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还在家乡一座小镇的饮料厂上班。
饮料厂隔壁有一家白酒厂,厂里有个领导是我堂姐夫的姑父,姓刘,暂且称他刘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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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夫为了让姑父关照下我,特意带我去刘叔家做客。其实他还有个用意,刘叔家有两个女儿,都已二十出头,尚未出嫁,堂姐让堂姐夫带我串下门,以后我没事可以经常去走动,和她们有没有缘分看我的造化。
进了白酒厂,来到里面一栋宿舍楼,上了二楼,来到刘叔家里。
房子不是很大,应该建了一些年头,小三室一厅,里面装修摆设简单,虽说刘叔是白酒厂领导,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家。
刘叔招呼我们坐下,堂姐夫的姑姑下厨忙碌去了。刘叔听说我在隔壁饮料厂上班,点了点头,说道:“我和饮料厂里面的领导也不熟,只认识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你帮助不大,可能也关照不了你。”
我忙说,不是要他关照,我们相隔很近,也算是亲戚关系,主要是和堂姐夫过来拜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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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桌后,刘叔提过来一瓶白酒,倒满三杯,说就是自家白酒厂生产的,尝尝口味。
堂姐夫不善饮酒,浅尝辄止。我在外地读书时和同学经常喝酒,因此有半斤白酒的酒量,正好陪刘叔喝几杯。
刘叔酒量惊人,至少能喝八两到一斤,他兴致很高,喜欢边喝边聊,一喝起酒,停不下来,聊一下午都可以。
遇上我能陪他喝几杯,他满面红光,说很久没人陪他这么痛快地喝酒了,心情高兴。
我和刘叔已是微醺状态,人飘飘然,刘叔的劲头更足,拉着我,要我以后多去他家,陪他喝酒。
堂姐夫和姑姑劝刘叔不要喝了,姑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差不多就行了,每次又喜欢喝,话又多,喝一整天、说一整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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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夫的两个表妹,也就是刘叔的两个女儿,先后回来了,她们也不喜欢刘叔喝个没完,要他少喝点,注意身体。
我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也看看我,听堂姐夫介绍,大表妹叫珍珍,小表妹叫婷婷,我们也算相互认识了。
说实话,她们长相一般,也就是城乡结合部的普通女孩子,但因为年轻,有着青春女子的魅力,不过我也没有过多想法。
我和堂姐夫告别刘叔一家时,刘叔已站不稳了,他叫我以后多去他家喝酒,我答应了。我虽走路有些踉跄,但问题不大,便让堂姐夫回家了,自己走回饮料厂宿舍休息。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闲来无事,在外面走了一圈,我决定去刘叔家坐一坐。
到了刘叔家,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珍珍和婷婷也在,招呼我一起吃,我说吃过了。
刘叔拿过来一个酒杯,倒满酒要我陪他喝几杯。他一边喝一边聊起以前的经历,我认真听着。
酒过三巡,突然刘叔掩面哭泣,我有些不知所措。
姑姑要我别介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喝酒,忆苦思甜,喝多了就出洋相。
刘叔说他以前在外地的一个单位是副职领导,因不习惯外地的生活和饮食,又不能对家乡父母尽孝,思乡心切,申请调动回家乡。
后来遇到一个机会,进了家乡国营白酒厂做副厂长,也算是平级调动,既能干工作,又能享受家乡美食和亲情,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是,他回家乡进了白酒厂,虽然挂个副职领导,被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的正职领导排挤,并没有实权,也看不到前途,只能混日子、得过且过。
当他听说以前在外地工作单位接替他的副职领导,一路升至正职,又升至上级部门当领导,对比他现在的状况,他完全心态失衡了。本来那一切都可能是他的,可是他一念之差,调动回家乡,弄得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心情郁闷。
他郁郁寡欢,经常借酒浇愁,但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喝闷酒。
我劝他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了,向前看,只要身体健康,一家人衣食无忧、幸福平安,这一生也够了。
自那以后,刘叔经常打电话约我去他家,陪他喝酒,我有时也会提些酒和菜过去。时间久了,两人结下深厚友情,他什么话都对我说,相当于是“忘年交”。
后来在一次喝酒后,他冒出一个想法,悄悄附耳对我说,想让我做他的大女婿,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喝酒更方便。
我看得出来,珍珍对我有点意思,但是她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好委婉地对刘叔说,先试着和珍珍交往一段时间。
我和珍珍终究无缘走到一起,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去刘叔家少了一些。
那时候饮料厂管理混乱,人浮于事,经济效益很差,很多人离职另谋发展。
我和两个同事也离职了,决定去南方,为梦想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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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一天晚上,我提了一些酒和菜,去了刘叔家,告诉了他情况。他大为吃惊,但还是鼓励我好好干,他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希望能看到我出人头地。
我去了南方两年后,中途回了老家一趟,看望父母,也顺便去饮料厂看看以前的同事和刘叔一家。
在刘叔家里,刘叔和我久未相见,十分高兴,他已经多了很多白发和皱纹,看上去这两年过得不开心。我和他边喝酒边聊天,聊起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和酸甜苦辣。
那时候珍珍已经出嫁了,只有小女儿婷婷从职校毕业后,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刘叔听说我在一家工厂做得比较稳定,工资待遇不错,想让我带婷婷去南方打工,帮她介绍进工厂。
婷婷在家里实在无聊,她对去南方也很向往,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思前想后,觉得带她去打工、介绍她进工厂问题不大,当然身上的责任很重,但还是答应了。
带婷婷出发的那天,刘叔把我们送到汽车站,特意戴了一副墨镜,他一路交代婷婷听我的安排,嘱咐我关照好婷婷。
汽车开动时,我们挥手告别,我感觉得到,刘叔的墨镜后面是充满眼眶的泪水。
至于我和婷婷之间发生的故事,这是后话,我将在别的文章讲述,本文暂不提及。
几年之后,刘叔因为长期心情抑郁,饮酒过量,大病一场,不幸离世。
当时婷婷已不在外地打工了,我和她之间联系甚少,并不知道刘叔去世的消息,后来堂姐夫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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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再见刘叔一面,我甚为遗憾,毕竟我们曾是酒友和忘年交,这种缘分并不多见。
这是自己人生中的一段记忆,无论以后的人生是成功还是落魄,这段记忆会长留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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