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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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沈司寒这头京圈最野的狼,被我这个替身驯服了。
他为我戒烟戒酒,每天准时回家。
兄弟们都笑他,从前玩最飙的机车,现在捧最娇的金丝雀。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一沓照片——每张都是另一个女孩。
从16岁到25岁,标注着她所有的喜好和习惯。
原来他给我买的裙子,是她最爱的品牌;他夸我乖的瞬间,是她常有的表情。
我安静地收拾行李,留下离婚协议和一张纸条:
“沈司寒,我不演了。”
他不知道,当年救他的女孩根本不是白月光。
我点燃一场大火,烧掉了关于他的一切。
窗外又飘起了雨丝,黏稠地挂在落地玻璃上,将窗外京城的璀璨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苏晚坐在宽大的窗台上,蜷着腿,下巴抵在膝盖,静静地看着。这套位于顶层的公寓,是沈司寒名下诸多产业之一,也是他最近回得最勤的“家”。人人都说,沈司寒这头京圈最野的狼,竟被她苏晚这只不起眼的金丝雀,驯服了。
瞧瞧,他为她戒了烟,断了酒,推了无数个午夜场的牌局和酒局,每天准时回家,只为了喝一碗她捧着小心思炖好的汤。从前那些跟他一起玩最飙的机车,泡最烈女人的兄弟们,如今见了面,都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不可置信,调侃他:“寒哥,从前是机车油门拧到底,现在嘛……是捧着只最娇的金丝雀,怕摔了,怕化了。”
他通常只是扯扯嘴角,不置可否,那双曾经野性难驯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时,会变得格外深沉,让人看不透。
就像现在。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潮气。沈司寒回来了。他脱下沾了湿气的大衣,随手递给候在一旁的佣人,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精准地捕捉到窗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
“又坐那里,也不怕凉。”他的声音偏低,听不出多少责备,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陈述。
苏晚回过头,脸上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柔顺笑容:“不冷。汤在厨房温着,要现在喝吗?”
沈司寒没答话,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伸手,指尖拂过她散在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藕粉色的真丝睡衣上,顿了顿。
“明天让林助理陪你去趟‘锦瑟’,新到了几款裙子,你去试试。”他语气平淡,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锦瑟’,一个只服务于极少数顶级客户的定制品牌,设计师个性古怪,却深得沈司寒青睐。苏晚衣帽间里,大半的衣服都来自那里。
“好。”她应着,声音轻软。
他似乎满意了,收回手,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住,侧头看她:“你今天……很乖。”
苏晚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心口却像是被什么细小的针尖,极快地刺了一下,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点难以捕捉的涩意。
乖。
他最近似乎很爱用这个词形容她。
她起身,去厨房给他盛汤。经过书房门口时,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色的光。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如常走开。
夜里,苏晚睡得并不沉。身侧的沈司寒呼吸均匀,已经陷入深眠。她悄悄睁开眼,在黑暗中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这个男人,有着狼一般的锐利和冷酷,也曾有过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珍宝的瞬间。那些瞬间,差点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像一尾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卧室。
书房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一角的那盏复古黄铜台灯亮着,在光滑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苏晚的目标是书桌左下角那个通常上了锁的抽屉。今晚他回来得急,或许……她看见他放钥匙时,似乎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按紧。
鬼使神差。
心跳在寂静中擂鼓。她蹲下身,试探性地轻轻一拉。
“咔哒。”
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清晰得令人心惊。
抽屉,滑开了。
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机密文件,也没有他那些讳莫如深的过往。只有一沓照片,静静地躺在那里,最上面一张,是一个女孩站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回眸一笑,阳光洒在她身上,青春逼人。
苏晚的呼吸滞住了。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轻颤,拿起了那沓照片。
一张,两张,三张……很多张。
从女孩十六七岁,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马尾,笑容青涩;到二十出头,穿着学士服,站在大学校门前,意气风发;再到二十五六岁,穿着利落的职业装,行走在异国街头,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每张照片后面,都用工整有力的字迹标注着日期、地点,以及……她的喜好和习惯。
“喜欢‘锦瑟’的定制,尤其偏爱藕粉、月白、浅紫系。”
“讨厌生姜,一点也不能碰。”
“开心时,右嘴角会先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思考时,习惯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害怕雷雨夜。”
一条条,一件件,细致入微,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记录着属于他的圣经。
苏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疯狂地倒流。她看着照片里那张与自己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明媚张扬的脸,看着那些标注,脑子里嗡嗡作响。
原来如此。
原来他给她买的那些价格令人咋舌的裙子,是“她”最爱的品牌。
原来他每次在饭桌上,不动声色地让人撤掉所有带姜丝的菜肴,是因为“她”讨厌。
原来他夸她“乖”的瞬间,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她”常有的神态。
那些她曾暗自窃喜,以为是他独有的温柔和关注,那些她小心翼翼揣摩,努力迎合才换来的片刻温存,原来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刻。她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在这间华美的笼子里,扮演一个遥远的、他求而不得的影子。
金丝雀?不,她连金丝雀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劣质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替身。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都仿佛冻住了。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缓缓地,将那些照片按照原样放回抽屉,推上。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的好梦。
她回到卧室,沈司寒依旧沉睡着,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她躺回他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浮雕花纹,直到天际泛起一丝灰白。
第二天,沈司寒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他蹙了蹙眉,有些不适应当当。往常,苏晚总会比他先醒,或者在他醒来时,柔顺地依偎过来。
他起身,公寓里安静得过分。
没有她在厨房忙碌的细微声响,没有她偶尔哼唱的轻柔小调,也没有她摆在餐桌上的,那些精致却徒有其表的早餐——他其实并不喜欢西式早餐,但她似乎总以为他喜欢。
他走到客厅,目光扫过,一切如常,整洁得近乎刻板。
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客厅那张巨大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
那里,放着一份文件。
纯白色的封皮,上面是几个清晰的黑色打印字——离婚协议书。
旁边,还有一张普通的便签纸,上面是苏晚那手清秀却带着一丝决绝的笔迹:
“沈司寒,我不演了。”
只有六个字。
沈司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一把抓起那份协议,翻到最后,签名处,“苏晚”两个字,写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将协议摔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水晶烟灰缸都跳了一下。
不演了?
