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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风雨,她从宫女逆袭为皇贵妃,宠冠六宫只需短短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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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三十六年,坤宁宫的红墙之上,又落了新雪。

我披着玄宗亲手为我猎来的白狐大氅,指尖轻捻着一粒温热的棋子。

宫人们说,皇贵妃魏氏,乃是本朝传奇。

他们只知我用了六年,从浣衣局的冰水里,踏着血与骨,走到了这权力之巅,为玄宗诞下三子二女,荣宠无人能及。

可他们不知道,这盘棋,我从踏入宫门的第一天起,便已布下。

玄宗是我的棋手,也是我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如今,棋局已至终章,只待最后一声……将军。


01

景和三十年,冬。

浣衣局的寒气,像是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拼了命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的双手早就没了知觉,十指又红又肿,像十根熟透了胡萝卜,浸泡在刺骨的冰水里,机械地揉搓着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里衣。

这是皇帝的衣服,整个皇宫里,只有他能用这样的颜色,这样的纹样。

都磨蹭什么!手脚都冻僵了吗?若是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掌事姑姑李妈妈尖利的嗓音划破清晨的寂静,她那双三角眼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牲口。

我叫魏珞,进宫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我还是吏部侍郎魏远山的掌上明珠,可一夜之间,魏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父亲兄长的人头滚落在菜市口的泥地里,母亲和嫂嫂们自尽于家中。

只有我,因为早早被许给了远在边疆的表兄,暂时不在案宗之上,被仇家运作,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没入宫中,成了这最下等的浣衣宫女。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父亲临刑前,拼尽最后一口气,隔着人群对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活着”。

所以,我活了下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里,苟延残喘。

魏珞!你那件洗好了没有?陛下龙体矜贵,你那双贱手洗出来的东西,别污了圣体!”一个名叫春桃的宫女高傲地扬着下巴,她仗着自己是李妈妈的远房侄女,在浣衣局里横行霸道。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更用力地搓洗着手中的衣物,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混入水中,转瞬不见。

我知道,跟她争辩毫无意义,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机会,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离开这片冰冷地狱,能让我靠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机会。

他是大玄的皇帝,玄宗李策。

也是下旨将我魏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傍晚,李妈妈将浣衣局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说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全王公公要来挑选几名手脚麻利的宫女,去御书房伺候。

一石激起千层浪。

浣衣局的宫女们都沸腾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即便不能被皇帝看上,能在御前伺候,也比在这冰窟窿里强上百倍。

春桃更是得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名额非她莫属。

王德全来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春桃身上。

李妈妈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谄媚地上前:“王公公,我们春桃这丫头,手脚最是勤快,人也机灵……

王德全不置可否地“”了一声,目光却忽然越过春桃,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停留在我身旁木盆里,那件刚刚洗好,叠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里衣上。

这件衣服,是谁洗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知道机会来了。

我垂着头,恭敬地出列:“回王公公,是奴婢。

王德全走到我面前,捻起那件里衣的一角,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魏珞。

你可知,陛下的里衣,为何要用皂角和七里香同煮的水来清洗?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李妈妈都有些发懵。

谁会在意这个?

洗干净不就行了?

我却知道。

因为我父亲,曾经是玄宗的老师。

他不止一次地在书房感叹,说陛下虽是九五之尊,却自幼体弱,尤其畏寒,一到秋冬便夜不安寝。

唯独皂角混合七里香的气味,能安神助眠。

这本是宫中秘闻,却是我父亲为数不多会提及的,关于皇帝的私事。

我垂着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奴婢不知。奴婢只知皂角去污,七里香安神。陛下日理万机,为国操劳,奴婢身为宫人,能做的,也只有尽心将衣物洗净,盼着这淡淡的香气,能让陛下安睡片刻,也算是奴婢为大玄尽的一点微末心意。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邀功的嫌疑,又恰到好处地表明了我的“用心”。

王德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我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终于,他点了点头,对李妈妈说:“就她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春桃和李妈妈那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的后背灼穿。

但我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跪下,朝着王德全磕了个头:“谢王公公。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将踏入一条截然不同的血路。

这条路的尽头,是魏家一百三十七口人的冤魂,和我那颗早已被仇恨填满的心。

02

御书房的夜晚,总是比别处更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只有在权力中心才能闻到的,令人敬畏的味道。

我被分派了最简单的活计——研墨。

这正合我意,我可以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个决定我全家生死的男人。

玄宗李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也更英俊。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眉宇间总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和郁结。

