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投到了黄金荣的麾下,从此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他与杜月笙成了黄金荣的重要助手,在黄金荣的提携与个人的努力下,张啸林与杜月笙的地位都是直线上升。他们再也不是那街头小流氓了,财富的增加自然带来了地位的提高。
以这样的身份地位,当然再也不能住原来的房子了。
为表示对张、杜二人的关心,黄金荣特意送了二人一人一套房子。这两栋房子都建在华格臬路,都是三间两进,前一进是中式两层楼房,后一进是西式三间三层的洋房。
张啸林的一座在东西的212号,西面杜月笙的一座在216号。
张啸林终于有了自己的公馆(张啸林的张公馆后来变成了如今的宁海西路小学),这令他兴奋不已。搬进新居的当天晚上,他甚至兴奋得半宿睡不着觉。想到自己以一个街头小流氓奋斗至现在的大亨身份,张啸林不禁感慨颇多。他又想起了当年在杭州算的那一卦,那个相面先生说得不错, 自己确实是富贵命,现在自己终于出人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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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正式使用的那天,他大宴宾客,招待亲朋好友。
该来的都来了,而且没一个是空着手的。黄金荣有事没来,派人送了一幅纸前的、斗大的“福”字,张啸林受宠若惊,把这“福”字倒贴在粉刷一新的大门上以示炫耀。
杜月笙、马祥生、金廷荪等所有黄门的弟兄都尽了一份心意,令张啸林感激不尽。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拾回了丢失多年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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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宾客之中,还有一位是来自浙江的、张啸林的老乡,此人姓黄名亮,现在是浙江警务厅厅长夏超的部下。同时,他也曾拜过杭州的李休堂为先生,说起来算是张啸林的师兄呢。
此人与上海青帮有着密切往来。这次他到上海办事,正赶上张啸林的乔迁之喜。他从青帮帮众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听到这个张啸林是自己的围乡,当然不能放弃这个结交权贵的好机会,所以就也备了一份厚礼,前来道喜听说有故人来访,张啸林越发自豪,忙迎出院门,热情招呼客人。
双方寒暄过后,黄亮向身后的随从一摆手,从人马上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硕大的长形纸匣,足有两尺多长。
黄亮用手指了指纸匣,向张啸林说道: "张兄,这是我送给你的乔迁之礼,不成敬意,请笑纳。”说着,他打开那纸匣。
张啸林上前一看,原来里面放着一尊关云长的瓷像,做工精细,栩栩如生这礼物虽不甚贵重,但正合张啸林心意,所以他连忙道: "哎呀,黄兄,这怎么敢当,大哥能来,小弟已是蓬荜生辉了,又何须黄兄破费呢。
说着,二人并肩走入屋内,张啸林将那关公像恭恭敬敬地放在条案上座,立刻有仆人送上茶来,相谈甚欢。
纳妾
张啸林共娶过一妻三妾。发妻娄氏,名丽琴,在张府中的地位最高。但娄氏却始终没有为张啸林生育子嗣。
随着自己在社会上的地位的蹿升,张啸林决定纳妾生子。但纳妾,纳谁呢?这又让张啸林费了一番脑筋。
纳妾可不能随便玩玩,还是慎重些为好。张啸林想到,在他所接触到的所有单身女人中,最令自己倾心的还是杭州的智能尼姑。只可惜只能尘缘已了,不可能再嫁给自己了。而其他的大多是青楼女子,将这样的人娶回家,会不会招别人的嘲笑呢?张啸林一时难以决断。
正在此时,张啸林听到杜月笙欲纳妾的消息,而那女人也是一名舞女。张啸林一想,既然杜月笙都敢纳烟花女子为妾, 自己还怕什么?这么一想,张啸林的心中一下子开朗起来。
正巧,此时张啸林从小报上看到一篇吹捧一名书寓妓女的文章,文中说此女弹唱的功底技压群芳,在书寓中首屈一指。平日追随的宾客如云,所得赐赏彩金难以计数,现在正是行中的大红人。此女便是张秀英。
张秀英是苏州人氏,父母梨园科班出身,戏班解散后便以自行卖唱为主。张秀英耳濡目染加母亲的悉心指教,不足八九岁时,唱腔便练得婉转悠扬、如诉如泣使人听了心醉神迷。
后来,父母为了求得更大的发展,也欲到上海淘金。没想到祸从天降,在来上海的途中,全家人走散,张秀英被一个妇女带回家,留作童养媳,住在闸北的两间破屋里。
不想,两年后又一次祸从天降。那妇人的儿子外出,被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撞个正着。事后那车夫赶着车很快逃了个无影无踪,伤者被人送进医院,时间不长便不治而亡了。
于是便有人议论说这全是因为张秀英的命硬,克夫,这车祸全是由张秀英惹的,所以得赶快把这个扫帚星赶走。那妇人对此深信不疑,一气之下,便把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卖到了妓院里。
张秀英从此落入风尘,那年,她十三岁。
张秀英长着一张瓜子儿脸,清秀得一尘不染,眉目间蕴含着无限的情致,丰狭的身材走起路来也倒有几分婀娜多姿。可她天生的一副黑皮肤,为她的相貌减色不少,不招前来寻乐的男人们欢心, 自然也吃了老鸨的不少棍棒。不久,她被卖到了福致里书寓。
这所谓的书寓,其实也是青楼的一种。人们称书寓中的妓女叫“女校书” ,也有叫“女先生”的。这些“女校书”与一般妓女的最大区别,就是她们全都能说会唱,对弹琴之类的玩意儿也很精通。她们对外说卖艺不卖身,实际上,不少“女校书”对心怀相投的男人还是会招入闺房做入幕之宾的,只不过不敢公开为之罢了。