她以为这是什么?一场她想喊停就能停的游戏?
男人脸上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阴鸷,他掏出手机,拨打苏晚的电话,关机。他又拨通林助理的号码,声音冷得能冻裂空气:“给我查!苏晚去了哪里!立刻!马上!”
他倒要看看,这只他亲手养在笼子里的雀儿,翅膀到底能硬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半天,沈司寒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过来。机场、车站、高速公路出口……所有能离开的通道都被密切关注。她名下的银行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她常去的几个地方也毫无踪影。
她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座城市喧嚣的空气里。
沈司寒坐在书房里,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他已经很久不抽了,此刻却觉得尼古丁的味道能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一点。书桌上,放着那份离婚协议和那张便签。他看着那娟秀却刺眼的字迹,“我不演了”四个字,反复在他眼前盘旋。
她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会用“演”这个字?
烦躁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他几乎要将手中的烟捏碎时,书桌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负责看守城郊那栋废弃疗养院的人打来的。那地方,是他和她初遇的所在地,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派人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拆除的地方。那里藏着他最晦暗,也最不愿触及的记忆。
“寒哥!不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显而易见的惊恐,“疗养院……疗养院着火了!火势很大!是、是苏小姐!我们看见她进去了!”
轰——!
沈司寒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疗养院?大火?苏晚?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也浑然不觉,对着电话嘶吼:“拦住她!给我把她带出来!”
“不行啊寒哥!火太大了!我们根本进不去!苏小姐她……她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了!”
沈司寒扔下手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出了书房,冲出了公寓,一路将跑车的油门踩到底,疯狂地驶向城郊。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残影。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找到她!把她抓回来!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然而,当他终于赶到那片熟悉的废墟时,看到的只有冲天的火光。烈焰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妖魔,张牙舞爪地吞噬着那栋破旧的建筑,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水柱冲击在建筑上的哗哗声,人群的惊呼声……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沈司寒推开车门,踉跄着朝着火海冲去,却被几个眼疾手快的消防员和手下死死拦住。
“寒哥!不能去!太危险了!”
“放开我!”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奋力挣扎着,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片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心,仿佛能穿透烈火,看到里面的那个人。
她就在里面。
那个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温顺、安静、甚至有些寡言的苏晚。那个他以为已经完全掌控,早已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金丝雀。
她竟然选择了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要烧掉这里,烧掉……关于他的一切?
为什么?
就因为她发现了那些照片?因为她不想再做替身?
一阵强烈的、带着焦糊气味的狂风卷过,吹起无数灰烬,如同黑色的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几张未被完全烧毁的纸片,被气浪卷着,飘到了沈司寒的脚边。
他下意识地低头。
其中一张,边缘焦黑卷曲,上面隐约可见稚嫩却坚定的笔迹,来自于很多年前,来自于那场改变了他命运的事故之后:
“……我会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
落款处,是一个简单的,他曾在苏晚早年日记本上见过的,属于她的小小太阳图案签名。
而另一张,像是从什么报告上撕下来的残页,日期是在他和苏晚在一起之前。上面有着苏晚的照片,虽然模糊,却能辨认。旁边是一行诊断说明:
“……病人脑部受创,可能导致部分记忆缺失或紊乱,尤其对受伤前后一段时间的具体细节……”
轰隆——!