他批阅奏折时极为专注,时而锁眉,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腕的力道,让墨锭在砚台上划出均匀而细腻的轨迹。

我不敢抬头看他,却能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我身上。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我始终安分守己,不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一眼,仿佛我生来就是这御书房里的一尊雕塑。

王德全似乎对我的沉稳很满意,偶尔会提点我几句。

我知道,我第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雪夜。

那晚,玄宗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将手边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烦躁低吼。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连王德全都不敢出声。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的风雪,呼啸着拍打着窗棂。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味。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味道我太熟悉了。

我魏家世代行医,虽然后来父亲从文,但家中的医书我从小看到大。

这是“焚心草”的味道,一种慢性毒药,少量服用能让人心神不宁,烦躁易怒,长期服用,则会心脉衰竭而亡。

是谁?

是谁敢在皇帝的御书房里下毒?

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尊麒麟吐瑞的紫铜香炉上。

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揭发?

不,我一个浣衣局来的宫女,人微言轻,谁会信我?

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下毒的真凶,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是不管,玄宗若是死了,我的大仇谁来报?

更何况,下毒之人能将手伸到御书房,其实力可见一斑,定是我复仇路上的一大障碍。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决定。

我端着刚刚烹好的安神茶,小心翼翼地绕过散落一地的奏折,走到玄宗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玄宗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血丝和戾气,他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滚!

我没有动,只是将茶盏往前递了递,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这道茶,能清心降火。您尝尝,若是不合口味,奴婢再去重沏。

或许是我的镇定让他感到意外,他暴躁的情绪竟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丝。

他盯着我,片刻后,竟真的接过了茶盏。

就在他即将饮下之时,我“不经意”地一个踉跄,手中的茶盏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我的手背上,发出一声惊呼。

啊!”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白了脸,但我顾不上这些,立刻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王德全反应最快,立刻上前呵斥:“没用的东西!惊扰了圣驾,还不快滚下去!

玄宗却摆了摆手,他的目光落在我那瞬间红肿起来的手背上,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里,竟没有了方才的怒气,反而带着一丝……关切?

我强忍着疼痛,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婢……奴婢只是闻到这屋里的香料似乎有些不对,一时分了心,才……

香料?”玄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有什么不对?

我心中一凛,知道赌对了。

我不敢抬头,只是轻声说:“奴婢的家乡在南疆,自小便与药草为伍。方才那香炉里的味道,似乎……似乎多了一味不该有的东西。那东西闻久了,会让人心浮气躁,难以安眠。”我不敢直接说出“焚心草”,那太过骇人,只会让我陷入险境。

玄宗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王德全厉声喝道:“去!叫太医来!把这香炉给朕查个底朝天!

御书房瞬间乱作一团。

太医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仔细查验,最终在香灰的底层,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太医的面色凝重,跪在地上回禀,说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药,若非有精通药理之人在场,极难察觉。

玄宗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那目光里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再问我什么,只是对王德全说:“好生照看她,传御医给她治手。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惶恐和不安。

我知道,从这个雪夜开始,我魏珞,终于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印记。

而那只藏在暗处的手,也一定开始注意到我了。

这后宫的棋局,因为我这颗小卒的异动,开始变得波云诡谲起来。

03



手上的烫伤,在御医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就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玄宗没有再提那晚的事,御书房的香炉被撤换,几个负责香料的太监被秘密处死,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平静只是表象,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玄宗开始频繁地在批阅奏折的间隙与我说话。

他会问我家乡的风土人情,问我识不识字,甚至会考校我一些史书上的典故。

我一一应对,表现出一个略通文墨,聪慧却不张扬的女子形象。

我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世,只说自己出身南疆医药世家,家道中落才入宫。

他对我越来越感兴趣,眼神也越来越炙热。

终于,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他屏退了左右,握住了我的手。

珞儿,”他低声唤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你愿意……侍奉朕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头,用一双清澈又带着些许惶恐的眼睛望着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从一个卑微的宫女,变成了皇帝的女人。

没有册封,没有名分,只是被安置在御书房偏殿的一间小屋子里。

但我不在乎,这只是第一步。

很快,我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后宫炸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竟然怀上了龙裔!

