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言一月后十问羽毛哥：呈现、辩经、扔石头与理想i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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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电动星球

作者：蟹老板本人

电动兄弟的创始人羽毛哥，江湖人称「蔚来一哥」。

在过去四五年时间内，羽毛哥是蔚来关键信息、舆论争议、产品评测等各个方面的关键意见领袖。

9 月 25 日，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被禁言，直到 10 月 25 日重新回归。

而在回归后，他迅速再次成为舆论争议的中心。只是这一次，是因为他下定了一台理想 i6。

在新造车的社交舆论场上，他的头像被各种 P 图，跳船论、逆风之王、女特务的说法，各种千奇八怪。

前两天，电动星球跟羽毛哥深聊了近一个小时，从尖锐评论、戏谑表达与「映射诋毁」的边界，再到如何兼顾客观与立场，怎么看待粉丝的「情绪化战队」与「理想讨论」等等，坦诚又锐利。

羽毛哥说，接下来他会尽量减少「辩经」，因为辩经的尽头会是互扔石头，直至账号消亡，并且将精力集中在更好地做好呈现，对美好的呈现。这是他接下来要 OTA 的地方。

当然，他也回答了为什么要买理想 i6。

以下，则是采访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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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经与扔石头

电动星球：先欢迎回来。回到一个月前，当时平台给的理由是什么？

羽毛哥：当时给我打了个电话，好像还挺礼貌的。给的理由是违背了一大堆平台的规则。虽然比较突然，但我也有心理预期。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申诉，终究还是要优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电动星球：禁言这一个月，怎么过的？情绪变化、工作与生活节奏等等，经历了什么？

羽毛哥：前三天还是挺不舒服的。微博已经更新了这好几年，平时意愿说点什么，打上几行字也是一种状态的抒发。然后会觉得上面有很多老朋友一直在等着你。突然就丢失了这个工具，包括当时还有抖音，虽然被禁言之前，更新量已经很低了，但从公众号转做短视频自媒体，抖音是我的第一个阵地。

我对抖音的感情也是很深的。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禁言，粉丝数也在下降。

电动星球：蛮难受的。

羽毛哥：对，但是过了几天之后想，总比那个永久禁言好，就好很多。

电动星球：你这样开导自己的？

羽毛哥：对，永久封禁肯定是出了更大的错误，对吧？在出更大的错误之前，有人来给你这个当头一棒，帮你来个急刹车，让你意识到事情的整个态势。你就把坏事当成好的方向来理解吧。然后整体的工作节奏，被禁言的那一个月确实出差少了很多。

电动星球：为什么？

羽毛哥：因为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人家不去了，账号被禁言了一个月。非常抱歉，感谢邀请，我来不了。人家也能理解。如果没有被禁言，人家会不会觉得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们或者怎么样，可能还有一些解释成本。

然后最大的思考，肯定要真正的要回归初心。

电动星球：你的初心是什么？

羽毛哥：当初，我们做这个账号还是希望能够为优秀的国产电动车产品去做更多的这种宣发，去让更好的产品、更多的国产好产品被更多的用户看到，以我们独特的视角。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了我特别不喜欢的一些现象、一些动作，最后慢慢地就变成了我对个别品牌特别的好，然后也对个别品牌特别地不好。然后就进入一直喜欢一个品牌，不是有人说叫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然后我就去为个别品牌去辩经，对吧？但是辩着辩着就变成了互相扔石头，就变成了国产品牌之间的一种互相伤害。

电动星球：历史上对于「自有大儒编经」其实也是毁誉参半的。

羽毛哥：对，这是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实际上操作到最后，就是互相扔石头。

呈现美好

电动星球：这就跟我们第三个问题有关，「情绪化站队」跟「理性探讨」的边界在哪里？你现在怎么看？

羽毛哥：其实我写了一篇很长的反思稿，还没发。我反复想过 N 遍，但确实很难控制边界。最后，我采用的方法是——笼统的自我控制好情绪，有所为，也可以有所不为。

如果沉浸式的去盯着别人的每一个动作去放大看，你会很不开心，越看越不开心，然后你会输出越多的就是所谓平台认为是不好的东西，这就是个死循环，就会越循环越坏，最后直至账号消失。

电动星球：你认为这是个死循环对吗？

羽毛哥：如果这样子的话，我也得跟一直喜欢我的这些粉丝们、一直爱着我的这些人，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羽毛哥最后消失了，是大家期待的吗？所以基于这个情况，我也必须要做出调整，所以我想很久，就是首先从大的方向上，要自我说服自己。