又一声巨响,是建筑主体结构坍塌的声音。
沈司寒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记忆的闸门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悍然撞开。
那个混乱的、充满血腥和汽油味的车祸现场……那个不顾一切将他从扭曲变形的车厢里拖出来的瘦小身影……那张沾着血污和灰尘,却写满了惊慌与坚持的脸……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是苏晚。
是那个被他当成替身,被他用各种“她”的喜好和要求去塑造,被他认为温顺乖巧,早已失去所有爪牙的苏晚!
原来,当年拼死救了他的人,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白月光。
原来,她口中所谓的“不演了”,不仅仅是拒绝再做替身……更是因为她忘了,或者,她记忆出现了偏差,而他却亲手,用那些照片,用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将她真实的过去,彻底覆盖、埋葬了!
他一直以为,是他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影子,用来慰藉自己求而不得的执念。
却不知道,他早就弄丢了他真正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并且,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这片毁灭一切的烈火。
“苏晚——!”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却瞬间被更加猛烈的火焰燃烧声和建筑坍塌声吞没。
沈司寒目眦欲裂地看着那片吞噬了一切的火海,看着那些飘零的、带着真相碎片的灰烬,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灼热的地面上。
滚烫的热浪炙烤着他的皮肤,却远不及他心口那片瞬间被挖空、被焚尽的冰冷与剧痛。
他这头自以为驯服了金丝雀的狼,原来,早就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而他的救赎,被他亲手,化为了灰烬。
火光冲天,映亮了他惨白的、写满了无尽悔恨与绝望的脸。
这场大火,烧掉了那座囚禁着他执念的废墟。
也烧掉了他和她之间,所有可能的,回头路。
烈焰焚尽后的第三天。
城西公墓,一场低调到近乎隐秘的葬礼正在举行。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细雨靡靡,沾湿了黑色西装和肃穆的面孔。墓碑上的照片,是苏晚几年前的样子,笑容浅淡,带着一丝未谙世事的柔软,与最后决绝地走入火海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来的人很少。除了几个必须出面处理后续事宜的律师和沈司寒的特别助理,只有寥寥数位与苏晚有过几面之缘、心下唏嘘的所谓“朋友”。他们撑着黑伞,低声交谈着,目光却不时瞟向墓园入口的方向。
他没有来。
沈司寒,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缺席了他“金丝雀”的葬礼。
“寒哥他……”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是沈司寒的发小之一,周慕辰,他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律师低语,“还是老样子?”
律师推了推眼镜,脸上是职业性的刻板:“沈先生吩咐,一切从简。他……不便出席。”
不便出席。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是不便,是不敢,是不能。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苏晚的躯体和那座废弃的疗养院,也烧毁了沈司寒所有伪装出来的冷静与掌控。
此刻,京郊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医院顶层病房里。
沈司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僵直,如同凝固的雕塑。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园林景观,但他眼中空无一物。他身上还穿着那天冲向火场时的衬衫,袖口处蹭上了灰烬,褶皱不堪,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
医生和护士悄无声息地进出,处理他手臂上因为强行冲击火场而被掉落物划出的伤口,但他毫无反应。他的手上,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一个被烧得变形、边缘发黑的小小金属挂坠,那是消防员在清理现场时,在靠近入口处发现的,疑似苏晚的遗物。是一个简单的太阳形状。
“苏晚……”这两个字在他干涩的喉咙里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天的画面。冲天的火光,灼人的热浪,还有……那几张飘到他脚边的残页。上面稚嫩的笔迹,和脑部受损的诊断说明,像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弄错了。
他不仅弄错了,他还用最残忍的方式,将真正的救命恩人,当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肆意塑造,无情践踏。
“呵……”一声低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从他胸腔里挤出来,充满了自嘲与绝望。人人都说他驯服了京圈最野的狼,可到头来,他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他连真正该珍惜的人是谁都认错了!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防弹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玻璃纹丝不动,他的手背瞬间红肿,渗出血丝。
“寒哥!”身后的保镖惊呼上前。
“滚!”沈司寒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病房里重新陷入死寂。他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那个烧焦的太阳挂坠紧紧按在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被大火灼烧后的剧痛和虚无。
苏晚“头七”的那天,沈司寒终于离开了医院。他没有去墓园,而是驱车来到了那栋已经成为一片焦黑废墟的疗养院前。
残垣断壁,触目惊心。空气里依然弥漫着东西烧焦后的糊味。
他独自一人,踩着湿滑的瓦砾,一步步走向那片废墟的中心。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
在一个相对完整的墙角,他停住了脚步。那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小小的储物间。他记得,当年车祸后,他短暂苏醒,模糊的视线里,就是在这个方向,那个瘦小的身影翻找出一些干净的布条,笨拙地替他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
他蹲下身,徒手在焦黑的碎砖和木炭中挖掘。指甲翻裂,渗出血迹,混着泥水和灰烬,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只有这种肉体上的折磨,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煎熬。
不知挖了多久,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是一个小小的、密封性很好的铁盒子,虽然被烧得漆黑,但并未完全变形。
沈司寒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颤抖着将盒子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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