无数双眼睛,或嫉妒,或怨毒,或探究,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玄宗大喜过望,当即下旨,封我为“才人”,赐居揽月轩。

虽然只是末流的嫔妃,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揽月轩的生活,远比御书房要凶险。

明枪暗箭,无处不在。

我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茶,用的每一件东西,都要经过心腹宫女银杏的反复检查。

银杏是我从浣衣局带出来的,是我落难时唯一给过我一个馒头的姐妹,是我在这宫里唯一能信任的人。

最大的威胁,来自当今后宫风头最盛的淑妃。

淑妃家世显赫,其兄长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她本人又生得美艳无双,深得玄宗宠爱。

我的出现,无疑是分了她的恩宠,动了她的地位。

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淑妃“好心”地派人送来一碗燕窝,说是给我安胎。

银杏验过,里面被下了一种会让人滑胎的寒性药物,药量极小,若非我这种对药理极为熟悉的人,根本无法察明。

我知道,反击的时候到了。

我没有声张,只是让银杏将那碗燕窝偷偷倒掉,然后照常休息。

到了半夜,我忽然捂着肚子大声呼痛。

整个揽月轩灯火通明,乱作一团。

玄宗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龙颜大怒,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一副随时都可能小产的模样。

太医诊脉后,脸色大变,跪下回禀说我中了寒毒,幸亏发现及时,否则龙胎不保。

玄宗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查!给朕查!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我虚弱地拉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陛下,不要查了……在这宫里,本就是奴婢的身份碍了别人的眼。或许……或许是我命该如此,只是可怜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我越是这么说,玄宗便越是愤怒。

他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觉得有人在挑战他的皇威。

他将我搂在怀里,沉声安慰:“珞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和孩子做主!

很快,矛头就指向了淑妃。

因为送燕窝的宫女,正是淑妃宫里的人。

那宫女被抓到慎刑司,没用几个时辰,就“招供”了,说是淑妃嫉妒我怀有龙嗣,才指使她下毒。

淑妃百口莫辩,跪在玄宗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发誓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人证物证俱在,玄宗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当即下令,将淑妃降为嫔,禁足三月,抄写佛经。

淑妃的哥哥镇国大将军虽然出面求情,但玄宗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后宫之事,将军不宜插手”,便将他堵了回去。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不仅要扳倒淑妃,更要扳倒她背后,那个庞大的家族势力。

因为我查到,当年构陷我魏家的罪证,正是由淑妃的父亲,当朝太师一手炮制的。

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这一局,我看似赢得漂亮,却也彻底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宫里的女人们看我的眼神,除了嫉妒,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她们开始明白,这个从浣衣局走出来的魏才人,绝不是一朵任人采撷的娇花,而是一株带着毒刺的蔷薇。

04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我为玄宗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大皇子李湛。

母凭子贵,我被晋为“婕妤”,地位再次攀升。

玄宗对我更是爱重,几乎夜夜都宿在揽月轩。

此后的三年,我如同开了挂一般,接连又生下了二公主,二皇子,和三公主。

我的肚子,成了整个大玄王朝最受瞩目的地方。

玄宗的子嗣本就单薄,皇后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淑妃也只得了一个公主。

我的接连产子,无疑是为他稳固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的位分也一路从婕妤,到昭仪,再到贵嫔。

景和三十五年,在我生下第三个儿子,也就是五皇子李潇之后,玄宗力排众议,将我册封为“皇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地位仅次于皇后。

从浣衣宫女到皇贵妃,我只用了六年。

这六年里,我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浸透了算计和鲜血。

淑妃,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林嫔了。

自从那次被我设计之后,她就彻底失了圣心,被禁足在自己的宫里,形同废人。

她的家族也因为几次站错队,被玄宗不断打压,早已不复往日荣光。

而我,则利用玄宗的宠爱,不动声色地编织着自己的网络。

我提拔了王德全做司礼监掌印太监,让他成了我安插在玄宗身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将在浣衣局受过我恩惠的银杏,提拔成了揽月轩的总管姑姑,掌管我宫中一切事务。

我还通过各种手段,将一些家世清白,有才干但不得志的官员,引荐给玄宗,让他们成为我在前朝的助力。

我的孩子们,是我最强大的武器。

大皇子李湛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能引经据典,深得玄宗喜爱。

二公主乖巧可爱,是玄宗的贴心小棉袄。

他们都是我的筹码,是我复仇的希望。

当然,我的崛起,也让一个人如坐针毡,那便是当朝皇后,陆晚晴。

陆皇后出身名门,是开国元勋陆家的嫡女。

她端庄贤淑,母仪天下,挑不出一丝错处。

但她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子嗣,以及,她的家族势力,太过庞大了。

陆家盘踞朝堂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势,这早已引起了玄宗的忌惮。

我与皇后之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她对我赏赐有加,我对她恭敬有礼。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是天生的敌人。

