受责罚。”
她的镇定,与满厅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镇国公府世子陆辰,那个无数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竟在赐婚当日,被沈家那个一向温顺的嫡女当众撕了婚书,直言“看不上”!而且,那沈未晞还自请要嫁给西南那个阎王世子萧绝!
简直骇人听闻!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天奇闻。
“听说了吗?沈家小姐疯了!”
“啧啧,陆世子那般人物,她竟瞧不上?莫非是中了邪?”
“嘿,我看她是自知攀不上国公府,破罐子破摔了!那西南是什么地方?蛮瘴之地!那萧绝又是什么人?听说他杀人如麻,喝人血吃人肉呢!”
“沈将军和夫人怕是气得不行……”
皇宫,御书房。
年近五十的承德帝看着跪在下方,背脊却挺得笔直的少女,眼神锐利如鹰。
“沈未晞,你可知,撕毁圣旨,等同欺君?”
帝王威压,沉甸甸地笼罩下来。
沈未晞以额触地,声音清晰而不卑不亢:“臣女知罪,甘愿受罚。然,臣女此举,并非藐视天威,实乃情非得已,亦有下情禀奏。”
“哦?”承德帝挑眉,“你说。”
“陛下明鉴,”沈未晞抬起头,目光澄澈,“镇国公世子陆辰,才貌双全,确为良配。然臣女性情顽劣,自知不堪为世子佳偶,恐日后有失国公府体面,故不敢奉旨。西南镇南王,世代忠良,镇守边陲,功在社稷。世子萧绝,虽传闻……不佳,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女愿代陛下,前往西南,抚慰边将,以示天恩。”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皇家颜面,又点出了镇南王府的重要性,更是将一个“忠君爱国”的形象立了起来。
承德帝凝视她片刻,眼神深邃。他自然不信沈未晞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丫头眼里藏着的,分明是别的什么东西。与陆家的婚约,本有借此平衡朝局之意,如今沈家女主动撕毁,倒是个变数。将沈未晞赐婚给萧绝……那萧绝桀骜不驯,其父镇南王近年来也渐露尾大不掉之势,用这么一个看似“弃子”的沈未晞去牵制,或许……意外地合适。
良久,承德帝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沈爱卿教了个好女儿。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成全你。撕毁圣旨,本是大罪,念在你父兄为国捐躯,你年幼无知,罚俸一年,禁足一月。待禁足期满,便启程前往西南,与镇南王世子完婚。”
“臣女,谢主隆恩!”沈未晞深深叩首。
她知道,皇帝同意了。不是因为信了她的鬼话,而是因为这桩新的婚事,符合皇帝的利益。
这就够了。
(四)远嫁
沈未晞被禁足在家一个月。
这期间,镇国公府派人来试探过,陆辰甚至不顾避嫌,亲自上门求见,皆被沈未晞命人挡了回去。
沈父沈母忧心忡忡,他们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沈未晞无法告知他们前世的惨剧,只能跪在父母面前,恳求他们相信她,并暗中开始布置,提醒父亲小心朝中动向,尤其是与镇国公府相关的粮草、军械事宜。
一个月后,禁足解除,圣旨也随之而来,正式赐婚沈未晞与镇南王世子萧绝,并命其即刻启程,前往西南完婚。
没有盛大的送嫁仪式,没有十里红妆。沈家的嫁妆准备得仓促却厚重,沈母拉着女儿的手,泪如雨下,一遍遍叮嘱她到了西南要照顾好自己。
沈未晞拜别父母,坐上那辆驶向未知的马车,没有丝毫犹豫。
马车轱辘,驶离了生活了十六年的京城。沈未晞掀开车帘,回望那越来越远的巍峨城墙,眼神冰冷。
陆辰,京城,这一切的浮华与阴谋,都将被她抛在身后。西南,将是她的新生,也是她复仇的起点!
送嫁的队伍跋山涉水,一路向西南而行。越往南,景色越发荒凉,气候也越发潮湿闷热。随行的护卫和仆从脸上都带着对未知地域的恐惧和对那位煞神世子的敬畏。
唯有沈未晞,始终平静。她利用路途的时间,反复回忆前世关于西南和萧绝的零星信息。萧绝,镇南王独子,年少时便以骁勇狠辣闻名,但在三年前与南疆部落的一场大战中身受重伤,双腿残疾,此后性情更加暴戾,深居简出,关于他的恐怖传闻也越来越多。
她知道此行是与虎谋皮,但比起陆辰那伪善的豺狼,她宁愿选择这只传闻中的猛虎。至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队伍终于抵达了西南重镇——南疆的首府,昆城。
(五)初遇
昆城的气氛与京城截然不同,带着边陲特有的粗犷和肃杀。城墙高大坚固,守卫的士兵眼神锐利,皮肤黝黑,带着血与火淬炼过的气息。
镇南王府派来迎接的人早已等在城门口,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将领,自称姓赵,对沈未晞态度恭敬却疏离。
“世子爷行动不便,已在府中等候,世子妃请。”
没有喧闹的迎亲鼓乐,队伍沉默地行驶在昆城的街道上,引得两旁百姓纷纷侧目,眼神复杂,有好奇,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终于,马车在镇南王府门前停下。
王府占地极广,建筑风格迥异于京城的精致典雅,更显厚重古朴,黑沉沉的石墙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沈未晞扶着碧桃的手走下马车,深吸一口气,抬步迈入那扇宛如巨兽之口的王府大门。
穿过层层庭院,来到正厅。
厅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简单,甚至带着几分冷清。
沈未晞的目光,瞬间就被主位上的那道身影攫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人,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隐在光影交界处,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一道锐利如实质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坐在轮椅上。
这就是萧绝。那个传闻中暴戾嗜血的镇南王世子。
沈未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面对强大对手时本能的警惕。她稳住心神,一步步走上前,依礼微微屈膝:“沈未晞,见过世子。”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轮椅缓缓转动,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终于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下。
沈未晞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极其冷硬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他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同寒夜,里面仿佛蕴藏着化不开的浓墨与冰霜,只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带着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同样透着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以及一种蕴含力量的美感。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沈未晞耳中:
“夫人,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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