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推近,他眉骨上那道疤格外清晰。
那是我用匕首划的。
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那天心情不好,顺手就给了他一刀。
而我脖子上那道狰狞的伤,是他当年徒手捏碎酒杯,用玻璃碴子扎穿了留下的。
也没什么原因。
我们向来讲究你来我往,就喜欢看对方疼得龇牙咧嘴的丑陋样子。
电视里女主持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陆先生这次回国,是准备长住吗?看您抱着玫瑰花,是去见重要的人?”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沉:“是未婚妻。”
店里那女孩正精心布置着玫瑰与烛台,闻声回头,看向电视。
“陈研修,我听说凛寒在港城有一个纠缠了十年的青梅,你知道吗?”
我低头擦拭着餐刀,余光瞥见陈研修投来的视线。
“凛寒!”女孩一声惊呼,打破了狭小空间里刚开始弥漫的诡异氛围。
她雀跃地冲出去,连伞都忘了拿。
“漾漾。”
门外,陆凛寒单手稳稳将她抱进怀里,手上的伞也朝她倾斜。
她踮脚,在他唇角讨了一个带着雨气的吻。
陆凛寒似乎向后避了半分。
我们的视线,隔着那扇沾满雨珠的玻璃窗,猝然相撞。
女孩想回头,却被他捏住下巴,深深吻住。
我收回目光,剪断了手上的粉色丝带。
陈研修已走到我面前。
他犹豫再三,低声开口:
“江晚晴,算我求你……他今天生日,你起码今天别惹他不高兴。”
顿了顿,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
“那女孩才十九岁,很干净,有几分像你以前。”
我点点头,指尖冰得发麻。
“是挺像的,她比我漂亮。”
门再次被推开,陆凛寒收着黑色长柄伞走进来。
“在聊我未婚妻?”
他声音带着笑,目光却像淬了冰,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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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研修屏住呼吸盯着我。
他在等,等我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发疯。
可我只是将准备好的蛋糕推过去:“几位,这是您点的黑巧斯巴克,请慢用。”
苏漾漾双手托腮,满眼星星地望着陆凛寒:
“凛寒,你尝尝,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款?”
陆凛寒抿了一口咖啡,指腹摩挲着杯沿,用小银勺切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苦,苦得发涩,不是很好吃呀。”
他尾音上扬,弯着眼睛逗着苏漾漾。
苏漾漾狐疑地低头,尝了一口:“明明很好吃!你又骗我!”
她没看见,在她低头的瞬间,陆凛寒始终在盯着我。
下一秒,甜品店的门挂猛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寒哥!回国快乐!”
几个男人笑着冲进来,却在看见我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的视线随着我移动,带着警惕与探究,齐齐看向陈研修。
我端着备好的柚子茶走过去,几人竟同时抬手挡了一下——像是怕我泼的是硫酸。
那些年我跟陆凛寒互相折磨,确实也顺手“照顾”过他们。
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样深刻的肌肉记忆。
有人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陈研修的肩膀,很是不解:“修哥,这什么情况?”
陈研修耸耸肩,没接话。
“请慢用。”我转身欲走。
苏漾漾却拉住我手腕:“姐姐,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不能。”
我轻轻拂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身子刚扭过去一半,眼前便落下一道黑影。
我抬头,是一脸阴郁的陆凛寒,他神情淡漠:
“我知道,你们开门做生意,什么都讲个价。你开个价,多少钱能买你……”
他语气恶劣地停顿,像是等待着我的爆发,见我没什么反应,冷漠地将话补齐:“买你给我们拍照。”
我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应声,就要绕开他离开。
小臂上的麻筋被猛地掐住,我蜷缩跪在地上,一张黑卡摔在我脸上,边缘剐蹭出一道血痕。
“这卡里的钱,买你一条命都够了。”
我强撑着站起身,手指试探地摸着发烫的红痕,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凛寒。
苏漾漾笑眯眯地将我们隔开,打着圆场:“凛寒你别这样……”
“对不起啊姐姐,我未婚夫他应该是喝醉了。”
可他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他是单纯地想找我麻烦,和过去的十多年一样。
这回我倒真的信了,他在国外这几年是真的逍遥快活,都忘了我是一个如何睚眦必报的人。
我蹲下身捡起那张黑卡,在陆凛寒面前站定。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嗤笑。
“寒哥,这女人还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为了点钱还是照样屈服!”
他自信地递出手机,似乎很满意我如今的“顺从”。
我捏住他下巴,用黑卡狠狠刮了一层奶油,一股劲地往他嘴里塞。
直到闻到血腥味,才停手,又顺手拿起桌上两杯酒,灌了下去。
“嘴脏,我不介意帮你洗洗。”
抬手间,我又给了刚才说话那人一耳光:“贱狗,不该叫的时候别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只剩下雨声敲打玻璃的声音。
陈研修靠在角落,仰头灌了一大杯酒,叹了口气,“你们惹她干嘛。”
苏漾漾回过神来,梗着脖子找我理论:“老板!是我们有错在先,可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她气得眉毛倒竖,抬手欲打。
“啊!”她刚一起势,我就接住她的手腕,利落地扇了她一巴掌还回去。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苏漾漾的惨叫声。
陆凛寒淬了口血沫,笑容森冷,“打我就算了,动我未婚妻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将红肿着脸的苏漾漾圈进怀里:“把这店,砸了给你出气好不好?”
苏漾漾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点了点头。
门外瞬间涌入几名黑衣保镖,棍棒落下,玻璃碎裂,吊灯炸开——
冷雨混着风灌进来,打湿我的脸。
陆凛寒捏住我下巴,逼我抬头。
“你没错,但我得给她一个交代。想好要什么赔偿,写好了送来,我照单全收。”
他目光沉郁,像在审视一件旧物。
我甩开他,猛地咳嗽起来,慌忙在废墟里翻找。
小小的白色药瓶滚出来,我眼睛一亮。
他比我更快地弯腰,捡起滚落的药瓶,凝神看了一眼。
“镇定的药一次吃六颗?你真是不怕死。”
说完,随手扔进积水里,搂着苏漾漾转身离开。
而我跪在水洼边,捞起药瓶,又吞了两颗。
这药除了镇定,还能止痛。
从一开始半颗,到现在八颗都压不住。
药快没了,我的命,也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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