她的家族,和我魏家的覆灭,也脱不了干系。

当年,若不是陆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我父亲又怎会那么轻易地被定罪?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扳倒陆家的机会。

这需要比对付淑妃更加周密的计划和更大的耐心。

随着我的权势日盛,玄宗对我的信任也达到了顶峰。

他甚至会将一些前朝的奏折拿来与我讨论,听取我的意见。

我知道,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后宫干政的大忌,但我却不能拒绝。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深地介入权力核心,才能找到陆家真正的罪证。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为玄宗分析朝局,一边装作无意地引导他去关注漕运和盐税的问题。

我知道,这是陆家最大的钱袋子,也是他们最容易出纰漏的地方。

玄宗果然起了疑心,他开始秘密派遣御史去巡查江南的盐务。

一张针对陆家的天罗地网,正在由我亲手,缓缓拉开。

我能感觉到,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

我甚至有些兴奋,那种压抑了六年的仇恨,终于快要喷薄而出了。

然而,我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玄宗的心,远比我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05

景和三十六年春,江南传来急报。

巡查盐务的御史,在扬州被刺杀,随行的官员和证据,一同葬身火海。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江南盐商在杀人灭口,而这些盐商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陆家。

玄宗震怒,当即下令,封锁扬州,彻查此案。

一时间,京城里风声鹤唳,所有与陆家有牵连的官员都人人自危。

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这天夜里,我将这六年来搜集到的,所有关于陆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证据,整理成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呈给了玄宗。

这些证据,有些来自王德全的秘密监视,有些来自我安插在前朝的眼线,每一条,都足以让陆家万劫不复。

玄宗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

当他看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记录着当年陆家是如何与林太师联手,伪造证据,构陷我魏家满门时,他猛地将册子合上,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意。

好一个陆家!好一个国之栋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声音嘶哑:“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有意要欺瞒陛下。只是魏家一百三十七口人的冤魂,日夜在臣妾耳边哭嚎。臣妾……不得不查!

他走过来,将我扶起,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珞儿,是朕……是朕对不起你。你放心,朕定会还你魏家一个公道!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真情流露,还是在演戏。

或许,都有吧。

六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第二天,玄宗下旨,以贪墨巨额盐税,意图谋反的罪名,将皇后的父亲,国公陆远山,以及其两个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儿子,全部打入天牢。

同时,下令禁卫军包围陆国公府,抄没家产。

陆家,这座屹立百年的大厦,顷刻间轰然倒塌。

皇后得到消息后,疯了一般地冲到御书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她父亲和兄长是冤枉的。

玄宗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将那本罪证扔在她面前。

你自己看!这就是你那个忠心耿耿的父亲,国之栋梁的兄长!他们不仅是大玄的蛀虫,更是害死魏卿满门的元凶!

皇后看着那本册子,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我站在玄宗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我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然而,就在我以为大局已定,大仇即将得报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晚,玄宗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一人在御书房。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只是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深邃而复杂,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珞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我心中一凛,强笑道:“陛下何出此言?是陛下圣明,为臣妾,为魏家申了冤。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悲凉。

申冤?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逼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景和三十年,吏部侍郎魏远山之女魏珞,年十六,因其父罪,没入宫中,配浣衣局。这些,朕都知道。”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鹰,“朕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朕畏寒,需用皂角合七里香助眠的?又是怎么知道,那晚香炉里的毒,是焚心草的?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从我踏入宫门的第一天起,他就在看着我,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我费尽心机地表演!

玄宗看着我惨白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朕倒是小看你了,魏珞。说吧,你到底是谁?你背后,又到底是谁?


06

那一瞬间,御书房内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原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筹谋,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被看穿的戏剧。

我以为我是执棋者,到头来,却始终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六年来的隐忍、算计、牺牲,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个念头闪过,是求饶?

是辩解?

还是孤注一掷?