后来,上海开辟租界,市风日下,很多卖唱女也开始做起了“卖肉”的生意。尽管如此,这种女人及来此寻欢的男人往往碍于面子,不敢公开此事。于是卖唱班的东家便租下一幢房子,装饰一新,在门外贴上红纸,写上“书寓”二字。实际上,这时的“书寓”是卖唱又作娼。而来这里的客人也大多是有些身份的,既有达官贵人,也有读书的举子。而到这里来寻欢,花费也要比到普通妓院要昂贵得多。
张啸林差人去请张秀英来家里唱堂会三天,为的是庆祝自己的四十五岁生日。
不料,却在堂会上对颇有名气的张秀英一见钟情。他玩儿过不少皮肤白皙的女人,而这种黑皮肤的娘们他还是第一次见。张啸林见张秀英黑黑的皮肤,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举手投足婀娜多姿。便心痒难耐。
这天晚上,张啸林对娄丽琴格外温存,娄丽琴也尽量迎合着丈夫。二人云雨一番之后,张啸林开始和老婆说起了正事。
“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下个崽呢?我要是有两个老婆就好了。”“去你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没个完。”
“我要再娶一个。
“你不是常在外面睡女人吗,还娶啥?“我要娶个能生孩子的女人。
“你说真的? "娄丽琴这才认真起来,一翻身坐了起来,瞪着大眼看着丈夫。
“那当然,这事谁跟你玩笑? "见老婆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张啸林也坐了起来。他觉得女人若是生不出孩子,男人纳妾是名正言顺的事,贤惠一点的老婆还要亲自给丈夫张罗并物色人选。可娄丽琴却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仿佛要把人吃了。张啸林有些不痛快了。
娄丽琴担心的事发生了。要是自己有个儿子,丈夫纳妾,她不会过分反对,可因为自己不能生,他才去娶小老婆。显然,以后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也正因为这个顾虑,所以张啸林在外头乱玩女人她不去计较,毕竟,老婆就只有她一个,可眼看这一点也保不住了。
“纳谁? "娄丽琴好半天才冷冷地问。
张啸林从老婆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已经同意了,所以张啸林一下子温和了许多。“你看张秀英怎么样?
“什么,你要娶她? "娄丽琴又是一惊。“自然,就是她。”
“就她那张黑脸,你怎么会看得上,不怕掉了你的价?“这不更好吗?找一个黑的,不正可以衬托出你的白皙水嫩吗? "
张啸林想着法儿的讨老婆欢心。
这句话显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娄丽琴的情绪好了许多。但她还是不甘心,又继续说道: "你不用拿好话搪塞我,我是为你担心,我可是听说书先生说过”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你骨髓枯,。你就不怕?"“这个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可她是个妓女,不会生孩子的。”
“那,那不一定吧。”张啸林最害怕的便是这个,但他不愿承认,依然嘴硬。
“随你的便吧。”娄丽琴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自己反对也没用,倒不如送个人情。好在张秀英是个青楼女子,肯定生不出孩子的,这总比娶个别的强。
“不过这事还得由你帮我张罗。好娘子,没有你,这个家可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张啸林向老婆讨好卖乖。事已至此,娄丽琴也只得答应。
于是五日后的一个黄道吉日,一顶小轿把张秀英抬进了张啸林的公馆。出于对娄丽琴的感激和尊敬,张啸林没有大肆铺张,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大排酒实,只是请了黄金荣、杜月笙等几个知己朋友,大家一起喝了顿酒,也就算举行了婚礼。不过洞房里还是布置得花团锦簇,富丽堂皇。另外,张啸林还特地给张秀英置办了很多名贵的时装和昂贵的首饰,也算是给张秀英那颗心很大的慰藉。
这对新人的恩恩爱爱,惹得娄丽琴在一旁生闷气。张啸林与张秀英成亲的当天,娄丽琴就跑到了张啸林的另一处宅子,一连几天都不肯回来。
张秀英于婚后第七天对张啸林说,她要摆桌酒席,招待一下自己的几个朋友。张啸林自是满口答应,任由张秀英自己去布置。眼看第二天客人就要登门了,张啸林才问起都请些什么客人。他原本以为张秀英的朋友不过是些妓女什么的,待张秀英一说出这些人的姓名,张啸林真是大吃一惊。这些客人中居然有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孙中山先生的保镖杨虎,另外那些人也都是些有名望有地位的军政要人。能与这些人拉上关系,令张啸林惊喜不已,他庆幸娶了张秀英这样一个“贤内助”,
原来1920年前后,全国各地的军阀、政要,只要是有气候的,没有不在上海设立代表处或办事处的。由于租界及上海市的特殊地理位置,在南北对峙、各省四分五裂的情况下,上海就成了情形微妙的政治中心。这样,军政界要人满上海遍地都是。
而作为一代名妓的张秀英, 自然结识了不少这样的人。谁也没想到,这些关系现在都被张啸林拉了过来。
宴请当日,张啸林对这些客人极尽巴结奉承之能事;而张秀英更是应付自如,如鱼得水般穿梭于这些男人之间。这令娄丽琴自叹不如,对这个女人也不得不高看一眼了。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张啸林又请大家到外面玩乐,自然少不了赌博和女人。客人们对此次张府之行自然是非常满意,对张啸林这位大亨也就愿意结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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