新能源汽车竞争态势发展到今天，虽然竞争并没有消停下来，但我们们所支持的、特别喜爱的品牌，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新的势能周期。所以我觉得要减少辩经，虽然现在不敢承诺完全不去干那种辩经的事情，我怕有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至少我们要有一个这样的大的概念去约束自己，要全力的减少辩经，然后把更多的精力专注到呈现这件事情上面来。

因为辩经辩着辩着就变成互相伤害，但呈现不一样，是比较正能量的，可以只呈现自己的美好。而呈现美好，符合平台的逻辑。

电动星球：另一个问题是，平台其实不只是公司，已经成为一种基础设施，一个公共广场。但平台也有平台的问题，这一次，是不是有点各打 50 大板的感觉？

羽毛哥：感觉上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各打 50 大板的感觉。这就导致一个新的情况出现了。我们也分不清什么是尖锐批评，什么是影射诋毁。它的边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我这些年的发言，我感觉总体是比较理性克制，比那些极端的人可能还是温和很多。

电动星球：比如像最近吵得比较多的某某某。

羽毛哥：某某某，对。我一直以来是以别人的状态来衡量自己的尺度，我认为我还是比较温和的，并没有出现暴论。

我讲的内容，希望能够经得起一两年之后自己的考古。当然偶尔的一些打脸的事情肯定也会有，哪能保证每个观点的完全不翻车对不对？但是我的状态就导致我不停的在反思，到底边界在哪？好像看不清边界，就导致你要退让得更远。

就好像在一个浅水滩、一个泳池，在水下面挖了一个围墙一个坑，你可能在水面上你看不见它，一不小心踩到，就直接掉下去了。

电动星球：那对平台的规则指导、申诉通道有建议吗？

羽毛哥：我不会去指导平台怎么样，我理解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策，其实做平台的可能也不容易。你想，那么多人，不加以约束，在平台上面互相扔石头，是不是也不利于市场？不利于和谐，对吧？

「一哥」的得与失

电动星球：接下一个问题，关于「蔚来一哥」这个称呼

羽毛哥：（嘿嘿）这个称呼，首先特别感谢大家的抬爱，能感受到有很多网友很喜欢我，很爱我，很支持我，认为我是所谓的一哥。但是我想说一哥也很惭愧，非得要说一哥的话，终究还是被平台处罚了。

我还是挺自责的，虽然说最近好像被禁言的人比较多，甚至有点家常便饭了，但我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我毕竟是被平台处罚过的这么一个博主，我会更加的去去约束自己，去更好的去思考怎么去呈现内容。

然后一哥的话让我压力很大，为什么现在这年头一旦什么事情沾上排名第一，好像接下来就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电动星球：这话怎么说？

羽毛哥：我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大事小事，很多人都盯着你。有各种各样诉求的人盯着你，有的人是完全是恨你的那帮人对吧？还有一些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些人惦记着你，这就会让人处事说话、方方面面非常的小心。

电动星球：小心一点好，对吧？

羽毛哥：当然，让你更加的自律。反正不论愿不愿意，现在也成了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有一点影响力的博主。我以前最初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是往后越觉得这个事情很严肃。

电动星球：是挺严肃的，比如如何兼顾客观与立场，如何在评价其他品牌时避免天然立场偏向。

羽毛哥：这个都是需要去适应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以前一个车主为了喜欢品牌发声的状态，我自己也要 OTA 认知，也要 OTA 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必须要软硬件结合要升级。

电动星球：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看待 KOC、KOL、媒体人的身份区分？

羽毛哥：首先毫无疑问，我一开始就是作为蔚来车主被大家认识的。一不小心慢慢的攒了小几十万粉丝，自己其实还蛮喜欢内容这个赛道的，很有趣也很过瘾，在信息面的采集跟触达确实比较的到位。

所以从更长期的角度来讲，谁不希望自己成为 KOL？我还有一个更加有趣的想法，假如做蔚来内容起步的博主，以后有机会从 KOC 发展成 KOL，形成更大的影响力。我认为这对于喜爱的品牌也是有正向价值的。