不,这些都没有用。

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许久的沉默后,我忽然笑了。

那笑声带着一丝凄凉,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决绝。

我缓缓挣脱他的手,退后两步,对着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万福礼,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陛下圣明。臣妾,就是魏珞。背后,也无人指使。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

哦?”玄宗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坦然感到有些意外,“你倒是承认得干脆。那你告诉朕,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朕,为朕生儿育女,一步步爬上皇贵妃之位,扳倒林家,扳倒陆家,所为何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你魏家的冤案?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也不全是。

我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饶有兴致地坐回龙椅,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为魏家报仇,是我的执念,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至于不全是……是因为臣妾发现,害死我魏家的,并非只是林家和陆家。真正的主谋,是这吃人的皇权,是这深宫的规则,是您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

放肆!”王德全尖利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显然是将里面的对话听了去。

玄宗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进来。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依旧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朕才是你的仇人?

难道不是吗?”我凄然一笑,眼中终于泛起了泪光,“陛下,当年您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朝堂被林、陆两家把持。我父亲为人耿直,是朝中为数不多敢于直言的帝师,他处处维护皇权,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要除掉他。而您,为了稳固您的皇位,为了拉拢军权和世家,您选择了牺牲他。您默许了他们的构陷,您亲手朱批了将我魏家满门抄斩的圣旨!陛下,我说的,可对?

玄"宗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握着龙椅扶手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没想到,我竟然能将当年的朝堂秘辛,分析得如此透彻。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人告诉臣妾。”我摇了摇头,“是这六年来,臣妾夜夜看着您批阅的奏折,看着您如何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制衡,看着您如何一步步集权,才慢慢想明白的。您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为了皇权,您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您的老师,包括您的女人,甚至……包括您的孩子。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烛火在轻轻地跳动,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许久,玄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瘫坐在龙椅上,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落寞。

你说的……都对。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朕若不心狠,死的就是朕。

他终于承认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句承认,比任何酷刑都让我感到痛苦。

我恨他,恨他的冷酷无情,恨他为了皇权牺牲我全家。

可我又不得不承认,站在他的位置上,那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这六年来的朝夕相处,他对我的宠爱,他对孩子们的慈爱,又岂能全是假的?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杀了朕?为你全家报仇?

我擦干眼泪,摇了摇头。

杀了您,谁来为我魏家平反昭雪?杀了您,只会让天下大乱,让我的孩子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不会杀您。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真相。”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您下旨,重审魏家一案,将真相昭告天下,还我魏家清白。我要林家和陆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您,立我儿李湛,为太子!

我说出了我最终的目的。

复仇,并不仅仅是让仇人死去,而是要夺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

对于林家和陆家,是权势和性命。

而对于玄宗,则是他最看重的,这大玄的江山。

我要我的儿子成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我要魏家的血脉,永远地流淌在这片土地的最高处。

这才是对我魏家一百三十七口冤魂,最好的告慰。

玄宗死死地盯着我,眼中风雷涌动。

他没想到,我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我们两人,就在这御书房内,无声地对峙着。

窗外的风雪,似乎又大了。

我知道,这一夜,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07


这场对峙,最终以玄宗的妥协告终。

或许是出于对我的愧疚,或许是出于对我能力的忌惮,又或许,是他真的在我身上看到了一丝别样的可能。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却重如千钧,“朕答应你。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凶险的开始。

我们之间,达成了一种脆弱而危险的同盟。

我们既是夫妻,也是君臣,更是……敌人。

第二天,玄宗果然下旨,成立专案组,由他亲信的宗亲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共同负责,重审六年前的魏远山通敌一案。

圣旨一下,朝野哗然。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皇帝要对盘踞朝堂已久的世家势力,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算了。

而我,则从一个深宫妇人,摇身一变,成了这场政治风暴的中心。

玄宗给了我一道密旨,允许我随时调阅卷宗,并可以秘密提审相关人等。

他将我当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用来剖开大玄王朝身上最顽固的毒瘤。

我没有让他失望。

我利用我六年里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以及我对林、陆两家内部的了解,为专案组提供了无数关键的线索和证据。

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被我串联起来,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

审讯的过程异常艰难。

林、陆两家的党羽遍布朝野,他们互相勾结,负隅顽抗。

但玄宗这次下了狠心,任何胆敢阻挠查案的官员,一律革职查办,绝不姑息。

在皇权的绝对碾压之下,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开始土崩瓦解。

我亲自提审了林嫔的父亲,曾经的太师林瑞。

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老人,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形容枯槁,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囚。

魏珞……不,皇贵妃娘娘。”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老夫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我林家一世英名,竟会毁在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我冷冷地看着他:“林太师,成王败寇,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们陷害我父亲,究竟是谁的主意?

林瑞惨然一笑:“主意?还需要谁的主意吗?你父亲不识时务,处处与老夫作对,挡了老夫的路,他自然该死!

仅仅是这样吗?”我逼近一步,声音陡然转冷,“我父亲查到你私自倒卖军械,与北狄人暗通款曲,才是你对他下死手的真正原因吧!

林瑞的脸色瞬间大变,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我从当年父亲留下的一本手札中找到的线索。

那上面只记录了几个零碎的词语,“军械”、“北狄”、“”,我花了整整六年时间,才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看着林瑞惊恐的表情,我知道,我赌对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了天牢。

对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

一个月后,魏家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所有证据都表明,此案乃是林瑞与陆远山为排除异己,一手炮制的惊天冤案。

而林瑞通敌卖国的罪证,也被查实。

玄宗下旨,林瑞、陆远山及其主要党羽,以谋逆罪论处,判处凌迟,三族之内,男丁尽斩,女眷没为官妓。

其余附逆者,或流放,或罢官,无一幸免。

一场席卷整个大玄朝堂的血腥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无数人头落地,无数家族灰飞烟灭。

京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站在揽月轩的窗前,看着宫外那血色的夕阳,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是结束,陆家倒了,林家亡了,但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我需要去面对。

那就是,被废黜的皇后,陆晚晴。

08

陆家倒台后,皇后陆晚晴被废,打入了冷宫。

那座曾经象征着天下女人最高荣耀的坤宁宫,如今成了京城里最晦气的地方。

我去冷宫看她的时候,是一个阴雨天。

冷宫里又湿又冷,散发着一股腐烂的霉味。

陆晚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宫装,正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曾经那个仪态万方,雍容华贵的皇后,如今形容憔悴,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地转过头。

当她看到是我时,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火焰,那是刻骨的仇恨。

是你。”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我。

你这个毒妇!你害了我陆家满门,害了我……你不得好死!”她猛地扑过来,想要撕扯我,却被我身后的银杏和侍卫拦住。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皇后娘娘,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陆氏了。”我看着她疯狂的模样,平静地说道,“你错了。害了你陆家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贪婪,是你们的野心,害了你们。

胡说!我陆家世代忠良,对大玄忠心耿耿,是你们!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为了权力,不惜构陷忠良!”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忠良?”我冷笑一声,“私吞盐税,倒卖军械,结党营私,意图架空皇权,这就是你陆家的忠良?陆氏,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再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我父亲不会这么做的……

他做没做,你心里最清楚。”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压得极低,“我还知道一件事。当年,我母亲临终前,曾托人给你送过一封信,求你为魏家说句公道话。毕竟,我母亲与你,曾是闺中密友。可你,不仅没有帮忙,反而将那封信,交给了你父亲,成了我魏家谋反的又一铁证。陆晚晴,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是我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在一本书的夹层里,发现的我母亲未送出的信件草稿。

原来,我天真善良的母亲,在临死前,还在奢望她曾经的手帕交能救魏家于水火。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的精神,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站起身,不再看她,转身向外走去。

陆晚晴,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忏悔吧。为我魏家的一百三十七口人,也为你自己,那颗早就被权力熏黑了的心。

我走出冷宫,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可我的心里,却依旧是一片阴霾。

扳倒了陆家和林家,我真的快乐吗?

不,我只感到一阵阵的空虚。

仇恨曾是我活下去的支柱,可当仇恨一一了结,我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回到揽月轩,玄宗正在等我。

他似乎知道我去了哪里,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将一件披风,披在了我微凉的肩上。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

这个男人的怀抱,曾经是我最痛恨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却又因为孩子和共同的利益,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何其讽刺。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种单纯的宠与被宠。

我们是同盟,也是彼此最了解的对手。

未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09


朝堂的大清洗结束后,玄宗开始提拔新人,填补林、陆两家倒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这些人,大多是我曾经引荐过的,家世清白,有真才实干的寒门士子。

他们对我感恩戴德,视我为主心骨。

不知不觉中,一个以我为核心的,新的政治集团,正在悄然形成。

玄宗对此,似乎乐见其成。

他甚至在许多重大决策上,都会先私下征询我的意见。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需要我,需要我背后的这股新兴势力,来与朝中那些盘根错错节的旧勋贵们抗衡,从而达到他彻底掌控朝局的目的。

而我也需要他。

我需要他的皇权,来庇护我和我的孩子们,来保证我魏家得来不易的清白,不会再被任何人玷污。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景和三十八年,秋。

在我的建议和推动下,玄宗正式下旨,册立我们八岁的大皇子李湛,为当朝太子。

册封大典那天,我穿着皇贵妃的朝服,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我那眉眼已经初具英气的儿子,穿着小号的太子冠冕,一步步地走上太和殿的台阶,接受百官的朝拜。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父亲,母亲,哥哥们……你们看到了吗?