电动星球：其实你已经脱离 KOC 的范畴了，已经是 KOL。

羽毛哥：我永远愿意跟大家待在一起。我真的觉得跟大家在一起挺好玩的，就像同学们见面一样，就像每次参加活动就像参加夏令营一样，特别的好玩。

电动星球：那你觉得跟媒体人有区别吗？

羽毛哥：现在是一个全民自媒体的时代，前面加一个字都能叫媒体。但在比较古典的认知当中，能叫媒体两个字的，我认为还是一件比较严肃的事情。其实随着自媒体的蓬勃发展，我倒是觉得现在媒体门槛已经比较低了，已经不那么严肃了。

但自媒体，也是一个媒体，相关的观点言论，也要对自己负责。所以说当如果真的我将来从 KOC 变成 KOL 了，或者说更多的品牌方喜欢看我的内容，对吧？我也要进一步的严格律己，同时还有内容的创新，内容创新是一件真正我觉得最大挑战的事情。

电动星球很多人可能还没想到更为严肃地对待内容，如何在表达上面更为节制。

羽毛哥：自媒体是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去中心化，但是去中心化的结局不是让它完全野蛮的生长。他依然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比较严肃的认真的回答问题，同时有序的回答。

比谁先到目的地

羽毛哥：这又衍生出刚才遗漏到的一个观点，就是被禁言的时间，有时候我觉得已经非常自然从容了。平台把规则边界重新约束一下，也是好事情，我自己之前是一边身处其中，一边又觉得混乱不堪。

电动星球：就是特别野蛮的扔石头，就会让自己无法成长。可以这样理解吗？

羽毛哥：完全可以这么理解，而且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地去扔石头，最后你一生的才华，都只浓缩到扔石头这个动作上来，真的是在浪费生命。而且就像开车一样，你明明已经开上一条高速公路了，但因为你要下来跟别人扔石头，你要把车停在路边，你下来在那扔石头，你的车还开不开了，你想要去的目的地还去不去了？

电动星球：是的，比谁先到目的地。

羽毛哥：比谁先到地方是一个宽泛的概念，要落实到具体行动上来。我这一个月是正儿八经想了，要好好的把内容捡起来。

电动星球：所以这一次事件之后，你有没有给自己总结一些风险清单？或者给内容创作者一些建议？

羽毛哥：我全部研究了一遍，有些事情有的没的，你就直接不要碰就行了，你不要去讨论它的对错，它是否是事实，不要纠结于我觉得自己说的是一个事实就没事了。因为，你不停呈现一个不那么美好的事实，这个事情可能就已经越界了。

电动星球：这是你的风险清单的一句话总结？

羽毛哥：以前，我会觉得我说的是事实，甚至于会觉得「你来干我，这是事实。」

电动星球：引战的事情不要干？

羽毛哥：对，那你如果说一些不好的事实也算引战的话，这个事可能确实就不能干了。

电动星球：你会回避一些争议吗？

羽毛哥：我举个例子，最近有的品牌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看到了就当没看到一样就行了。

电动星球：会不会丧失你本身的锐度跟活跃度？

羽毛哥：会丧失一些，但没关系，要想清楚，你丧失掉的这些所谓的流量，该不该拿？这样搞下去有没有意义？引申出来的问题，就是应该把精力投射到制作精美呈现的内容上面去，朝这个方向去努力，才是一个正向的可持续发展的赛道。

电动星球：而不是不断的在辩经。

羽毛哥：对，如果我看到别人最近翻车了，就像以前一样对吧？其实以前它有很多翻车的内容我都没有发，这就是我觉得我自己还算克制的部分，但是锐评的话，以后还是有的。

小剧场

电动星球：像以前的那种一人分饰三角的片子还会有吗？

羽毛哥：百分百不会有了。

电动星球：这是你接下来的计划吗？内容上的计划？

羽毛哥：坦率的讲，我们有很多网友很爱看的东西。一部分是故事的动线，其实大家很爱看，还有一部分可能比较喜欢我的演技。这没问题，但是故事动线的那部分，以后再做的话绝对不是这回事了。

电动星球：你会改进它吗？还是彻底不做了这个方向？

羽毛哥：会有小剧场 OTA 的版本。以往类似的架构会呈现其他的故事。这个已经做好了。包括场景场地，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都做了升级。

电动星球：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羽毛哥：可以透露，它会让人一看到就是典型的电动兄弟，到时候就看到内容就知道了。

坚持什么

电动星球：第九个问题，给蔚来的传播有什么建议？

羽毛哥：蔚来很多传播的策略，以前也吐槽过。但现在看，很多在宏观层面是对的。不卷入泥潭，不去跟任何品牌发生激烈冲突。其实很多时候是粉丝、车主、支持者特别着急，所以我给不了他们传播特别明确的建议。

我觉得传播层面，总体来讲还是符合品牌调性的，在过去几年当中。而且它的坚守底色，有没有发现，最近慢慢迎来了一些价值。

电动星球：节制的表达，长远来看是有价值的。

羽毛哥：蔚来这套打法跟策略就是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让公众明白它的价值。

电动星球：不会出现大字吸睛，小字免责的情况？

羽毛哥：那肯定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搞到最后，我觉得蔚来的传播对于这个品牌的价值，不就是成功等到了全靠友商衬托这个阶段吗？

电动星球：好吧。

羽毛哥：当然二代产品的时候，肉埋在饭里那个阶段，坦率来讲不太好传播。到了三代 ES8 的时候，就很好传播，只要恪守品牌的一如既往的底色，做好自己就好了。

蔚来这品牌，我们支持到今天，他不一直都是坚持做底色，反正不走一些奇奇怪怪的路径，对吧？是什么，就是什么。

电动星球：老老实实。

羽毛哥：它最初也不想周榜，对吧？现在周榜已经变成了反内卷的一个标志了，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了。势能也上来了。萤火虫这么个玩意都卖好了。

为什么买理想 i6

电动星球：最后一个问题，前两天你买 i6，原因是什么？

羽毛哥：买 i6 这个事情，其实在购买决策时，心态还是有点起伏的。那段时间刚刚被禁言，我也不太舒服。我的合作伙伴邹总，他也很不舒服，有段时间比我还激动，他说怎么办？我说怎么办？就当休假。

然后他有一天给我鼓捣，说我们去试驾 i6，反正在家也没事干对吧？我就陪他去了，去了之后一次，我觉得这个车其实从产品层面来讲还真挺不错的。

电动星球：是的，是不差。

羽毛哥：又有前备箱，又有后沉坑，方方面面的，座舱里面的软质包覆等等。理想看家本领的那套东西做得还真不错。当然，也有一些体验不好的地方，极少数。因为我还不是车主，只是初步的体验下来。我当时就在想，这么多年了，我经常去借理想的车回来做体验，从来没有成为过它的车主。

再加上之前在一些媒体活动上，我跟一些媒体老师聊，他们说什么蔚来的什么，做的就是不如这个理想的什么。羽毛，我跟你说不明白，你不是车主，我是双车主。我后来觉得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你去借车的话，很多体验不深刻。

电动星球：是的。

羽毛哥：还是得有一辆车长期拥有，而且包括它的智驾 VLA、小理师傅这些。我也想盯一盯他长期的迭代状况、体验到底如何？租借车辆跟自己拥有，体验不太一样。然后研究了一下，我说我们这，蔚小理，包括华系的智驾，阿维塔的都有，确实缺一个理想的。

其实，去年我就想过要不要买一辆 L9，但那个时候蔚来不好的势能，整整持续了将近….

电动星球：三年。

羽毛哥：这是个很漫长的低谷期。一个代际的产品定义不准要吃亏三年的。所以那个时候如果我买入一辆理想，很容易被一群恶劣的人带非常恶劣的节奏，那就不是今天所谓的跳船论了，他们有的人说的那些内容是极其恶劣的，我都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预判到他们的强度跟烈度。

所以说又不能买，因为我只要买了，我天天在开，肯定会被人看到的，你不说也不行，知道吧？

后来想来想去，突然发现 i6 ，这个契机不错，我们买一个产品，补齐整个的内容体验。因为内容体验是来源于产品体验的。而对理想的产品体验，我觉得还不够充足。包括这次禁言发生之后。不论是什么原因，我觉得我深度了解一下理想的产品。

电动星球：挺好。

羽毛哥：i6 恰好又是一个我认为在整个理想产品序列当中是最值得购买的车型，就不说比谁强了。我就是说它是整个系列当中完成度最高的车型。

电动星球：明白，所以这是你买 i6 的原因，虽然后来也被挂了一下，但是其实你的思考方式就这样子。

羽毛哥：被挂了一下也挺乌龙的。说实话，锁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一直没有讲，因为我也没想好怎么去讲这件事情，我怕引起一些复杂的这种涟漪效应，但是反正就很乌龙的被剧透了出来，被剧透了出来，我就正大光明的说一下。

电动星球：有产品体验才会有内容的体验，才能够更从容的去做公允的评述。

羽毛哥：才能更严肃的去做好自媒体这件事情，自媒体也是个媒体呀。

（完）