我们魏家的血脉,将成为这个王朝未来的主人。

你们的冤屈,女儿……终于为你们洗刷了。

大典之后,玄宗在揽月轩设下家宴,只有我们一家人。

他喝了很多酒,抱着太子李湛,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像是要哭。

我知道,他也很激动。

李湛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他的。

册立太子,意味着他这十几年来,为了巩固皇权所做的一切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珞儿,”他拉着我的手,醉眼朦胧,“谢谢你。谢谢你为朕生了这么好的儿子。

我笑了笑,为他斟满一杯酒:“陛下言重了。这也是臣妾的儿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爱恋,有感激,也有……深深的忌惮。

我们都心知肚明,太子之位,既是荣耀,也是一道枷锁。

它将我和他,将我们的家族,更紧密地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那天起,我开始亲自教导太子。

我教他读书写字,也教他帝王心术。

我告诉他,为君者,要有仁心,也要有铁腕。

要懂得爱民如子,也要懂得权谋制衡。

我将我这六年来,在刀尖上行走悟出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

因为我知道,这深宫,这朝堂,是比任何战场都更残酷的修罗场。

我能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未来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而我,也该为自己,为我们的未来,做最后的安排了。

我秘密召见了我安插在前朝的心腹大臣,给了他们一道密令。

然后,我将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以及我所掌控的所有暗线和人脉,都整理成册,锁进了一个只有我和太子才知道的密匣里。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走到窗前,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

我想起了六年前,我还是一个在浣衣局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仇恨。

而现在,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我的儿子是太子,我的仇人都已伏法。

我似乎……拥有了一切。

可为什么,我的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

10

景和四十年,玄宗积劳成疾,龙体日渐衰弱。

他开始将越来越多的朝政,交给年仅十岁的太子李湛处理,自己则在一旁辅佐。

而我,则以皇贵妃的身份,垂帘听政,名正言顺地站在了帝国的权力之巅。

反对的声音自然是有的。

一些老臣痛心疾首,上书指责我“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我提拔起来的新锐势力压了下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礼教纲常,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并没有像那些史书上记载的妖妃一样,滥用权力,排除异己。

相反,我兢兢业业,辅佐太子,处理政务。

我延续了玄宗的政策,大力提拔寒门,抑制世家,减轻赋税,发展农商。

在我的治理下,大玄王朝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渐渐地,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消失了。

人们开始称颂我为“女中尧舜”,说我是大玄百年不遇的贤妃。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青史留名,我只是在为我的儿子,铺平前路。

我要将一个稳定、繁荣的帝国,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

景和四十二年,冬。

玄宗在我的怀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临终前,他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一个。

他的手,枯瘦如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珞儿……”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眷恋和不舍,“朕这一生,负过天下人,也负过你……朕唯一不后悔的,就是那年在御书房,留下了你……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朕知道,你恨过朕。”他艰难地喘息着,“但朕也知道,你心里……是有朕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恨吗?

当然恨。

爱吗?

或许……也爱过吧。

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被权力、仇恨、利益所裹挟,变得面目全非。

谁又能说得清呢?

把湛儿……叫进来……

太子李湛被叫了进来,跪在床前。

玄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湛儿……你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要……好好待她……好好……守住这江山……

说完,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三天后,太子李湛登基,改元“永安”,我被尊为“圣母皇太后”。

我站在太和殿的最高处,看着我的儿子,穿着龙袍,接受百官的朝拜。

他回过头,朝我看来,那眼神,像极了当年的玄宗,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自信。

我知道,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属于他的时代,正式开启。

我的人生,从一场复仇开始,最终,却走向了权力的顶峰。

我赢得了所有,却也失去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魏珞这一生,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或许,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成败吧。

我转身,缓缓走下高台,将这万里江山,留给了我的儿子。

深宫的红墙,依旧高耸。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囚徒,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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